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崔对话:抑郁症为何频繁光顾这个时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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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09日21:25 央视《记事》 | |||||||||
深入灵魂的记录 深埋内心的痛苦 时代症结 走进抑郁症人群 中央电视台《记事》栏目4月9日播出“走近抑郁症”,以下为节目实录: 小崔的抑郁症 人们都把崔永元亲切地称为小崔,1995年小崔开始主持《实话实说》栏目,后来他成为了全国知名的主持人,2002年,小崔离开了实话实说。两年后,在一次节目中,小崔向
小崔:我呢,也不避讳,我在这儿应该告诉大家,我得的就是抑郁症,而且是很严重的抑郁症,重度吧。 朱军:你不忌讳咱们就这个话题再谈点儿吧? 小崔:不忌讳,其实应该很忌讳,这是个人隐私。但是我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就是说社会上对这方面的知识,知道得特别少。包括我的家里人,包括我的领导,他们都觉得没有这种病。觉得就是想不开,就是小心眼,就是太爱算计了,就是以前火现在不火了,所以受不了了,都是在这样想。实际上它就是一种病,就要吃药。 可能小崔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动让抑郁症——一个中国公众并不熟悉的词汇更广泛地传播开来,并在抑郁症患者群当中带来了长久的振荡。 王纲:大家一提起小崔,大家并不是因为抑郁症而认识了他,而是因为他而认识了抑郁症。 记者:我们拍这个片子,也是因为,就是说得抑郁症。。。 患者:记者同志,我问一下您是哪个台的? 记者:我们是中央台的。 患者:中央台的。 记者:对对对。我们就是专门在拍抑郁症。抑郁症,在拍抑郁症。因为这块不是,有抑郁症的门诊吗? 患者:那您了解什么叫抑郁症吗? 在我们生存的地球上,大约每隔40秒钟就有一个人自杀。而自杀者中的百分之七十的人是因为抑郁症。在医学中,“抑郁症”又归属于“情感障碍”。具体来说,有以下表现: l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感到悲伤或情绪低落; l对许多事情或活动失去兴趣; l睡眠障碍:包括失眠、早醒,或者睡眠过多; l食欲、性欲或体重下降; l原因不明的疲乏、劳累; l内疚,甚至自责、自罪; l注意力不集中; l烦躁或者焦虑; l绝望、无助,反复出现自杀的念头,甚至采取自杀的行为。 如果以上问题大部分出现并超过两周或者更长时间,那么很可能,是得了抑郁症。 小崔:我昨天把那个什么,冬奥会的花样滑冰全都看完了。还不困呢。 张越:我以为是你又半夜三更,开始想起来了一个不沾边的事,然后又想了一宿。 小崔:没有,中国拿了个银牌拿个铜牌。 张越:刚才他们还在问,说他会是几点睡的。我说他应该从昨天晚上八九点钟就洗干净拉上窗帘上床了,到今天早上八九点差不多开始可以睡了。 小崔:今天是十一点多。 抑郁症患者的惊恐 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想去了解除了小崔以外的更多的抑郁症患者,特别是普通人群。但是,在寻访期间,面对扑面而来的各式各样抑郁症的字样,我们却无法找到相对集中的具体病例。 2006年2月,一则消息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北京安定医院成立了抑郁症治疗中心。这也是全北京乃至全国的首家专门治疗抑郁症的中心。 