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大为：尤伦斯在中国面临三大矛盾

　　我们只能装扮成盈利的机构去做不盈利的事情

　　□本报记者 胡劲华

　　尤伦斯基金会建立在比利时收藏家尤伦斯夫妇十几年来对中国艺术收藏品的基础上，2003年春天尤伦斯基金会在瑞士正式注册，办公室在巴黎，自2002年年底由费大为来主持整

个基金会的工作。

　　这个基金会的收藏包括中国古代书画作品和中国当代艺术这两个部分，拥有1700余件作品。这是世界上惟一的古代和当代艺术兼备的中国艺术收藏，也是在中国艺术品收藏规模最大、投入资金最大的基金会。

　　尤伦斯基金会的学术委员会由世界上重要美术馆策划人组成，以保证收藏和其它学术活动的质量。费大为等人的工作内容不仅是建立一套有质量的收藏，而且还计划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创作营造更好的条件，使得观点讨论、创作、收藏、展览之间产生一种良性循环。

　　费大为和尤伦斯基金会的合作，代表了从多方面介入中国当代艺术：收藏、展示、流通、论述，甚至参与艺术的创作过程(提供制作经费、与艺术家讨论)，这对中国当代艺术发展产生相当重要的影响。而这种影响，费大为认为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

　　《财经时报》：尤伦斯基金会的中国工作思路如何？

　　费大为：目前尤伦斯基金会工作上最敏感的、影响方向性的有“三个矛盾”。

　　第一，基金会有一个限制，那就是仅专注于中国当代艺术的范围。因此，如何在中国当代艺术的范围里做，又不打“中国牌”，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议题，也是我们在做每一个步骤时都要体现出来的一个精神，因为我们感兴趣的并不是“中国”这个标题，而是对“艺术”有兴趣。

　　第二，基金会的一个重要的工作是收藏，收藏无非就是用“钱”去换“灵感”、买作品。我们已经清楚看到中国当代艺术在九十年代走进市场后所带来的种种副作用。所以，这钱怎么用，能够有助于创作的提升如何“用钱来抵消钱的副作用”，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收藏不仅是一桩买卖，尤伦斯基金会将会推出一些特殊的收藏方式来鼓励非商业性的作品。

　　第三个，我希望我们的工作做出一个非常专业的构架，包括收藏的步骤，以及展览或其他学术活动。在这专业化过程当中，怎样能够避免专业化的副作用？换言之，专业化同时代表的是活动空间局势愈来愈受限制，整个脑子、思路愈来愈模式化、格式化──我们看到的西方艺术就是被整个专业化过程给格式化了，创作很难具有突破性，思路愈做愈狭窄──因此，怎样透过专业化来开拓出一些新的可能性，走到更开放的格局？目前中国当代艺术因为还没有完全体制化，所以还有不少野生的活力，我们能不能通过很专业的手法去保护或发展这种野生的状态？

　　《财经时报》：尤伦斯基金会在未来几年当中，有哪些具体的工作方向？

　　费大为：艺术本身就是政治经济的一个反映。我们的计划可以大致设想为两个方面，第一方面是更多地促进中国当代艺术和西方当代艺术之间的对话和交流，第二方面是希望更多地参与中国本土环境中的活动。基金会收藏的目的是要将中国这一段历史的重要作品尽可能集中起来，在西方得到更加有系统地展示；尤伦斯基金会成立两年多以来，我们已经做了不少工作，首先是调整了收藏的方向，并大大扩充了我们的收藏，其次是与欧洲的重要美术馆合作实现了两个大型的中国当代艺术展览。在上两届威尼斯双年展上，我们都分别赞助了10万美元给参展的中国艺术家。今后我们将做一些内部的建设工作，并确定明、后年的工作计划。

　　《财经时报》：听说你们有798计划及欧洲大展览？

　　费大为：我们有系列计划，其中一个核心将是在北京成立一个巨大的艺术仓库。这是一个大型的非盈利艺术空间，用以促进中外当代艺术的交流，另外欧洲大展览的计划也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所以我对尤伦斯都有意见了。压力太大，因为我现在动一动都可能牵涉到几百万资金的流动，所以感到有责任。我们现在是以公司名义进入中国的，不是以基金会名义进入，因为基金会进不来的。所以只能装扮成盈利的机构去做不盈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