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治脑瘫养女举家背井离乡

　　她，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女孩，从不知道妈妈是谁，因为妈妈在一个下雨的清晨扔下才几个月大的她，狠心走了。2岁时，她又罹患脑瘫。

　　他，是甘肃省岷县的一个普通农民，6年前在山西宝鸡一个偶然的场合，他和这个小

女孩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为了救这个女孩，他和家人一起背井离乡来到南京，边捡破烂边求医。

　　他们贫穷但快乐着，因为他们彼此给了对方最完美的亲情。他叫后宗贵，今年41岁，这个女孩后来取名为后步红，成为他的养女，今年6岁。

　　往事

　　抱回的弃婴不幸患脑瘫

　　2000年4月，一个飘雨的清晨，山西宝鸡车站。

　　那天，后宗贵打工回家路过宝鸡车站时，看见路口的墙角围了一大堆人，还听到小孩的哭声。他凑近一看，只见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女娃被一个破红棉袄裹着。“看样子，她已经哭了很久，嗓子都哑了。”说起那一幕，后宗贵现在还是很心疼：“天正下雨，娃的衣服都湿了，再淋下去命都没了。”

　　后宗贵当时思想斗争了一番，家里两个小孩已经都十来岁了，正在上学等钱花。妻子务农，自己做木工活挣的钱只能勉强养活自己。“要不要抱走呢？这样下去她被淋坏了怎么办？多好的娃啊！”眼看雨越下越大，小孩哭声越来越小。后宗贵想了想，把小孩抱在了怀里扭头上了回家的车。“碰到她也算是我们有缘分，也许是老天注定的。”

　　女娃带回家后，后宗贵的妻子并没有反对，她反而觉得多个女儿以后老了好多一个依靠，是件大好事。因此这个女娃在这个家里快乐地生活了下来，妻子杨有兰给女儿取名“红梅”，对她疼爱有加。

　　这样幸福的生活在持续了1年多后，戛然而止。眼看着和女儿同龄的小孩能走能跑了，但红梅直到1岁半时还无法站立。因为甘肃有句俗话：“走得迟，命大！”后宗贵一家就没有当回事，还以为是个好兆头。“我们干脆把她改名成‘后步红’，意思就是，虽然走得比较迟，但是越走越红火。”

　　然而，步红的情况越来越不让人乐观，“她的手腕向后勾，手指团在一起，也不能走路。”夫妻俩觉得不对劲，赶紧带着孩子到医院检查，这才得知小步红得了“脑瘫”。

　　这对后宗贵一家而言，好比晴天霹雳。从那时起，后宗贵就踏上了为女儿求医治病的漫漫长路。这些年，后宗贵边打工边带着女儿四处求医。西安、南昌，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听到哪里能治脑瘫，他巴不得马上背着她赶去。

　　几年来，为了给步红治病，后宗贵一家的经济状况每况愈下。花了几万块积蓄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但后宗贵从未觉得后悔。

　　他：求医多年漂到南京

　　步红生病后，有人劝后宗贵：“要她干啥？反正不是亲生的，趁早把她扔了，不然拖累你一辈子。”也有人建议后宗贵把小孩扔在福利院门口，这样好歹也能活命。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平时乐呵呵的后宗贵就会生气：“胡扯！步红就是我的亲女儿，谁敢乱出主意我就不客气！”

　　二年前，大女儿考上了卫校。供大女儿上学还是给小女儿看病？后宗贵想了想，选择了后者。大女儿一次次地哭着问后宗贵：“阿大，你把小妹当亲生的，难道我就不是你亲生的吗？”交不起学费，儿子上到小学三年级也辍学了。

　　“没办法，大女儿和儿子最起码还能靠自己混口饭吃，但要是不给妹妹治病的话，她就只能一辈子躺在那里了。只有让她自己能自理了，或者能站起来了搀着走路就好了。”

　　三个月前，后宗贵听人说，南京的医院治疗脑瘫很不错，于是他带着步红、妻子还有儿子，一起来到了南京，就留下女儿看家。

　　经人介绍，他找到了省中医院的鲍超医生。鲍医生知道后宗贵一家的情况后决定给她免费针灸治疗。每周一至周六，他都会带着女儿从黄家圩坐车到省中医院针灸。

　　她：至今只会讲五个词

　　昨天中午，记者赶到医院时，留着男娃头的6岁女孩后步红正躺在爸爸后宗贵的怀里，正在做针灸的她，头上插了很多小针。见房间里多了几个陌生人，步红害怕得直往爸爸怀里钻。过了一会儿，她慢慢胆大了一点，不时地瞅瞅这个，瞅瞅那个。记者朝她笑了笑，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也咧开嘴，露出满嘴的蛀牙，“呵呵”笑了起来。

　　“妹妹，叫阿姐。”后宗贵引导女儿喊人。步红张了张嘴，没喊出来，随即害羞地扭过头钻进爸爸怀里。看起来她和正常孩子没有太大差异，但步红的脚和手指明显曲成奇怪的弧度，而且很难独自坐在床上。

　　后宗贵告诉记者，因为智力上有障碍，女儿很难和外人交流。而在小步红的“字典”里，“阿姐”“阿哥”“阿大”“阿姨”“妈妈”这5个词则是所有的内容。“来南京住院前，她连这些词都不会说。”

　　针灸结束后，记者送后宗贵父女俩回家。担心步红饿着，路过快餐店时，记者给她买了一份儿童套餐和一只玩具小熊。步红开心地一把抓过小熊，不肯撒手。看着从来没吃过的洋快餐，小步红先凑上去闻了闻，然后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边吃边满意地瞅瞅记者，然后咧嘴笑了：“阿姐……阿哥……”

　　家：艰难度日只吃面条

　　后宗贵和家人租住在黄家圩一条靠铁路的巷子里。

　　那是一间不到16平方米的小屋，没有窗，只有一扇门。记者推开门时，一股说不出来的又闷又霉的气味从屋子里扑面而来。记者环顾四周：两张破床、一个单眼破煤气灶、一个煤球炉、两个热水瓶，一个破板凳……一大堆旧报纸和塑料瓶胡乱堆在床头。

　　“有点脏，我们就靠这个活呢！现在天热了，大家扔的瓶子一多，我们日子就‘红火’啰。”后宗贵开起了玩笑。这些废纸废瓶是爱人和儿子一大早出去捡来的，而这些也正是他们的全部经济来源。案板上有小半袋挂面，那是爱人给他们父女俩留的午饭。“倒点油，炒点土豆再加点面条，还蛮香呢。就是现在土豆贵了，要一块五一斤。”

　　后宗贵告诉记者，鲍医生说步红恢复得还算可以。现在靠着墙可以站大概十分钟，语言功能也有所恢复。不过，还需要一段很长时间的治疗才有希望恢复到自己站立的状态。“每天针灸是免费的，但买药还得自己掏，这要花不少钱。”他叹了口气：“靠捡破烂，一个月只能挣不到600元，扣除180元房租和药费，全家人每天只够吃面条，很久没吃肉了。”

　　后宗贵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看着女儿自己走路。“前天晚上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妹妹自己走路摔了一跤，后来她爬起来后就能走了……”

　　讲完这个梦，就是长久一段沉默。

　　这时，听见小步红在背后咿呀咿呀开了。

　　夕阳照亮了小屋，映在小步红的脸上。“总会好的……”后宗贵喃喃地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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