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宋太平

　　泉州第一代民营企业家人物名片宋太平

　　原中国乡镇企业研究院研究员，原福建省乡镇企业总商会副会长，原泉州市商会副会长，原石狮市政协副主席，福建三协企业集团董事长

　　□早报记者许侨欣温文清文／图关注理由这是泉州第一代民营企业家，上世纪80、

90年代创下风靡全国的名牌“爱花”，被誉为“胸罩大王”。

　　其后几经风雨，他主动放弃饱含心血打造出的“爱花”品牌，在一片“是不是破产了”的怀疑声中，悄然转型，从传统制造业向汽车业、房地产业和旅游业进发，继续做大企业。

　　年初，他刚透露一举拿下数千亩地，要再度介入度假房地产业；并且，准备无偿提供“爱花”品牌，支持一代名牌重生。

　　他是泉州民营企业家的典型缩影，记载着民营企业灵动活泼、百折不挠的成长轨迹，对泉州民营经济的发展具有历史性的借鉴意义。A人物·创业故事

　　从“螺丝大王”到“胸罩大王”宋太平创业历程走在多数泉州人前面。1972年，当很多泉州人还在忙于赚工分的时候，宋太平已经开始做起螺丝生意。很快宋太平就赚了上万元，成了有名的“螺丝大王”。

　　1983年，宋太平和他人开始合作生产“爱花”牌胸罩。没过几年，宋太平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连续几年的全国订购会上，“爱花”牌胸罩的订单都排在全国前三位。他将胸罩卖到上海南京路和北京王府井。

　　“爱花牌”胸罩一度占据了全国大半个市场。同时进军国际市场，布点欧洲。宋太平被誉为“胸罩大王”。1987年，宋太平荣膺“中国首届百名农民企业家”称号，参加在人民大会堂的表彰大会。

　　内外交困考验品牌成长

　　企业的危险往往存在于发展的高潮，尽管危机带有浓重的时代烙印。

　　内销的危机首先到来。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房地产在全国“热”起来，很多企业和个人涉足房地产领域。不少百货公司也将厂商设立专柜的钱拿去开发房地产，盖职工大楼。后来受政策影响，这些百货公司陷入房地产泥潭，无法抽身，纷纷破产，拖欠厂商的钱无力偿还。

　　宋太平也深受其害。“当时欠款的百货店遍及全国，达数百家之多。这些百货店很多没能力偿还债务，只能拿几件衬衫、几条领带出来打发讨债的人”，老宋回忆道。

　　这种情况让宋太平无可奈何。有一次，百货店经理随手摘下手表，硬塞到他手中，说“实在是没钱还，这块表值5万块，要不就用来抵5万元货款”。宋太平估量着那块表顶多值2000块，也只能收下。“他们都是随便拿点东西给你，你不要就算了，又能把他怎么样？”宋太平口气中透着无奈。

　　最终几经努力，2800多万欠款中，只追回200多万元货款。“几年的盈利和原始积累全没了”，老宋说。

　　危机接踵而至，外贸领域的变化随后让宋太平也措手不及。因为配额限制，“爱花”胸罩很少能出口到西欧。宋太平独辟蹊径到东欧布点，因为那里不需配额。

　　刚开始一段时间，东欧生意相当兴旺，也造就了如今石狮好几家名企的崛起。可随后发生东欧经济危机，很多银行倒闭，相当多的中国经销商存入银行的钱都取不回来，一夜之间走向破产。这次危机中，宋太平事后统计，又亏了好几百万。

　　此后，宋太平和其他股东决定主动放弃胸罩生意，一度将胸罩厂改为服装厂，还将厂子对外承包。2004年，“爱花”停产。如今，老宋说计划将“爱花”无偿提供给自己原来的员工使用，以保住品牌。

　　从生产胸罩到汽车制造

　　放弃胸罩生意并不意味着放弃事业。宋太平打定主意要转行！

　　由于曾与湖北汽车改装厂合作开办过汽车厂，宋太平几次到北京积极奔走，认识了ZD－1电动轿车技术发明人姚宾玉。1996年10月7日，双方一起从国家科委获得电动汽车生产项目。“八五”国家科技攻关重大成果的科研项目被交给民营企业，事后人们议论“这在全国相当罕见”。