抑郁症治疗中心的门诊,人头攒动,据说,来自全国各地每天到这里就诊的患者将近千人。当我们走近这个庞大的就诊人群时,却碰到了未曾预料的阻碍。 记者:别拍他别拍他。 患者:别照我,把我脸到时候蒙起来。 记者:放心吧。 患者爷爷:给你打上马赛克就完了么。 记者:放心吧 记者:不用躲,没事 ,我们没拍人,都是虚的,没拍人。我们就是拍个空镜。 这些抑郁症患者们为什么如此抗拒我们的拍摄?面对镜头,他们为什么如此紧张与惊恐? 记者:您为什么不愿意让孩子接受采访啊? 患者母亲:她本身得这病挺痛苦的,她要象正常孩子活蹦乱跳的,她肯定不乐意接受采访。 马院长:抑郁症本身就自卑,得了这病以后本身就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自己就看不起自己。 在寻访中,我们发现,除了抑郁症本身的情绪和状态使病人不愿面对镜头外,绝大多数病人的躲避其实在于,他们自己已经将抑郁症等同为和精神分裂症同样性质的精神病,承担着因畏惧对精神疾病的偏见而带来的种种苦恼。 患者小张:这里面一要说咱们都是精神病,再别说,再别说,都是精神病。 医生:羞耻感非常重,对吧? 小张:特别强烈。 医生:怕出去受歧视,怕影响自己或者家人的尊严,可能这个顾虑还是非常重。 小张:看你们来的时候,骂架你看就骂得多难听,都把自己贬低的。 医生:所以有的时候,自己又不好意思去解释,说我这个病,跟人家那个精神病怎么不同是吧?但是人家就说,按以前我们说一些神经衰弱啊,可能很多人还比较容易接受一点。 你住过精神病院,这本身恐怕好像就有点贴标签的意味是吧? 小张:就很害怕受到歧视。 患者:可别拍,拍完以后,该上吊去了,单位人就全知道了。这小子有毛病,抑郁症。 记者:你看崔永元。 患者:不,他跟咱角色不一样,他无所谓。我不去工作了我照吃香喝辣,我出国都没事,我这不去工作我就没有那什么。 女患者:影响你工作,以后你上岗,现在我们竞聘上岗,你有这么一个烙印,人家根本就。。。你说抑郁症,为什么当时北大医院跟我说,说你不要跟单位人说你有抑郁症。 男患者:实际上咱跟别人说不出,说有什么不舒服,这还真没法说,张不开嘴。有什么不舒服吧,这又不像别的病,不舒服没法说,也没法具体说,真没办法。实在是挺痛苦的,不是什么好事,咱也说不出来。 医生:你觉得你生病了? 男患者:生病了咱也说不出来,你也不好意思跟他说我有这个病,这跟心脏病还不一样。 医生:这跟心脏病有什么不一样? 男患者:说不出来,让人家笑话。 医生:你宁可跟局长说你有心脏病,你不会跟局长说你有这个病? 男患者:我跟局长说我有心脏病,他也不信哪。什么心脏病,有心脏病你还喝酒能上班? 人们情愿自己得了躯体上的疾病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得了抑郁症,是因为身体上的病症可以通过各种检查和化验感知,而抑郁症的痛苦却只有病人自己才能够真正体会。 患者曹师傅:抑郁症你看不出病来,实际上特别痛苦,它就属于亚健康。你看我身体多好,检查什么都没毛病,哪儿都正常,就是亚健康。你说怎么难受别人不知道,我不跟你说你不知道,哪儿有不舒服啊,其实这种病特别痛苦。有人能忍,意志比较坚强一点,能扛过去,扛不过去就是一条道,就是自杀。特别难受,看什么都烦,对什么任何东西都没兴趣。特别烦躁,闹心,晚上睡不着觉,不知道困,这种人不知道困。睡两个小时醒了,再不想睡了, 这一天不带困的。就这样,我一直熬了三十多年了,永远是这样,没睡过好觉。 记者:您老伴儿是怎么对待您和这病的? 曹师傅:她对这病也不认识。有时我们看病来,她偶尔跟着一次,跟着一次。后来大夫说,你知道他这个病吗? 你应该好好照顾他,这种病相当痛苦。后来她就知道了,原来老是问: 你有什么病啊?挺好的吗?这么认为。 患者:成天这么难受,成天治,治这么多天也不管用啊! 医生:别动! 患者:这儿干吗呀? 医生:别着急,着什么急呀。胳膊也细着呢,是吗?别着急,着什么急呀? 