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法院"超级阵容"二审死刑案

　　本报讯(记者吴艳霞)昨日15时，省法院大审判庭国徽高悬，法槌响起，一场规模空前的死刑案二审庭审宣布开庭。超级的审判阵容由省法院院长刘瑞川亲自主持，而公诉席上则是以省检察院检察长王其江为首的强大阵势。这起抢劫案死刑二审开庭的审理，拉开了我省对死刑二审案件全部开庭审理的序幕。

　　案件比较简单，被告人代国庭被指控在打工期间，闯入老板家中实施盗窃，因见老

板女儿在家，便用绳子将女孩勒死，寻找钱财未果而逃离现场。公诉机关指控其犯有抢劫罪。去年，代国庭被石家庄市中院一审判处死刑，代国庭以量刑过重为由提起上诉。

　　这次二审开庭耗时两个多小时。其间，针对公诉人提出的入室抢劫、故意杀人等事实和大量证据，代国庭的辩护律师———河北省律协刑事委员会主任张金龙律师以及代国庭本人，均进行了罪轻辩护。他们提出，代国庭是为了讨要拖欠的工钱，突然起意杀人，并且，有主动交代罪行的情节，要求减轻处罚。在法庭上，双方就是否有欠薪情节、代国庭有无抢劫故意，是否故意致死等问题，进行了详尽的质证和辩论。

　　按照以往的审判习惯，除检察院抗诉或者上级法院发现有明显问题的案件外，像代国庭这样的死刑案件，二审法院仅做书面审理，而不会公开开庭。去年底，最高人民法院发出《关于进一步做好死刑第二审案件开庭审理工作的通知》，要求各高级法院自2006年1月1日起，对案件重要事实和证据问题提出上诉的死刑第二审案件，实行公开开庭审理，并在2006年下半年对所有死刑第二审案件实行开庭审理。此举与死刑复核权收回一起，被认为是我国尊重人的生命权、慎用死刑政策的重要举措。我省的此次开庭也由此具有了特殊的示范意义。

　　庭审中，往日检察官对被告人咄咄逼人的气势，被认真地列举证据和平静地法庭陈述所代替，审判长和检察官对被告人使用了“请你解释一下”之类的言语。而且，应辩护律师的要求，被告人在庭审时没有戴戒具，也没有穿看守所的号服，而是一身休闲服装坐在被告席上。业内人士认为，无罪推定原则已经充分渗透进此次庭审。

　　法庭当日宣布，此案经合议庭合议后，择日宣判。

　　据刘瑞川院长介绍，继这次开庭之后，我省的死刑二审案件要逐渐实现公开开庭审理，目前，省法院已经做了大量准备工作。王其江检察长也表示，省检察院已从业务上做好了死刑第二审案件全部开庭审理的准备。

　　被告生命权得到充分尊重

　　----死刑二审开庭案件昨日庭审直击

　　本报记者吴艳霞 实习生李媛

　　3月28日，省高级人民法院一楼审判大厅座无虚席，省高级人民法院对代国庭抢劫案进行二审公开开庭审理。

　　审判庭上，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刘瑞川、省法院刑一庭庭长朱良酷等组成的5名合议庭成员身着黑色法官袍庄严而坐，右侧，是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王其江和省检察院起诉处处长等3人组成的公诉人队伍，省法律援助中心委派的河北省律协刑事委员会主任张金龙律师和王罡律师则为被告人代国庭进行辩护。旁听席上，坐满了来自省里的各级法官、检察官们，以及省里的一些领导。数十家新闻媒体也蜂拥而至，争相采访这起特殊的死刑二审开庭案件。

　　此次庭审历时两个多小时，法庭最后宣布，此案择日宣判。

　　■庭审聚焦代国庭抢劫案

　　案件被告人代国庭，1980年9月出生，初中文化，河南省南乐县农民，家中兄弟姐妹4人，他是文化程度最高的---初中毕业。2002年涉案时，他已经出来打工4年左右。这起案件的情节，在检察机关的指控和一审法院的认定中是这样的：在2002年7月25日上午9时许，代国庭到他的老板、鹿泉市上庄镇董某家行窃时，被独自一人在家的董某之女董洁(化名)发现，董洁喊人并阻止他逃走，代国庭便用绳子用力勒住董洁脖子，将其勒死后离开现场。此后逃到济南市。当时，他的妻子正怀孕7个多月。

　　逃亡两年多后，代国庭被济南市车站派出所民警在查身份证时抓获。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抢劫罪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代国庭以"并非故意杀人，因老板欠薪引起此案"等理由进行上诉。

　　省法院负责人表示，此次死刑二审开庭之所以选择这个案件做典型，是因为这个案子体现了死刑二审充分按照诉讼程序进行的特点。

　　■律师和代国庭辩护充分

　　根据代国庭上诉的理由，合议庭确定了此次庭审的焦点：代国庭是否有抢劫的故意；被害人董洁的父亲是否欠代国庭工资，代国庭是否故意致死董洁。

　　庭审中，代国庭多次为自己进行辩护。

　　镜头一：公诉人出具了一组包括工资清单之类的证据，用来证明董洁的父亲、代国庭的老板已经结清了代国庭和他的亲属们的工资。对此，代国庭坚持提出异议，说"老板还欠我5000多元钱，我妻子怀孕有病，我才到老板家去要钱，而不是去抢劫"。

