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幼小生命与死神搏斗

　　到本月中旬，温州市新生儿救治中心迎来了它22岁生日，第一批在这里接受救助的婴儿现如今已成人，救治中心依然在忙碌、紧张中度过它的每一天。

　　日前，记者走进设在市二医里的市新生儿救治中心，看到新生病儿们躺在一排排整齐摆放的恒温箱中，在这里，新生儿经历着的其实是生命的考验，医护人员所做的，是帮助这些弱小的生命和死神做斗争。

　　救治的婴儿长成了小伙

　　市新生儿救治中心1984年经市卫生局批准成立，前身是市二医的新生儿病区，后在美国“希望”基金会的帮助下，设立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如今该中心还分设有早产儿室、足月儿室等。

　　周三上午是规定探视的时间，陈先生和他母亲早早就候在新生儿直播室了。上午十时，直播室的电视机打开了，一个个熟睡的婴儿出现在镜头中。“是宝宝，看，我的儿子。”陈先生看到22号恒温箱，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当镜头特写到22号婴儿脸部时，陈先生的母亲更是走近电视机，忍不住用手去抚摸画面中的小孙子。

　　“这里现在是无须家属陪护的，全部由我们护士监护着，大人走来走去，容易交叉感染。”市新生儿救治中心原主任包曼华告诉记者，救治中心为保证生病的孩子不受外来细菌感染，拒绝家属进入重症监护室。为让家属了解孩子的状况，医院特地在2000年开设新生儿直播室，每个星期三、星期五通过现场录像播放新生儿状况。

　　包曼华医生退休后，受医院反聘，仍留在救治中心工作。在她的记忆中，最初新生儿护理设备很简陋，只有几张床和四五名护士。“没有一次性尿布，也不像现在有空调调控温度。”冬天为了取暖，生一个煤球炉，而煤球炉有煤气产生，就只好在房间里开了一个通风口到屋外，像个大烟囱。

　　1985年夏天，永强一名出生才十多天的婴儿患肺炎，引起脓胸，被送到救治中心的时候，已经全身青紫，呼吸很微弱。

　　“我一看，着急了，赶紧口对口，把婴儿喉咙里的痰一口一口吸出来。”吸完痰，她又口对口地给婴儿做人工呼吸，直至婴儿的脸上重新泛起红润。现在，遇到这样情况，有了进口的呼吸机供氧、吸引器吸痰。包曼华说，对很脆弱娇嫩的婴儿来说，口对口呼吸，是很容易加重婴儿感染的，也可能引起交叉感染。“那时没有先进的设备，也没有考虑这么多，当时只要遇到呼吸困难的婴儿，我们都是用这样的方法急救。”

　　当初被她救治的婴儿如今已经长成了壮小伙，并考上大学。让包曼华感动的是，每年过年过节，小伙子总要去拜访她。近日她下乡到永中，他父母知道了，硬是把包曼华拉到家里吃了一顿饭。

　　抢救手术做到次日凌晨

　　在与死神抢夺新生命的过程中，医生需要付出很大的心血。救治中心的医师瞿尔力对6年前的一次救治，仍历历在目。

　　2000年夏天一个晚上，瞿尔力医生正在值班。

　　“医生，医生在吗？”一位年轻人抱着一名襁褓中的婴儿焦急地冲进医院。

　　瞿尔力发现患儿重度黄疸，皮肤苍黄，脸色发紫、呼吸困难（呼吸每分钟高达90次左右，正常为每分钟30次）、哭声高亢……

　　在和家属进行简单沟通后，瞿尔力得知，该患儿的母亲是永嘉一乡村的周姓妇女，在一年前，生了第一胎后因黄疸夭折。这是第二胎，在当地医院生下来不到24小时，又出现了严重的黄疸。当时，那婴儿的溶血很严重，血色素只有9克/分升（正常为14.5克/分升），急需要换血。情况危急，“要是换血延误或者不成功，将会引起婴儿永久性的脑瘫。”瞿尔力立刻向主任苏卫东汇报情况。已经休息的苏卫东匆忙赶到中心，立刻确定了换血治疗方案。

　　很快新鲜血浆送到了，对新生儿进行换血十分困难和危险，“不能太快，太快，婴儿体温会太低，心率会不正常，引起心衰。也不能太慢，太慢，新鲜血浆容易被外部环境污染，引起交叉感染。”苏卫东确定了每十分钟换一针筒的血，瞿尔力用针筒从新生儿的脐静脉抽出体内的血，再换上新鲜血浆，一针又一针。

　　“每换完一针，我们都汗水淋漓。”瞿尔力微皱着眉头，吁了口气，似乎刚刚才从那紧张的手术中走出来。那天，她和苏卫东一起为婴儿换血，从当天晚上八点多一直到次日凌晨两三点，手术很成功。

　　“现在要是重症黄疸儿，在使用先进医疗设备治疗后，病情好转的情况下，可以不用换血治疗。”瞿尔力介绍，现在医院从德国引进了先进的蓝光治疗仪，治疗重症黄疸有很好的效果，从而减少换血手术中的风险。