患者:能好了好不了啊 ? 医生:能好啊。 患者:怎么弄啊这是,死也死不了。 患者妻子:他老说他感觉他自己瘦了。 患者:不是瘦了,它本身就这样。抽的现在,它抽。反正我身体确实垮了,确实觉得不舒服了,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所以这病怎么得来的?就是气出来的,气出来的,还真是气出来的。我在单位老跟人不对付,气出来的。 医生:什么时候的事?还记到现在? 患者:还记着呢。十来年了都,十来年了,我这生病都十来年了。 医生:那你现在这段时间,主要是您说他有时候哭,一般是什么时候? 患者:就早上起来,早上起来多。 医生:那下午好点儿了吗? 患者:下午时候稍微好点,下午可是就没劲了,跟瘫了似的。一到六点多钟就不行了, 在炕上这么躺着,躺着浑身觉得晕,跟塌了似的。就是不想活,这病太难受,老想走(死)。 王纲医生:情绪低落,情绪低低到什么程度?是怎么个低法?你给我讲讲。 患者:哎呀,怎么个低法?不愿意说话。 医生:不愿意说话。 患者:不愿意见人,悲观厌世。 医生:悲观厌世,想到了,有轻生的念头? 患者:有时还是有的。没意思,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医生:就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患者:对。原来是没有考过第二,就是咱们的工作吧,总是第一受表扬的。突然一下, 感觉怎么这样呢? 医生:就是说那会儿,你的工作能力也下降了?是这样吗? 患者:对。 我们调查采访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或许是因为抑郁症患者本身情绪的低落和心态的封闭,再或许是那些已知的偏见带来的压力太过巨大,没有抑郁症患者愿意让我们深入拍摄他的生活,即使仅仅是采访,他们也会有所保留,害怕某个不经意的细节会泄露他们的身份,让他们熟悉的人认出。因此,每个人的讲述都显得支离破碎。后来,我们把这些碎片拼接在一起,用这样的方式去探询抑郁症背后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记者:有三十多年了,是吗?那是性格问题还是? 曹师傅:也跟性格都没关系。 记者:是吗? 曹师傅:有人特别内向,他得不了抑郁症。那崔永元多乐观,他也得抑郁症,怎么解释啊?你怎么解释啊。台湾大作家三毛不是抑郁症吗?自杀了。张国荣不都是抑郁症吗? 记者:您了解得还挺多的呢。 曹师傅:那当然。美籍华人张什么呀,去年也是自杀的呀。自己回美国以后,在汽车里开枪自杀了,三十多岁。搞不清楚,大夫都讲不清楚,说怎么得的抑郁症,他也讲不清楚。 记者:这也没有什么特别具体的原因是吧。 曹师傅:没有,找不着原因。 困扰人们的抑郁症 记者:一个人能得抑郁症,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王纲医生:我说不清。曾经有国外的学者到国内来讲学,然后我给他做翻译。当时底下的听众也提出过类似的问题。他当时回答说,我说我用一个简短的回答,就是我不知道;如果我用一个比较长的回答,就是我还是不知道。他另外又说,如果我知道答案,我会变得非常富有。所以就是说对这个疾病它确切的病因,大家目前还没有一个非常肯定, 非常确切的说法。但是基本上公认的一个观点就是,这个疾病的形成它是多因素的,它涉及到内在的因素,和一些环境的因素。 小崔:那不行,必须得走,四月份必须得走。 小崔同事:对啊,那你现在就夜以继日地。 小崔:现在我们还牵扯到这样的问题,现在《小崔说事》已经不做节目了,就指着长征这碗饭了。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完了你老重播,不对劲这个。 就在我们拍摄期间,崔永元开始策划《我的长征》。