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毕业生争做殡葬工

　　关注理由

　　30年河东，30年河西，这是社会变迁的真实写照。

　　殡葬工，曾几何时，这是一个极让人避讳的行业，打的不敢直言目的地，谈对象不敢理直气壮亮身份，甚至打电话一听到这个词，也会招来一顿大骂……

　　现在，他们自己觉得这一行很有干头，他们的女友说工作收入稳定……

　　尤为侧目的是，一则招聘，寥寥五六个职位，就立即引来清华、北大等名校500多毕业生拼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样理解或许有失偏颇。然而，目前国内乃至福州殡葬业的暴利，无疑为这一行增添了无数的职业魅力，他们薪水高、福利好、红包多……种种好处，对于目前行情日益低迷的就业市场来说，这一标杆的示范效应不言自明。

　　就在昨晚，有读者看了本报昨日“殡葬业暴利调查”一文后致电本报说：目前想进福州殡葬系统做司机，比考公务员还难，内情不言而喻。

　　如此说来，殡葬工成为一个“很有诱惑力的高薪行业”，不能不说是一个黑色幽默！

　　稍有安慰的是，昨日，福州职能部门已表示，要对殡葬业收费加强监管，更有殡葬职工表示关键在于打破垄断。但除了监管和打破垄断，应该还有许多问题值得反思……

　　怎样才能让人生“最后一站”走得轻轻松松，怎样才能让殡葬业远离暴利，怎样才能让殡葬业赢得社会更多尊重，怎样才能让百姓追思心回归大众，这对政府来说是一个考量！

　　Ｎ半岛晨报

　　本报讯 今年3月，北京市殡葬系统计划招收5至6名大学应届毕业生，半个月里收到了来自清华、北大等著名高校的500多份应聘简历，比例达到1∶100。

　　这真是一个让人惊叹的变化，20多年来，遮遮掩掩的殡葬职业经历哪些时代巨变，日前大连的记者对当地殡葬工20年来的喜怒哀乐作了详尽的报道：

　　当年社会对他们退避、嫌弃，今天则普遍包容。他们很乐观，很豁达，期待社会的接受和尊重。他们中的很多人，将成为最后一批采用“子承父业”这种计划经济时期就业方式的殡葬工人。

　　【工作特殊】大部分人 是接上辈的班

　　无酒不欢，烟瘾很重，初见面时寡言，熟稔之后抢话……这成了记者接触到的大连市殡仪馆3名火化工的共性。他们惯看生死，疲于回答“不害怕吗”之类的问题。

　　4月1日早上6时，1000多平方米的火化间里，5名火化工开始烧炉。其年龄从49岁至30岁，大部分人是接上辈的班。

　　王爱迪，51岁，1975年下乡回城之后，工作调动来到大连市殡仪馆。当过火化工、整容工、接尸工，现任大连殡仪馆业务科科长，兼馆长助理。

　　殡葬工人终年无休。包括年三十、初一在内的所有日子，从业人员必须天天早起上班。

　　2002年“5·7”空难时，王爱迪和同事们一起昼夜不停地忙了一个月。“那段日子经常忙得连着几顿顾不上吃饭，我一边缝合尸体，同事就在旁边一口一口地喂我吃鸡蛋。”王爱迪回忆。

　　2003年5月的一起重大海难事故中，70人遇难。王爱迪将一具具发绿腐烂的尸体用背、抱等方法运送上岸。他只穿普通的迷彩服，没有戴防毒面具，因为“闻惯了那种味道”。

　　王爱迪这个体重85公斤的硬汉最难受的是为小孩子的尸体整容，“七八岁的孩子遭遇车祸，面容、四肢都不全，看了很揪心。”

　　【新老对比】老火化工改行：为找对象

　　唐耀笑眯眯地拍着纪卫胜的肩膀说：“我们俩是大连市殡仪馆火化工的代表。”

