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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记者追问细菌战真相30年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07日01:43 时代商报

  “一件事情要么别让我知道,知道了,就别想阻止我追问真相。”近藤昭二,最早研究并公布侵华日军细菌战真相的一位日本新闻工作者。即便已从朝日电视台退休,但他对细菌战真相的追寻却依然没有停止。2006年3月23日,他来到山东寻找侵华日军细菌1644部队霍乱实验的幸存者。

  追寻从零开始

  3月22日,近藤在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放映了他编导的纪录片《隐秘在黑暗中的731大屠杀》。影片是他积30年所拍摄的11部总长16个小时的关于731部队纪录片的一部分。他说,这就是日本人要看的新闻。

  30多年前,日本人根本就不知道731部队,对于日本军队在国外进行的战争,日本民众了解的仅仅是政府的宣传。近藤第一次听说731的事情,是在他二十七八岁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这是真的。疑问让他开始了追寻,追寻从零开始。

  20世纪70年代初,近藤从他的一个医科大学的好朋友处得到了一本“在昏暗的灯光下地摊上卖的野书”——《伯力审判——12名前日本细菌战犯自供词》,虽然这本书上印着莫斯科外文书局出版,但却无法证实它是真的,因为在日本所有的图书馆、书店等正式渠道里都找不到第二本。

  战后,日本医科大学曾成立学生联合会,抗议学校老师对待病人的野蛮态度——想给人截肢就截肢,想开刀就在病人身上拉一刀,根本不把病人当人。近藤从中发现了线索:当时日本医学界的主要人物大都是731部队的旧军人,做过人体细菌实验的。受到学生批判的人中,就包括近藤好友所在大学的校长吉村寿人。

  “你是不是731部队冻伤实验班班长?”

  “有这样的事吗?虽然同名同姓,但我不是。”

  这是近藤对吉村寿人的第一次采访。10多年后,近藤证实了这个人就是731部队冻伤实验班的班长,他们将人脱光鞋子露出手,绑在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户外,直到手和脚敲击时发出“梆、梆”的响声为止。

  为了找到更多的证据,近藤跑遍全国的图书馆寻找战时的老电话号码本,比对《伯力审判》所出现的战犯名字,将年龄相近、名字相同的挑出来,一个一个地打电话。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近藤曾用30多年的耐心和韧劲盯着说谎者。1971年,石川太刀雄丸这么回答近藤。当时他只是日本京泽大学的医学系主任,后来步步高升,出任该大学的校长。而他正是731部队人体解剖班的班长,知道731部队最黑暗最惨无人道的活人解剖的秘密。

  “野蛮、残暴的细菌战违反了国际法,但战后为了维护日本的国体,也就是天皇制,日本政府曾召集紧急会议,商量对策,最后统一了如下的口径:1.细菌战是日军总参谋部自己搞的,不需要向天皇报告,天皇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2.有关人员关于人体实验和细菌武器攻击这两点是绝对不能讲的。”近藤说。

  第一个开口的人

  找到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是在近藤开展细菌战调查十年之后。这个人叫石桥直芳,731部队少年班成员。他曾在731部队看管秘密监狱,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苏联妇女被强奸以实验梅毒菌的传播和危害。

  为了让更多的人“冒出来”,近藤怂恿他们开一个战友会。近藤参加了这个战友会。“我和他们整夜地喝酒,喝得烂醉,你不能显露你的态度,你的态度只能是中立的,你只是一个记录者。如果你批评他们的话,他们就不会再说了。”

  又是十年后,调查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1990年初,近藤有机会来中国哈尔滨731部队原址拍摄,在哈尔滨他见到了一个叫敬兰之的中国妇女,她告诉近藤,她的前夫叫朱盈之,被抓到731部队,再也没有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一种幸福感,我再一次找到了证实伯力审判真实性的证据,在那本书上朱盈之是一律被称作‘原木’的实验材料中的仅有的几个留下姓名的人。”