这个节目将以选秀的方式选出20名选手,重走长征路。 小崔:其实我们连电视剧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你知道吗?我们选选手的时候,我们的女选手连形象都要求。 拍摄时,小崔和我们商量:能不能不和他提抑郁症?因为新的工作正让他开始忙碌,开始忘却自己的病痛。我们答应了他,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小崔和他的抑郁症本身,仍然是一个无被法忽略的话题。 长征队员:其实我觉得这么跟崔永元呆着,就不觉得他怎么,在电视里你觉得你总想见他,但见到他我觉得。。就像刚才那个大爷问他,你是真的吗? 长征队员:对,他就是大朋友就行了。 长征队员:这叫走下主持人位置的小崔。 长征队员:对对对。 长征队员:生活中的小崔,亲切的,真的。 长征队员:我觉得我还得管他要二三十个签名,我出来的时候,我同学都让我给要的。 长征队员:没有,我们学校的女生最担心的就是,他的抑郁症好了没有。好多人发短信问,你见到真的了吗?甚至有的问,你见到活的了吗? 学生(非抑郁症患者):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在镜头前那么一个活灵活现的人,怎么会这样的? 学生(非抑郁症患者):他属于这种大众的人物,他就算再想隐藏,就是确实是隐藏不住。 学生(非抑郁症患者):对他本人的精神表示极为赞赏,但是如果是我,我不敢保证我能这么做。 王纲医生:很多这种抑郁症的患者,原来是属于那种,他不来看病,羞于承认自己的这个疾病,更是不愿意到精神病院这样的专科医院来寻求帮助。所以就造成什么一种情况呢,有大量的病人处于那种未诊,未治,或者是他去那些非专业的机构去看病。这么一种状态, 不能够得到很好的一种救助。但是正是因为有了小崔这现象,大家会觉得你看像他这样的人,他那样的名望,那样的人,他也会得我这样的病。而且他也是勇于承认自己的这么一个病。所以我相信对整个抑郁症人群,这么一个患者人群,它观念的那种扭转,那种改变是非常大的,这个力量是非常大的。 小崔:我就告诉大家,确实有这样一种病,希望大家能知道,如果你身边有这样的朋友得了这种病,希望你不要歧视他,然后鼓励他去看医生,医生可以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最近像韩国的李恩洙,包括他提到的张国荣,还有好多,好多人,还有我们知道的,比如海明威,川端康成,那都是大家,都是抑郁症自杀的。所以得抑郁症的人,基本上都是天才。 小崔在采访中提到了海明威和川端康成。事实上,古今中外的不少名人都得过抑郁症。他们充满成就的一生,也是竭力把抑郁症隐藏在后面的痛苦一生。或狂躁或伤感的情绪不断侵袭他们的心灵与肉体。很多人在同抑郁的角斗中,以惨烈绝望的方式向生命告别。 根据医学界的资料显示:以下的人曾患有单相或双相抑郁症: 抑郁症为何频繁光顾我们这个时代 宋太祖赵匡胤、奥地利的希茜公主、美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英国首相文斯顿·丘吉尔、美国作家马克吐温、台湾作家三毛、演员阮玲玉、演员玛丽莲·梦露、香港影星张国荣、美国前总统乔治·布什、美国作曲家舒曼、诗人顾城、英国的戴安娜王妃等。 如此说来,抑郁症古以有之,它既不是人类的弱点,更不是意志、品格或运气的标尺,但是这个像流感一样不时发作的疾病,为什么会如此频繁的光顾我们所生存的这个时代? 患者小蔡:我原来是跟我爸单位底下的,他们觉得我特别傻,就欺负我,老实。 记者:然后你心里觉得特难受是吗? 小蔡:想不开,我有点儿,自己有时候,自己内向,自己有时候也不通过家里,所以好多事我不懂,人家说我我就不爱听。 患者:我特别明白社会转型之后,造成整个人们自己的道德价值观没转变的时候,社会已经变了,你还固守过去的东西。 