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没来谈版权”

　　□晨报记者徐颖

　　去年，要说对图书市场贡献最大的一部小说，当属余华的《兄弟》了。其上半部的出炉，不仅风光无限，大卖40万册，还要加印。同时，它还为下半部的出笼，做足了广告，吊足了胃口。记者昨天从余华这里获悉，上个月20日，他就已经向出版社方面交出了《兄弟》下半部的书稿，总计33万字。算上合理的编辑流程和印制时间，最快估计会在本月20日，

与读者见面。擅长制造悬念的余华，在下半部中，究竟会怎样安排人物的命运？晨报记者昨晚对他进行了采访。

　　阅读快感很难故意制造

　　记者：《兄弟》下半部马上就要见读者了，你自认为写得好看吗？如果和上半部做比较，哪个更好看？

　　余华：还可以吧。我自己看的遍数实在太多了，所以，我已经很难作出判断。上半部篇幅只有18万字，而下半部有33万字，容量上就有很大的差异。据一个看过的好友说，他是一口气看完下半部的，感觉才5、6万字。我想，它在阅读上，应该没有什么困难。

　　记者：在小说的上半部分，你已经成功地营造了这种阅读快感，你觉得在制造阅读快感方面，是否已经炉火纯青？

　　余华：很难故意制造。我只是找到了更适合我自己的表达方式。我写了20多年，技巧上应该没有问题，但能写出一个什么样的小说，并非易事。有人写作时间比我更长，但就是写得不吸引人。好比让托尔斯泰写一个不吸引人的小说，就比写一个吸引人的小说要难，反过来，让乔伊斯写一个吸引人的小说，就比写不吸引人的小说更困难。这就是这两个人的区别。

　　记者：你曾经这样说过，光是《兄弟》上半部，就比《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要好，那么下半部，你会拿什么来做比较？

　　余华：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当时说的是，《兄弟》上下两部分加起来，超过40万字（当时的估计），但我的前面3部小说，加起来都没有超过40万字。那么，《兄弟》中的信息量就不可能不超过其中的任何一部。从这个角度来说，《兄弟》对我绝对是一部最重要的作品。很多话，这样说与那样说是有区别的。《活着》是我13年前写的，《兄弟》代表我这两年的写作状态。如果让我重新写《活着》，从叙述方式来说，完全能做到。但如果13年前，要我写《兄弟》，我肯定写不出来。

　　记者：能否透露一下，下半部的故事怎么走？李光头和林红之间，最后的人物命运是怎样一个结局？

　　余华：下半部的故事紧接着上半部的结尾。我写了兄弟两人30多年的故事。但不仅围绕李光头、宋钢和林红三个人的纠葛，下半部内容太多了，人物也很多，很难用几句话来概括。

　　能否传世并不重要

　　记者：写完整部作品，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有没有觉得一部伟大的作品诞生了？

　　余华：这是年轻作家才会有的感觉。象我这种江湖老手，是不会有的。上半部出版时，我就说了，衡量一部作品是否有生命力，需要时间，至少10年，最好是50年以上。上半部出来时，有批评，也有赞扬，但无论是批评还是赞扬，都带有一种情绪化的东西。可能过几年再评价，这种情绪化的东西就没有了。如果现在让人们来选择最喜欢的余华作品，很多人可能会选择《活着》，因为它积累的时间最长，让人阅读的面也最广。但50年之后，情况就会大不一样。

　　记者：《兄弟》是不是你期待中的那部可以传世的大作？

　　余华：一部作品是否传世，是否伟大，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对一个作家而言，一旦进入了一个写作状态，就顾不上考虑这个了。但它可能成为潜在的标准。会让作家更严格要求自己，以更饱满的热情投入。我写了这么多年，深知写作的艰辛，有时候，很多地方觉得已经不错了。但是一想到可以写得更好，就得推倒重来。这是写作中的敬业精神。我写作《兄弟》很敬业。但最终的创作不是我说了算的，出版以后，作者的声音不再重要，读者和时间自会判断。

　　记者：《兄弟》面世后，你是否对一本书的商业化运作，已经有了很好的把握？

　　余华：其实，很多事情不是大家所以为的那样。现在是商业社会，谁也别想撇清与商业的关系。试问，谁不想这么运作一把？只是有些温，有些火罢了。有的人想让市场反应，还做不起来呢。

　　我没操控小说而是小说操控我

　　记者：读上半部分，感觉不少地方催人泪下。写下半部时，你自己有没有哭？你有没有操控读者，让他们也跟着书中的人物一起哭？

　　余华：总体而言，下半部分笑的多，但也有哭的部分，至少我催出了自己的眼泪。我特别不爱用操控这个词。写小说的人，其实是被小说所操控。马尔克斯在写《百年孤独》时说过，他根本不是在写小说，而是在发明小说。我很有同感。写作最好的状态是写到最后，作者听到了人物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许三观卖血记》从短篇变成了中篇，《兄弟》写到50万字才打住，其根本原因就是，我被写作控制住了，而不是我在控制它。

　　记者：你是否看好《兄弟》一书的海外市场？下半部出来后，你会不会和上次那样，马不停蹄地去做宣传？

　　余华：《兄弟》的上半部上个月已经在越南出版了。接下来会在韩国出版。其它国家目前还停留在翻译上。一位在网络工作的朋友告诉我，有一个这样的调查，海外华人几乎一致都说《兄弟》好，但大陆对该书的看法是，80％的人说好，20％是批评的。我目前接触到的翻译，几乎都说这是我最重要的一部作品。至于宣传，其实上次我也没有走很多城市。这次大概也不会。

　　记者：是否已经有导演相中了《兄弟》的电影版权，目前有何最新进展？

　　余华：这方面的事情我全权交给朋友，所以不太知道。我知道的是，有很多人来问。具体名字不便透露。我只能说，这其中没有张艺谋。我想最好是下半部出版后，有个总体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