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光统计局能杜绝虚假数字吗

　　为了“维护和提高中国统计的信誉”，刚刚履新的国家统计局局长邱晓华强调让中国统计成为“阳光统计”，并且要铁腕治理虚假数字，他说：“达不到规范的要限期整改。限期内整改不了的，要内部通报。再没有效果，向媒体披露。要对无信誉的统计局进行曝光，使其数据在国家统计数据中消失。”(3月30日《新京报》)

　　曝光无信誉的统计局能使虚假数字绝迹吗？恐怕很难。因为曝光统计局属于治“流

”而非治“源”。

　　一般地说，各地统计局本身并没有虚报数字的内在动力，统计局虚报的数字，其实是被某些地方的党委、政府领导逼迫出来的。过去，我们以为统计局上报的数字是由下而上层层“统计”出来的，其实在一些地方是各级层层“报”上来的。怎么“报”？简单地说，就是由地方领导班子“研究”出来，或是直接由某主要领导拍板。

　　我曾经问一位搞了几十年统计的镇统计员：“现在企业都改制了，各种报表能及时认真地上报吗？”那位统计员说：“我们注意同所有企业的老板搞好关系，年初到各企业拿回12张盖好印章的报表，放在办公室里，每月按照需要填好，由领导审阅后上报就是了。”这才使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所有下达指标都能超额完成，而且有来自基层的原始报表。而上报多少，是由领导决定的。领导一旦决定了，谁敢不服从？所以，曝光无信誉的统计局，是把板子打在“丫环”的屁股上，对于指使并决定虚报的“小姐”，谁也奈何不得。

　　那么，对于上报虚假数字的统计局进行曝光，究竟有多大威力？其实基本没有威力。下面的统计局长会面临这样两种选择：服从领导虚报的指示，有可能被上级统计部门查出，因而会被曝光，而不服从领导虚报的指示，立即就请你滚蛋；同时，即使上级要求处分你，领导心中有数，也会给你另安排一个不错的位置，而你不听领导的，就可能意味着仕途从此终结。

　　我无意批评国家统计局曝光的措施，因为对于虚报，国家统计局除了通报、曝光之外，实在没有更有力的措施，现行的《统计法》赋予他们的权力不过如此，看看《统计法》第26条、27条的规定就知道了。而统计造假却是一个有多方原因的问题，它固然涉及到统计队伍自身的素质，更涉及到统计队伍的体制问题；而从另一方面看，官员的虚报也是既与我们不科学的考核指标和考核办法有关，更与干部提拔任用的制度有关。如果干部有无政绩由群众说了算，干部的任用由群众民主决定，他们虚报又怎能瞒得过群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