小蔡母亲:反正你知道在工作单位都竞争,都互相竞争挺厉害的,是不是?咱孩子脾气比较内向,内向有时候一些话什么的,叫人家旁敲侧击,她就忍受不了,平常脾气好的,外向的人他可以跟他对打,这个就只能郁闷,开始抑郁,最后发展成这样。 老张:你看我媳妇都哆嗦,现在压力特大,就产生有很多病。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就思想的事。就跟大妈说的似的,心里头有压力,她外向,打打架就好了。她闷着,一闷着也倒不出来。 记者:主要是什么样的压力呢? 老张:退休没有退休费,工作又没工作,要什么没什么。 记者:也是抑郁? 老张:说不出来,就跟大妈说的似的,像我和大妈,大妈怎么着?大妈大妈怎么着? 我们俩就没这病了。话糙理不糙。 大娘:对对对。 老张:我拽大妈一下,大妈骂我一痛,我给大妈俩大嘴巴,她也不得病,我也不得病。就怕怎么着,就象这女的似的,看着不说不说,越不说越不说,就急出来病了。一急出病,我媳妇就该这个。 患者老宋:这病就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社会节奏越来越快了,给我们的工作量也加大了。不像以前很简单的,现在工作量比以前加大一倍还要多。原来我们光白天值班,晚上夜间都不值班,现在是昼夜二十四小时值班。每个人值班我都替他担心,怕他把业务搞坏了,搞错了。作为我是业务科长,每个人我都给他捏着把汗,就怕年终达标达不上。 患者老魏:我二十七岁,二十七岁做老总,当时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问题出在, 我现在回想起来,出在几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出在,你再怎么着,今年要完成产值,完成什么什么额度啊,它都是有限的。你心理承受着过多的东西,应该停下来休息了。到最后他就自杀,你会感觉到整个世界是灰蒙蒙的。因为光失眠症会折磨得你非常难受,你像那时候想,整天整天的失眠,那我就不睡了,那你能怎么样,就是紊乱了。那时候有一段时间就想自杀, 现在京成大厦最高,就想从那上面跳下来,没办法。你想自己意识到了有问题,怎么办呢? 用那个玻璃,大玻璃,底下有一个角,用这个角给自己刺激,不要想,不要想自杀,用脚一下子把这个地方戳破,给它痛苦。但还会想,那就是一个病态了。 患者小张:现在我得抑郁症,我觉得是不是由于我追求得有点儿太完美了。再加上这个社会又给不了这么完美的事情。 医生:比如说呢你追求完美的东西,你那个时候有过什么样的一个想法? 比方说做事情一定要做得完美 小张:挣钱一定要挣得很多,要超出同伴嘛,要超出同伴。但是这个社会压力这么大, 哪有那么好的机会的让你去挣钱去? 医生:社会环境在不断变化对吧? 小张:对,别人也许可能一笑而过。但是好多,我在这儿呼吁,好多得抑郁症的人, 都是太看重自己的结果了,太追求完美的东西了,太追求自己完美的东西了。丈夫的不理解, 我在外面比方说那么奔波,那么辛苦地去挣钱,而他觉得好像是,你在外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总觉得好像你就应该的,你看,谁让你自己爱去奔波的?你干吗要给自己定那么高的目标? 你干吗要去赚那么多钱? 医生:我又没要求你赚那么多钱。 小张:好像是这种,抑郁症的感觉就是自杀。想结束,觉得太痛苦,特别想结束,就觉得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不能容忍我。看到绳子也想自杀,不能看到任何东西,看到绳子也想自杀,只要药片能拿上出来我都觉得,我都会选择把它全部吃下去。 医生:就是觉得,觉得特别绝望 小张:特别绝望。 医生:这个病带给你的是吗? 小张:没有办法活下去的感觉。 