  在哈尔滨,近藤还拍摄到当年抚顺战犯管理所保存的731部队战犯的证词、亲笔签名。近藤拿着这些签名到日本就去找731部队林口支队长木神原秀夫,对着他问“这是不是你的供词、你的签名?告诉大家你说的都是真的”“木神原秀夫见了我就跑,拼命地逃,就是不开口说话。”

  少年班成员田村良雄回国结婚后已改姓女方娘家姓,叫莜冢良雄,当近藤拿着签名找到他的时候,他点头承认,并毫无保留地说出了真相,从此他成为少数几个向中国人忏悔的731部队成员之一。

  到了20世纪90年代,森村诚一的《恶魔的饱食》已经出版,英国、美国的媒体开始揭露731部队,大家可以互相借力了。

  重创

  就在黑幕如破竹般地剥开时,一件事使揭幕行动受到重创。一张被《恶魔的饱食》作者森村诚一首先使用,BBC、NHK等大媒体普遍采用的证明日军321部队活人解剖的图片被指证是假的。画面上一个穿着全身白衣只露出眼睛的人在一张桌子前将双手伸进一个人的腹腔,手上和台子上布满鲜血。

  森村诚一被拖进了一场官司,名誉受到重创,并且累及所有揭露731部队的人。“一张图片用错了,他们就说你所说的都是假的。”近藤拿出一本发黄的旧书,指出那些图片是出自这本书——《明治43年南满洲鼠疫防治写真帖》,1901年到1910年中国东北发生鼠疫,这和731部队没关系。

  一个出来讲话的731部队少年班成员在晚上被人用高尔夫球杆打昏,他坚持不报警,自己默默忍着;另一个人在出来说话之后不几天就死了,死因很可疑。其他少年班成员就更不愿意出来说话了。

  近藤确信日军曾经使用细菌武器用于实战,但相关的证据却找不到。“当你提出一个事实时,你必须得找到三个不同的去佐证。”这是近藤一直以来坚持的职业原则。近藤想把731部队的编制情况搞清楚,进而搞清日军在华所有细菌部队的设置,然后搞清楚这些部队在中国的作战情况。

  “那是一个非常庞大和消耗性的工作,我就像在玩儿童拼图,一块一块地找,所有的资料都是被掩藏起来的,你要东找一块西找一块把它们凑在一起。”

  尖叫

  一次,近藤查到了1946年盟军最高司令部法务局的档案,发现了一份731部队90名主要干部复员名单。这是一个重大发现,近藤摸到了731部队的内核。

  他迅速地在日本展开调查90人的行动,当他找遍后,发现在世的只剩4人。“总算一点一点地讲出来了,有一个人的采访还在进行当中。”

  “非常幸运的是我认识了王选,并和她一起开始了中国细菌战受害情况的调查。”近藤说。王选是中国最早从事细菌战调查的人士之一。

  近藤和王选找到了上海第二军医大学细菌学主任叶天星,他曾经是防疫专家,在鼠疫传染区工作过。老人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但当王选和近藤找到他时,他思维清晰地对着电视镜头说出了他亲眼所见的情景:日军飞机撒下小纸包,里面包着跳蚤,咬了人就发病。

  “有了叶天星的镜头,我悬着的心放下了。除了档案文字资料,我有了活的证人,细菌研究、人体实验、细菌攻击一环环都连了起来。”

  近藤拼出了731部队的编制情况,日军731部队在1941年时,其编制人员曾达到3500人,是一个拥有十多种当时世界上其他国家未知的、人类毫无预防措施的细菌武器的战斗部队,从细菌实验到细菌武器制造,再到作战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建制,并且从该部队征调人员,日军还在中国的北京、南京、广州等地建有细菌制造和作战部队。

  “当我盯着看我制作出来的731部队编制图时,我感到恐怖,脊梁僵硬冰冷。我的眼前就出现了蒙克的画《尖叫》,扭曲而怪诞的星空下,一张大嘴在疯狂地尖叫”。

  “你满耳朵都是尖叫,但却没有一点声音,你知道所有的恐怖,但却不知道恐怖在哪里。”

  “我觉得那是所有被731部队细菌杀害的人的灵魂的尖叫。”近藤说。

  据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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