生孩子：定制定量

　　-本刊记者/王骞

　　一些中国人开始选择个性精子以便生出“好孩子”，而另外一些中国人则选择吃药以便生下更多的孩子

　　按自己的意愿，例如：双眼皮，高鼻梁，大眼睛……来定制一个婴儿。春节过后，一

些长期不孕的父母，奔着这样的 想法赶往江苏省人民医院试图定制定量生孩子。

　　让他们兴奋的原因是“该院生殖中心提供的供精者的体貌特征增加到近20项，除了血型等常规特征外，增加了脸形 、毛发形状、颜色，肤色、特殊爱好等多项内容……即受精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愿望设计未来孩子的基本长相。”

　　要个尽量像我的孩子

　　“我们住的教工宿舍楼里，同龄的夫妇都已经有了孩子，我弟弟的孩子也已经两岁了，再没有孩子，我们承受的压力 实在太大了。”结婚已5年的35岁高中教师袁笛(化名)婚后两年才知道当助产士的妻子天生“卵泡发育不良”，属于不易 受孕体质，而他自己也患有重症少精弱精症。

　　从徐州坐4个半小时的长途客车赶到南京的江苏省人民医院生殖医学中心，这样的折腾对于他们来说已成习惯。从2 003年春节到现在，他们每月至少要在徐州和南京之间往返一次，接受供精人工授精治疗。

　　三年过去了，做了7次人工授精，花费已超5万余元，但依旧没有好消息(试管婴儿手术的花费在2万左右，是人工 授精的10倍，但成功率在40%～50%左右，是人工授精成功率2—4倍)。虽然无法自然授精了，但袁笛还是希望通过 试管受精所生的孩子能跟自己像一些。

　　看过病例，医学中心主任刘嘉茵告诉他们，可以做试管婴儿，但对精子的来源要做好两种准备。一种是从袁笛体内寻 找可用的精子，一种是使用精子库的精子，视手术时的实际情况而言。“如果使用精子库的精子，你们要事先挑选好，我会让 你们先看一下供精者的体貌特征。”

　　让刘嘉茵特别高兴的是，今年1月，医院从湖南中信湘雅生殖医院人类精子库购得60份精子，在这批精子资料中， 包含了供精者本人近20项体貌特征。其中不仅有常规的年龄、籍贯、血型、身高体重、学历等资料，还详细罗列了体格、脸 形、发色、肤色、是否为双眼皮、头发是直是卷，以及有哪些特殊爱好等内容，“给患者更大的选择余地”。

　　“我会根据毛发、眼皮单双等显性特征帮助他们挑选供精者”，刘嘉茵说，有一些显性特征就是父亲百分百会遗传给 孩子。如果挑选时不注意，一个长相清秀的父亲身边出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儿子，不仅别人看着奇怪，这个父亲也可能会产 生反感。

　　人为制造多胞胎？

　　“每次去医院做孕期检查时，有人一听说我怀的是双胞胎，就会问我是不是自己怀上的。当时我觉得真奇怪，孩子不 是自己怀上的，难道还是别人怀上的吗？”四个月前通过自然分娩产下一对健康男婴的小莉，后来才明白了医生为什么这么问 ，原来有不少孕妇怀上双胞胎是人为制造的结果。

　　现在有两种方式可以人为制造双胞胎：一种是试管婴儿，根据

　　另一种方式则是使用克罗米芬之类的促排卵药物，双胞胎的自然妊娠率只有1.5％左右，而使用药物生产双胞胎的 几率则增加到20%～30%。

　　“生上一对双胞胎，这样既不违法又可弥补只有一个孩子的遗憾”，小莉告诉记者，通过网络，花费20元左右，就 能买到各种促排卵药物，不管是什么成分，卖方一律管它叫“多胎丸”“多子丸”之类的名字。

　　一年前通过做试管婴儿获得一对龙凤胎的36岁高龄产妇李小雅(化名)，曾服用过这种药物，“我的外国老板有3 个孩子，每次带出门热热闹闹的一堆，我就希望自己也能多几个，就去药店买了一盒。”

　　“这样做其实很危险。”上海市仁济医院生殖医学中心李铮博士，非常反对正常女性私自服药的举动。他说，正常女 性每月只排出一粒卵子，这类药物可以增加卵子排出量，应该在医生的指导下配合其他药物一起服用，否则会造成健康女性宫 径口黏液分泌过少，反而导致不孕等严重后果。据了解，这种药物还会损害女性的肝肾功能。

　　因第一次服药就发生呕吐而未再服用的李小雅，并没有放弃要一对双胞胎的想法，由于她算高龄产妇，丈夫年龄也超 过40岁，医生最后决定使用他们夫妇的精卵做试管婴儿。“从怀孕到生下孩子，前后花了3万多，生孩子时肚子上还挨了一 刀，孩子提早两周出生，还好两个孩子都很健康，没出现什么问题。”推着双胞胎婴儿车参加朋友聚会的她，还不免提起当时 生孩子的艰辛。

　　定做孩子无法完全实现

　　医院提供供精者详细的体貌特征，以便为不孕夫妇培育出一个外貌相像的后代；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可以提高双胞胎的 出生率，这是否意味着，生孩子已经可以定质定量了？

　　“前段时间，有对知识分子夫妻，一定要求后代有大眼睛、高鼻梁和尖下巴，还需要供精者的学历在硕士以上”。有 着十年人工授精管理经验的护师陈小青说，来医院要求定做孩子的人不在少数，“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病人往往会对后代有较高 要求，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苛求。”

　　“定做孩子，法律上有限制，技术上也无法真正做到。”李铮博士指出，生孩子定质定量在医学上尚无法完全实现， 还面临着来自法律、伦理的制约和争议。

　　刘嘉茵表示，作为医生，她反对为患者提出的漂亮、聪明等要求服务，“孩子健康、和家人长得像是最好的”。

　　江苏省人民医院推出详细提供供精者的体貌特征服务后，不少媒体将此解读成医院将帮助患者“设计孩子、定做婴儿 ”，对此，作为项目负责人，刘嘉茵感到颇为头痛。2月10日，她特地写了一份声明挂到医院网站上，强调医院不支持设计 或定做孩子，“我们要求精子库提供更为详细的体貌特征，仅仅是为了尽量避免因为显性遗传特征的差异，造成父子间产生问 题，产生家庭伦理问题。”

　　“根据我国计划生育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法规的相关规定，医生绝不可以故意帮助夫妇生育多胎。”李铮博士还提 到了这点。

　　江苏省人民医院妇产科副主任医师冒韵东说，为避免出现由此引发的后代寻找供精者、近亲结婚、人工辅助生育技术 被滥用等问题，卫生部有一系列严格规定，比如一名供精者只能使5名妇女怀孕；实行双盲制：避免患者和供精者之间的直接 联系，就连医生都无权同时掌握双方信息等。

　　国际人类基因组伦理委员会委员邱仁宗教授则反对通过技术来定做优质后代。他表示，人不仅是一堆基因，而且具有 理性和情感，有目的、价值、信念、理想，具有在人际关系中生活的能力。人的成长及其人格的形成，都是多基因和自然、社 会环境长期复杂相互作用的结果。“遗传本质主义”和“基因决定论”都容易导致对人类权利和利益的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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