　　“外国人能干的，中国人也能干。要干，就要干得像样！”项目签订后，宋太平及其他股东毅然投入巨资，引入高新技术。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生产出三部电动车，参加同年年底在北京举行的电动车国际展览会。

　　在那次展览会上，宋太平一辆由夏利车改造的电动车大出风头。“当时这辆电动车代表我国与其他国家电动车同场竞技，对手是法国雪铁龙和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的5部电动车，结果试车下来，我们的车最高时速达到110公里，不仅不逊色还略胜外国研发的电动车，外国的专家就很不服气，说他们投入几个亿，花了几年时间，竟比不上中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宋太平说。

　　那次展览会后，宋太平并没有急于投入生产，而是广纳高新人才继续研发电动车。1998年他把项目定位在电动游览车上，开始大规模生产并进军全国旅游市场。如今宋太平豪气万丈：“2001年6月和10月间，在上海召开的中亚五国首脑会议及亚太经合组织会议即APEC会议中，三协电动车均被指定为大会专用接待各国主要领导人用车，受到驾乘者的好评。”

　　旅游地产两行业并进

　　做电动游览车生意过程中，他结识了不少旅游业老板，在其建议下进军旅游业，合作开发了漳州滨海火山国家地质公园等旅游项目。同时，他注意到全国正逐渐兴起景观房地产热。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宋太平曾经与银行方面合作组建房地产公司。后来因国家政策规定，双方进行了资产分离，整个过程持续了5年时间。当时盛传这样一个谣言：“宋太平因为投资房地产失败破产了。”

　　可事实是，宋太平的房地产做得很大。他先是在有“厦门后花园”之称的长泰承包征用了数千亩土地，准备用于开发休闲度假生态房地产，目前工程进展顺利。有香港和比利时的华商多次上门想合作，被婉拒。

　　宋太平分析这项目说，很多人退休之后开始考虑养老和休闲养生，钱可能不成问题，但关键要有休闲的项目，所以开发休闲项目有市场。

　　B人物·印象激情宋太平

　　“谋略”或“激情”？这是动笔之前，在记者脑中出现频率最多的两个词。这两个词在脑海的交错出现，让我迟迟无法动笔来描述对宋太平的印象。

　　采访是在宋太平厦门的办公室进行的。办公室很简单，让人感觉到主人是一个务实的人。一张桌子和几张靠背椅，没有其他东西，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墙上的项目规划图，勉强算得上吧。

　　虽然已经年届花甲，并走过了二十多年坎坷的创业路，宋太平却仍保留着不亚于二十岁年轻人的睿智。见面之际，宋太平并没有太多的寒暄，直奔主题，讲述了当年他是如何冒着“牢狱之灾”而成为“胸罩大王”，之后又是怎样因创业环境的变化而成为“电动车巨亨”，最终又重新涉足曾令他吃过苦头的房地产业。

　　采访这时候成了宋太平的“独白”，听者也心潮澎湃，似乎又回到当年那“摸着石头过河”的艰苦创业时代。

　　有人说宋太平是中国民营经济第一代铺路石，宋太平却说自己是“牺牲品”，成了市场经济体制逐步完善的实验品。可细数下来，与宋太平同一时代创业的人，又还有几位能在苍茫变化的商海中屹立不倒？

　　想到这里，“谋略”一词似乎可以用来概括宋太平的创业生涯。

　　然而写到这，回头却想到宋太平说过的一句话，“没饭吃可以，没事业干不行。”心里猛然一颤：有梦想的人很多，但又有多少人能二十年如一日，始终用饱满的激情去应对沉浮的商海，并乐此不疲？

　　EDS的创始人罗斯·佩罗曾说，成功和失败的分水岭就是坚持。从这层意义上来看，作为一个创业者宋太平无疑是成功的。他凭借激情，实践自己的创业信念，尽管中间他风光过，也曾遇到种种危险，但他宠辱不惊。C人物·对话