　　你的哭声我能懂

　　离开母体不超过28天的婴儿都称为新生儿，送到救治中心的新生儿都是重危病婴，这些婴儿除早产、患严重黄疸、患破伤风等常见病外，也有患综合病症，发高烧、滴水不进的，也有重度缺氧缺血性疾病、吸入性肺炎、肺出血等症状。

　　救治中心的护士，除了正常的治疗外，还要负责替病婴洗澡、换尿布、擦大便、喂奶等工作。就连给婴儿洗澡这件简单的事情，在这里都很有讲究的。“水温在39~41摄氏度，这样的水温是最适宜婴儿皮肤的。”护士长朱爱武说婴儿被水泡湿后，顿时滑溜无比。“婴儿的皮肤很滑，既不能抱的太松，又不能太用力。”

　　新生婴儿不会说话，表达的重要方式就是哭。朱爱武有一手绝招：能分辨出婴儿的哭声所表达的意思。

　　在足月儿室，有二十来个婴儿。一名护士正在轻轻地摇着小床，让婴儿入睡。记者穿上隔离服装跟朱爱武一起走到一个正哭着的婴儿前面。“你听，他的哭声婉转，还有，你看他的皮肤颜色正常，这表明他是饿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指伸到哭着的婴儿嘴边。婴儿停止了啼哭，想要张嘴含住手指。看来，这个小家伙真是饿了。

　　“那哭声单调、高亢的，一般是脑部疾病所致，那肠胃痉挛的婴儿，一般发出的是阵发性的哭声。”朱爱武很自然地介绍着，“那些出生十来天的孩子，吃饱后看到我们走过去就哭，那是要你抱了。”朱爱武用手轻轻地拍着一名正在嗷嗷哭着的婴儿说，“当然，也有不安分的小家伙，他总是喜欢‘跟风’哭。”在记者听来，这里婴儿哭声一片，怎么也分不出她所说的这样多种类型的啼哭声。

　　如今，这里的每一名护士，都具有这样的“听哭辨需要”的本领，而这本领，除了“时间久了，自然就听出来了”外，还有就是来自老工作者的口口相传了。

　　她的名字叫“关之爱”

　　有个从救治中心被救治出来的女孩，名叫“关之爱”。

　　那是2000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温州海关的几名工作人员着急地抱着一个婴儿来到这里。婴儿是他们在市区的一块草地上发现的，当时婴儿被冻得全身青紫，体温只有28摄氏度，发出小猫般的微弱哭声。经过检查，婴儿肺出血，肾功能已经开始衰竭。

　　救治中心主任苏卫东请示医院领导后，组织医生进行紧急抢救，婴儿活了下来。

　　“我们中心里的每一名医护人员都很喜欢她，很可爱。”苏卫东回忆，当时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她们要抱她出去晒晒太阳，有的医护人员还从家里带来孩子的衣服、玩具给她。

　　大家都为孩子取了个名字，最后，还是老主任取的“关之爱”让大家认同。海关的工作人员无私的爱心、救治中心医护人员的关心，才让孩子得以逃脱死神的利爪。

　　3个月大的关之爱已经完全康复，由于中心工作的特殊性，医院毕竟还要正常工作，最后，只好把她送到市儿童福利院。“关之爱”在市儿童福利院健康成长为漂亮的小女孩，前年被美国一对夫妇领养。

　　在救治中心，也有与关之爱命运相似的一些婴儿因为疾病，而被父母无情地抛弃，放弃了治疗。

　　2003年，一名外地年轻人抱来一个患破伤风的婴儿。当时，那年轻人央求医生，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想办法救治他女儿。在救治了一个月后，婴儿的病情稳定了并开始康复。但想不到，当医护人员与该年轻人联系时，他却表示放弃了，说自己现在在老家，不要婴儿了。以后，医护人员就再也联系不上他。3个月后，婴儿完全康复，只好送到市儿童福利院。

　　苏卫东说，以前一些农村或外地的夫妇，有抛弃女婴、先天畸形婴儿的现象，但也不是很多。“现在大家生活条件好了，医疗水平也提高了，这样的现象更少了。”

　　最小的患儿体重750克

　　在采访过程中，医护人员反映，她们最怕的就是一些重症病婴，特别是那些极低体重（出生时少于1500克）的婴儿，由于内在器官发育不完全，很容易出现突发状况。

　　而更让医护人员难过的是，一些家属十分不理解，认为自己把孩子送到了这里，就一定能保住孩子。而他们不知道，因为新生儿病情变化非常快，心跳会突然停止，这在医疗过程中是无法预知的。

　　“生命不是掌握在我们手里，但我们尽力不让生命在我们手里消逝。”瞿尔力明亮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湿润。

　　“在孩子没有出院前，我们是一刻也不能松懈的。”她说，自己做了母亲后，对这里的婴儿感情就更深了。“我总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要是哪一个有什么动静，我都十分紧张。”长期的紧张工作，瞿尔力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虽然幼小的生命如此脆弱，但是经过医护人员的努力让人们感到欣慰的是市新生儿救治中心每年成功地抢救新生儿1200多例，抢救成功率达95%%。一个在母体内呆了26周的小婴儿出生时才750克，在这里救治后存活了下来，医护人员自己都觉得简直是奇迹。一个个新的生命，在这里开始了自己的人生旅途。■本报记者王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