医生:看来它的破坏性非常地大,对人的损害,而且后果是非常危险。 小张:我爸那么大年龄了,陪着我他在哭,但是我都不顾他的哭的那种感觉。 医生:你觉着谁都救不了你。 小张:谁都救不了,他哭都救不了我,我都会选择自杀。就那么痛苦,就那么痛苦。 医生:非常失望,非常绝望是吗? 小张:对,我觉得电视台应当采访一下。让更多的人知道,理解一下这个病给人带来多少严重的痛苦。你看我们病房那个,吃了96片安眠药,喝了三瓶啤酒让救过来了,要救不过来了也就死了。他又爬到23楼去了,爬到23楼都准备迈了,想了想又下来了。特别多这样的例子,在咱们病房里面,兴奋室现在还有个女孩,把筋都割断了,全部都割断了。 记者:为什么呀?你自己知道原因吗? 患者小李:我炒股票赔了钱了。 记者:你赔了多少钱呀? 小李:14万。 记者:什么时候的事啊? 小李:前年吧,前年,两年前。 记者:你多大了? 小李:我30(岁)了。 记者:那你挺有钱啊小伙? 小李:借的钱,借的钱。 记者:那你为什么想炒股票啊? 小李:没有,那会儿不是都说股票挣钱吗?然后正好我刚辞职,完了我们同学他爸就说, 你待着也是待着,我给你一笔钱,你炒股票去得了。一下炒得都赔了,关键因为我们家的条件是没有一分存款,就是我们家的条件。。 记者:那你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最初你为什么要接这个事情呢? 小李:我想发财啊,想发财啊。 记者:任何事情不都有正反方吗?有成功就有失败,你就想发财是吗? 小李:就想发财,一下挣一笔钱给家里买车买房多好啊。一下就。。。这病又花了十几万,到处借钱。 患者孙女士:我就是抑郁症,在他这儿看,他这儿医生我差不多看了有六七个,治病医生我都看了。主要是我感觉到我压力很大。 记者:您爱人理解您吗? 孙女士:主要是俺两个之间有矛盾,主要是两个人之间有矛盾,矛盾很大。我前一阵子我气得用刀捅了他一刀,差点儿没捅死他,给我气得。他就不理解我,他就是,他说,我不是啥时候要烦了,就跟他嚷嚷。你嚷嚷了他就说你你嚷嚷,一句话两句话三句话,叫你气得去死,你还跟我嚷嚷。他就用这种办法对待我,我当时抓了刀就捅了他一刀。如果他继续这样对待我,我真捅死他。我说如果捅死了,我也不去坐监狱,我自己也把自己搞死,我把我的遗体捐献。我什么也不干。 记者:你这个对生命太不负责了。 孙女士:我不负责任,我真的不负责任。 患者刘女士:我得抑郁症还是从情感方面来的,在家庭,我丈夫在情感方面出了岔子,搞婚外恋嘛,所以就把我逼成这个样。他在外面再怎么搞,不可能把我抛弃掉,反正把我给搞在 这种不死不活的边缘上。其实我对离婚很赞同,很愿意离婚同,但是他好像很传统,这不行。 他现在可以说是对我很好,要说对好的话,我对他还不如他对我好。比较难受,就是当我感情上受到伤害以后,他一直不自省。他现在哪怕就搞那个事情,他说思想,情感上能承认了也可以啊。他糊涂着,他是糊涂蛋,他不听你的。我的这些能达到社会的一些好多人都借鉴的话我也很高兴。 记者:对对对 刘女士丈夫:你的借鉴只是你的借鉴,不能成为别人的借鉴。如果你的借鉴好的话,你不可能得抑郁症,如果你心胸狭窄的话。。。 患者小强的日记:谁也救不了我,如果我能醒来,我对那些事情可能就不会再紧张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坚决不会这样做的。但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可怕的方法。 医生:够吓人的,这个是有自杀的倾向。真想体验吗? 小强:如果难受地话就想。 医生:是微笑型的,不是那种愁眉苦脸的。我还是很少见到写地这么生动的,真的。 小强:昨天晚上刚写的。 医生:你怎么琢磨这个呀? 小强:我也不知道,紧张,难受,琢磨解决的方法呗。 小强的爷爷:自己苦地不得了,你现在就是成年人,要是拿高考的这个学习来压他,他也要垮。一个星期就一个下午休息,你说那脑子能调整过来吗?