　　和别人不同，纪卫胜至今仍然习惯称呼殡仪馆为“厂里”。1978年，担任火化工的父亲退休，留给他接班，当时，他19岁，二级火化工，每个月38．5元的工资，再加上14元的保健费，属于高收入阶层，经常和朋友出去吃饭。

　　纪卫胜说自己当年谈“崩”了五六个女朋友，“这是正式坐下来谈的，还有不少人没见面，光听我这份工作就吓跑了。”

　　“不管收入多少，殡葬工的活儿在那时是没人愿意干的。”纪卫胜说，当时游离于“正常人”生活之外的火化工不注意形象，蓝布压明线的大棉袄长年不洗，扣子掉光了就在腰间系条麻绳，满脸胡茬，叼着烟卷，面无表情，让人“望而生畏”。

　　上世纪80年代初，三四名殡葬工人因为难以解决婚姻问题而选择离开，大多数人在调换工作后的一两年内就找到了对象。

　　新火化工就业：女友支持

　　1990年，26岁的唐耀和相恋的女友结婚。女友认为这份工作收入稳定，“名声”方面的忌讳只被一笑而过。

　　“和现在的殡仪馆相比，老馆的条件差得太多了。”唐耀说，1997年之前，大连市殡仪馆是由西岗区石道街附近的一幢日本建筑改建而成，不仅面积较小，硬件设施也差。200余平方米的火化间内，需要火化工手动将遗体从推床推入炉中，工人与炉口只隔一个推床的距离，被喷出的火苗燎掉头发、燎光眉毛是常有的事。

　　事前预约时间、写挽联、准备花圈、仪式举行当天布置告别厅、安排各种祭祀仪式、选购殡葬用品……殡葬礼仪科科长袁利分管礼仪服务。她说，殡葬礼仪服务是一项“不能出错”的工作。

　　“即使是按照医院的死亡通知书打印名字，出现了错误丧户仍然会迁怒于殡仪馆。”袁利说自己能理解丧者家属在悲痛中的过激行为。军队护士出身的她上世纪90年代时坦然地接受了这份工作，“一些最初在礼仪部门工作的女孩子始终无法正视遗体，最后转至其他岗位。”袁利说，这绝不是一个让人舒服的地方，选择这份工作就得全力适应。

　　殡仪馆办公室的王玉杰面容清秀，她说自己刚调到这儿的时候吃不下饭，但是现在觉得这一行很有干头。

　　唐耀、袁利、王玉杰都说，如今的朋友圈子对职业避讳越来越少，他们可以在婚礼、寿宴、满月酒等场合中露面，这是王爱迪、纪卫胜们当年入行时不能想象的。王爱迪至今只参加过一次朋友的婚礼，曾经在家人的督促下一遍又一遍地洗手。

　　但是，现在的殡葬工人们仍然保留着不拜年的“老规矩”，“已经养成职业病了。同事、亲戚之间都很正常地拜年，但朋友、邻居间就要有讲究了。”纪卫胜说。

　　“十几年前能明显地感觉到社会对这行的歧视心理。”王玉杰说，传呼机时代，经常有人拨打办公室电话询问这是哪里，闻听“殡仪馆”时，立刻破口大骂。现在这种现象已经很少出现了。

　　【就业前景】殡葬从业人员 门槛越来越“高”

　　“总有朋友问我，火化工一个月是不是能赚几万元？没想到传得这么离谱。”纪卫胜说，事实上，火化工的月薪在3000元左右，这是包括整容师、接尸工等工种在内的一线工人的工资。礼仪、行政服务人员等二三线的职工工资还要更少一些。

　　“目前，大连市20个殡葬单位中，有正式职工近500人。”大连市殡葬管理处处长杜永富说。他说，殡仪馆等事业单位目前还不对社会招聘。一些墓园已经是股份制的企业，这些单位具有自主招聘的权利，并且比较“挑剔”。因为现代殡葬业已不再是一项简单的低层次工作。“比如一所墓园去年欲招聘行政人员，直接与湖南长沙一所刚刚增设殡葬管理专业的院校联系，‘预订’科班出身的高学历专业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