　　当公诉人出示一份有代国庭签收字样的工资表时，代国庭指着那个签字说，"那个领工资的名字不是我签的。"辩护人张金龙律师立即举手发言："请合议庭注意被告人的说法。"审判长刘瑞川说："我们已经注意到了。"

　　镜头二：审判长说，"请公诉人把相关证据交给上诉人辨认。"

　　随后，代国庭对并不太多的材料反复仔细地看了10多分钟。辩护人张金龙律师向合议庭请求，"请在庭审结束后让被告人好好看看这些再做辩论。"审判长表示同意。

　　镜头三：公诉人列举了公安机关提取的血掌纹等证据，证明代国庭对被害人董洁实施了暴力杀害行为。代国庭辩解说，自己只是吓唬那个女孩，绳子也没有打结。凶杀现场的断钥匙和被害人衣服凌乱等，都不是自己所为。

　　镜头四：质证时，代国庭对审判长强调，"我是主动向公安机关说出自己名字，他们才抓住我的。"辩护人立即补进，"这个事实说明被告人认罪态度比较好。"公诉人对此发表意见说，"代国庭只是说出名字，并没有主动交代罪行。"

　　镜头五：辩护人向法庭要求提交证据，用来证明被害人父亲对代国庭有欠薪行为，并提供代国庭的品行良好的证明。法庭认为，"这些证据不太重要，可以在庭下提交。"辩护人抗议，"我们认为这些证据无法在庭下进行质证，要求庭上提交。"审判长刘瑞川同意提交。

　　镜头六：最后，控辩双方进行了二轮辩论，双方都表现出色，论证精彩。辩护人一方提出，希望法院在量刑时能充分考虑到代国庭的农民工身份和背后所蕴含的社会因素，从而对被告人酌情从轻处罚。最后陈述时，代国庭十分痛苦，表示悔恨。

　　■控辩审三方如何看待庭审

　　昨日庭审结束后，本报记者采访了此次庭审的控辩审三方，他们从不同的角度表达了对这次庭审的看法。

　　审判长、省法院院长刘瑞川：死刑二审案件公开审理，还有死刑复核权的收回，目的都是对生命权的尊重，不错杀，保证每个死刑案子都办成铁案。原来大多死刑案件二审不公开审理有很大弊端，当事人的权利难以得到充分的程序保障，被告人的权利通常得不到充分保障。今年7月1日以后，所有的死刑案件，二审一律公开开庭审理。目前，省法院正在进行充分准备，并且，从人力、财力上，都将进行重大努力。

　　第一公诉人、省检察院检察长王其江：死刑案件都是案情特别重大、危害极其严重的案件。死刑案件二审开庭意义重大，首先，检察机关可以通过做好死刑第二审案件的审查和出庭工作，有力地揭露和指控犯罪，使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惩罚；其次，做好办理死刑案件审理工作，是贯彻"少杀、慎杀"的刑事政策，依法保障人权，促进社会和谐的内在要求；第三，做好办理死刑案件审理工作，是强化检察机关法律监督职能的重要途径。他说，河北省检察院正在抓紧做好死刑第二审案件全面开庭的各项准备工作。虽然在人员力量、机构设置、办案经费和装备条件等方面还存在一些不适应的问题，但他们正在申请编制，增加机构，充实人员，还制定了《办理刑事第二审案件规则》，对检察机关办理死刑第二审案件的程序进行了规范，从业务上做好了死刑第二审案件全部开庭审理的准备。

　　辩护人、省律协刑事委员会主任张金龙：这次的庭审很规范。在之前跟法院接触时，我就提出了对被告人合法权益保护的问题，认为凡是有利于他为自己辩解的行为，都应当获得允许，比如我要求让被告人坐下，不穿号服、不戴脚镣，我的提议都得到了法院的采纳。这样做的依据是未经判决前，任何人不得认定有罪的法律规定。像代国庭这样的案件，在以往，都使用书面审理的形式，也就是法官组成一个合议庭，律师只会见被告人，看一下卷，做一下调查，形成辩护词，交二审法庭，就结束了。而在公开审理时，我们律师则要做更多的开庭准备，准备很多材料，并在庭上发表辩护意见。上诉的理由是否成立，要展示在大家面前，这样，对被告人更公平，也有利于实现对法庭审理活动的监督，这些监督包括监察机关的监督、舆论、公众的监督，都会加强。公开审理更能强调程序的公正。我认为，这个庭审最重要的意义在于：敬畏生命，保障人权。程序上的公平，更能显示对被告人权利的尊重，辩护权是被告人的天然赋予的权利，而律师的辩护权是派生出来的，如果不开庭审理，被告人的辩护权就不会得到充分保障。

　　相关链接

　　我国今年下半年死刑二审全部开庭

　　2005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发出《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进一步做好死刑第二审案件开庭审理工作的通知》。《通知》指出，各高级法院在继续坚持对人民检察院抗诉的死刑第二审案件开庭审理的同时，自2006年1月1日起，对案件重要事实和证据问题提出上诉的死刑第二审案件，一律开庭审理，并积极创造条件，在2006年下半年对所有死刑第二审案件实行开庭审理。

　　今年3月11日，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肖扬在向十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作最高人民法院工作报告时再次强调，2006年，人民法院将认真落实《人民法院第二个五年改革纲要》，死刑二审案件全部开庭，最高法院将适时收回死刑核准权。有关人士表示，最高法院收回死刑核准权，对于严格控制死刑适用、统一死刑适用标准、落实宪法保障人权的规定无疑具有重要作用。（据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