　　一个泉州名牌的起伏幕后

　　预约采访宋太平很难，他说自己已经淡出“江湖”很久。但与他交流收获颇大，一位叱咤风云的民营企业家少有地袒露了心路历程，一段历史得以解密。

　　关于品牌：做胸罩生意太累了

　　早报记者（以下简称记）：爱花作为一个您辛苦创立多年的品牌，本已全国知名，最终为何停产？

　　宋太平（以下简称宋）：我们当初是主动放弃爱花的。我和其他几个股东都觉得经营胸罩生意很累，中间经历太多波折。而且一个小小的胸罩工艺非常复杂，要14到17道工序，利润却越来越少。另外，营销队伍越来越难管理，很多业务员卷款潜逃，我们告到法院即使胜诉，也很难执行。

　　这些情况让我和其他股东感到无力经营，就打算转向其他领域。

　　记：早年您曾经涉足房地产，有传言说你因此深陷泥潭不能自拔，有过这回事吗？

　　宋：我们当初是和银行合作，一起组建房地产公司，在全国范围内开发许多楼盘。但因为政策限制，双方结束合作并进行资产分离，中间的盘点过程整整花了5年时间。后来我们独立开发房地产都做得很好，省内外开发了好多项目，全部赚钱。

　　记：爱花胸罩厂在当年您介入房地产过程中，是否受影响？

　　宋：其实爱花胸罩厂一直都是独立的经济实体。与银行的资产分离对胸罩厂的影响不大，我们后来也都挺了过来。反倒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的房地产热中，很多拖欠我们货款的百货店因为投资房地产倒闭了，我们货款无法追回，贴进去好几年的盈利和原始积累。

　　关于转行：应看好项目，找到人才

　　记：经过几次大幅度的转行，您觉得做企业转型会不会有很大困难？

　　宋：企业转型是有一定困难，我现在也在慢慢摸索，关键是看企业的项目定位。旅游是一个包罗万象的行业，包括很多门类，也是很复杂的一门学问；电动车熟悉了之后我就交给其他股东去管理，我开始摸索旅游景观行业。主要的体会是，不熟悉就找专业人士，和他们一起合作，向他们学习。

　　记：你觉得转型最关键是要找到一些人才？

　　宋：转型整体来讲，要有思想准备。首先要看好项目，其次应有精通项目的人才，网络到项目人才。现在我就挖了一大堆的专业人才过来。

　　记：泉州有很多民营企业在传统服装、鞋业行业积累一定资金后，正在转型，寻找资金出口，您觉得应注意些什么？

　　宋：转型要切合企业的实际情况。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转型的，关键问题是要把品牌做专了。当时我们转型也是基于几个考虑，股东精力有限，怕管理跟不上造成巨大损失，且有合适项目。

　　关于外贸：外贸须解决现金流

　　记：您可以说是泉州制造业外贸先锋，泉州与东欧的经贸往来很频繁吗？

　　宋：东北和浙江一批早年移民东欧的华侨，他们来泉州订货，采购服装，然后再往东欧销售，那段时间生意是很火暴。

　　记：当年东欧经济危机是如何影响泉州民营企业的？今天可以从中吸取哪些教训？

　　宋：基本都是欠款。当时石狮服装竞争很厉害，甚至可以说是血拼，都是卖了再结算。你要30％订金，我就15％订金，他甚至不要订金。你不做我做，自相残杀很厉害。直到现在石狮的很多服装欠款案件都没解决，损失很大。据一些行业人士统计，当时倒了一大批，大的企业亏几百万，小的亏几十万很正常。我认为外贸往来现金流必须解决。

　　关于内销：对欠款非常害怕

　　记：您做了这么久的企业，最担心的是内销欠账吗？

　　宋：这是行业性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很少，欠款也是长期性的。以前我们做胸罩时候很头疼这个问题。现在我们做电动车生意就很注意这问题。为什么我现在电动车产量较少？我现在卖电动车必须先交订金，否则不卖，我现在对内销欠款非常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