每天就是早晨,晚上一直学习,而且那么紧张。都想参加高考,你这样弄下去没有病也弄出病了。你说现在成年人有工作的他有那么忙?除了那些白领,挣两万块钱工资一个月的,那他工作方面任务很重,而且很关键,你做不好就责任很大,那就负担重。所以年轻的不是也有英年早逝的不是很多吗? 李占江医生:为什么抑郁症患病率会高?我有时候我在跟他们在讨论这个问题。就说除了我们的这种社会压力加大,竞争机制的引入,这种压力增大有关系以外,我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的追求或者说人们的欲望的提高,也有很大的关系。人们的欲望要求越多,遭受的挫折会越大,抑郁的机会也会增加。 《我的长征》选秀活动正在进行,这天下午体检的结果出来了:让小崔和同事们感到意外的是,在参加选秀的几十人中,一半的人有不同程度的躯体疾病,一大半的人有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 长征队员:咱们看这几个好玩的,全是这两项偏后的,尤其是心理。 长征队员:跟他们比起来我还是很健康的。 长征队员:哪个是你? 长征队员:我从来没有这些问题。 长征队员:心理绝大多数都是忧虑度高。 长征队员:紧张呗 长征队员:挺奇怪的,现在都是焦虑。 小崔:我看了下基本上大部分都是城市病,像高血脂,高血压,糖尿病,焦虑。心理上大部分都有焦虑的问题。 记者:都挺年轻的,得这病的。 小崔:对,其实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但是就是老不愿意相信,因为我身边几乎都是病人,就不愿意相信。觉得可能我比较严重,我别焦虑就好,其实我比他们严重,这也是锻炼我的一个好机会。 抑郁症患者如何突出重围 如果说,抑郁症对于某些人来讲是自身情绪的极至表现,那么,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则是每个人在自己的生命历程中都必须面对的。不过包括我们这些拍摄者在内,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把自己心理上的种种异常当作疾病,也就更加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寻找什么样的途径解决了。 老魏:可能抑郁状态,比如说十度的时候是不可收拾了,要自杀了,国外可能有一度的时候已经到医院这种医疗中心,甚至什么心理咨询机构咨询去了。我为什么抑郁?我有什么问题?中国到九分了还不说,就差快,什么时候看出来了,已经睡不着觉,整天睡不着,连续好几天睡不着。这不等火刚刚露苗的时候扑灭它,还是等火都烧地不行了再去扑灭它。 在拍摄的过程中,我们不时碰到来自其它国家的治疗抑郁症的专家,对于中国的抑郁症现状,他们非常关注。 芬兰专家:我认为中国有很大的未被治疗的抑郁症人群,这样的情况在芬兰,欧洲也会有,这只是程度的不同。你们的人口是别的小国家的成千上万倍。我觉得原因是非常简单的, 你们有很大的抑郁症人群,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试图隐藏自己的病情,而你们有太少的专业人士去照顾这些抑郁症患者,太少的护士,太少的医生和太少的医疗场所。 全世界目前每年平均患有抑郁性障碍的成年人的数据是11.3%。而在中国,直到今天,尚无关于抑郁症人群的最新统计数字,目前的统计数字来自1982年。 蔡焯基医生:在50年代,60年代,那阵尽管抑郁症总是存在的,但是我们对它的认识是很不够的。很重要的问题是对抑郁症的本质不认识,然后对抑郁症的诊断标准不科学,不能够客观反映实际情况。往往把很多抑郁症,再扩大一点是情感障碍都误诊为精神分裂症了,当时我们的诊断标准,精神分裂症是扩大化的。随着很多情感疾病,包括躁狂和抑郁,有时候反过来也可以带有一些类似幻觉妄想的症状,像精神分裂症,所以这个情况底下一有幻觉妄想,就诊断成精神分裂症了。这么一来我们抑郁症的问题很多都被误诊了,诊出率就很低的。 长久以来,不论是专业的精神病学界还是普通的百姓,对抑郁症的认知程度都明显不足。当下抑郁症现状的严峻,也透视出我们所生存的时代心理健康状况的不容乐观。据预测,到2020年,抑郁症将仅次于心脑血管疾病,而成为人类死亡和残疾的第二大杀手。 这里是北京安定医院抑郁症的康复病区,大多数的病人在不久之后都有望出院。每天中午吃完饭,抑郁症病人们可以在食堂逗留一段时间集体吸烟。 老魏:我这么控制比在外面抽得少多了, 老魏病友:我也是,我在外面一天三四包。 老魏:你一天抽三四包啊。 老魏病友:平时我一天抽两包,我抑郁症最厉害的时候一天抽三四包,每天什么都不干, 就坐那,就抽烟。我妈给我水果我也不吃,问我什么我都不说话,干抽烟。 另一病友:得这种病的人聪明。 老魏病友:对,都说。都这么说,得这个病的人都聪明。 老魏:你本身就聪明,你看你的头发,聪明绝顶了。他很聪明可爱的,他可能受一些情绪的影响啊,调完之后回去还要继续上学。 另一病友:今天我们集体出院 老魏病友:哈哈哈,集体逃跑。 老魏:你看看抑郁症病人现在学会开玩笑了,学会幽默了,这绝对是康复的表现。 老魏病友:喜欢开玩笑。过去特爱说特爱笑。 写日记男孩爷爷:你们都是中央台的? 记者:对对对,我们就是在做一个关于抑郁症的一个调查。因为现在有抑郁倾向的人特别多。 写日记男孩爷爷:差不多你说多一点10%,说少一点2%到3%吧。抑郁症不可怕,这个节目里面千万不要做成好像抑郁症是特别可怕的,因为说地最轻的话这只不过是心理上的 一些伤风感冒而已,心理问题严重一点。 王纲:抑郁症经过有效的治疗和控制完全可以再重新回到社会里,回到他应该属于他的位置,这是没有问题的。 老魏:就拿我姐姐来说,当时的时候我是大学毕业,我国外留学回来。到那种时候,恢复过程当中,恢复到一年多,我姐说,不行给你找个看门的去吧。让我给人看大门,因为没人会用我知道这个情况。我说不,我说我自己走回去。我从教外语开始,又一点点重新走回去,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这样,给自己建立信心。这条路是我自己又走回去,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 在北大,一个由中红十字会发起的名为心灵阳光工程的讲座正在举行。这个讲座正是针对目前中国青少年群体的心理健康展开的,它已经在全国范围内的十几所院校推广。在整个社会急需心理问题认知的当下,也许,它是一缕阳光。 美藉教师:我们在自己的人生中,要面对的一个现实就是,我们都不完美。我想问大家的是我们中间有多少人是完美的?请你举起手来。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 美藉教师: 享受自己的独特性,不要忘记每个人,都有你看不到的问题和缺点。与积极向上的人交朋友,有这么一个原则,你和什么样人的交往,你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放松心情调整自己,人生本来就已经很严肃了,但是人生实际上,还是没有那么严肃的。要享受,享受你的经历,你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的独特的经历了。 CCTV新闻频道 [首播]:周日11点10分 [重播]:下周六23点15分 下周五14点10 联系方式:北京市羊坊店115号央视新闻评论部《纪事》栏目 邮编:100038 热线电话:010-63984661 Email:jishi@vip.s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