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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乃仁术 是责任”: 走进肿瘤医院郝克强医生的心灵世界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11日11:36 黑龙江日报

  孙理 本报记者 贾辉

  

“医乃仁术是责任”:

  图为郝克强(右二)在与主治医生研究手术方案。

  孙理 摄

  这是怎样的情形:他曾作为科室主任经常深入病房查看患者病情,而今,却重病缠身倒在了病榻上;他曾用妙手仁心将无数恶性肿瘤患者从死神手中拉回,而今,可怕的癌瘤正慢慢侵蚀着他的肌体。

  7年前,他被确诊为癌症,切掉了一侧肺叶。7年后,癌瘤复发,并向纵隔、锁骨上淋巴结和右侧胸膜转移。年初至今,一系列诊治方案在他病弱的身体上施行:化疗、粒子植入、静脉支架……然而,这并未阻止癌瘤的疯狂扩散。

  多少日子以来,领导、亲友、学生乃至病人,无不对他报以深切的惋惜。3月16日,哈尔滨医科大学为他做出了“关于授予郝克强同志‘德艺双馨好医生’荣誉称号”的决定。3月27日,哈医大附属肿瘤医院党委号召全院向骨科主任郝克强学习,并为其申报省级“德艺双馨好医生”。

  3月30日至4月2日,记者走进肿瘤医院,走进骨科618病房,倾听和感受了这位医之大者的精诚。当年,惟一不需复试的学生

  病床上的郝克强,虽身体羸弱,但目光却依然明亮而深邃。当天的报纸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位半生孜孜以求成学、立业的医者,从不愿将学习和充实的机会白白浪费掉。

  “我与共和国同龄,受的是文革前的教育,人生观在那个时候就形成了,想变也很难……”尽管每说一句话,都伴有剧烈的干咳,郝克强还是以其惯有的细致与耐心讲述了他励志、求学、与医结缘的不平常经历。面对郝克强,记者问:是何样的动力使之透支身体乃至生命?他常用轻松的微笑作答:“医乃仁术,是责任。”

  林都伊春,是郝克强生命和事业的起点。他从这里考入辽宁鞍山卫校,而后辗转回到伊春林业中心医院,成了一名医生。文革期间,由于出身不好,郝克强遭到了“白眼”,结婚、入党、甚至工作,根本与他沾不上边。医院的一些高难度手术上不了台,郝克强就在一边悉心观察、揣摩。遇有别人不愿做的急诊,郝克强总是首当其冲,最多时,一做就是三四台。实践的积累并没有让郝克强满足,业余时间,他借来院里本科生的教材,埋头“啃”了起来。没学过外语,他就把单词逐字逐句地抄在病历卡上死记硬背,早晨起来,单词卡也常摆在灶台旁边,边做饭边记。1981年,郝克强以高分考入知名学府———武汉同济医科大学,师承骨科名医王泰仪,因成绩优异,他是那届校方惟一提出不需复试的学生。

  武汉同济医科大学素来声名显赫。被誉为外科“泰斗”的裘法祖、吴孟超院士都曾与这里有过深厚渊源。时至今日,郝克强的脑海中还清晰地印着作为名誉教授的裘法祖当年在校园骑车穿行的情景。

  或许是大师的熏陶和名校的浸润,郝克强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良机,不舍昼夜、苦心钻研。1985年,他学成毕业。当时,校方建议郝克强继续攻读博士。他考虑自己的医学底子和家庭条件,最终选择做一名临床医生。自此,哈尔滨医科大学成了郝克强研学理论与临床实践的又一“黄金高地”。

  30多年来,郝克强从一名主治医师,成长为知名教授、硕士生导师和骨科专家,而勤学苦读的劲头儿却始终不变、不减。

  家里和医院两点成一线,构成了郝克强生活的主旋律,在家人和同事眼中,郝克强总有看不完的书、设计不完的治疗方案,做不完的手术,查不完的病房,1991年,郝克强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到日本北海道大学研修,回国后,别的医生皮箱里装着各样纪念品,郝克强的包里却塞满了拍摄的手术资料。外人看了不解,他却如获至宝。不久,郝克强运用学到的医学技术,开展了椎体肿瘤全部切除重建的手术,为患者的康复带来新的希望,填补了省内空白。

  在医院被称作“消防员”

  作为外科医生,最令人信服的,还是临床手术的“功力”。

  2004年,阿城的患者李笑芬找到郝克强,远远看去,她背部肿瘤像正常人背着一个沉重的沙袋,下垂到后腿窝处,病人要调整很长时间才能坐卧。很多医生毛骨悚然,极力劝阻郝克强:“创面大,易引发合并症,太危险了。”郝克强仔细查看后,决定收治。手术整整进行6个小时,走出手术室,郝克强浑身像洗了淋浴。切下来的瘤子重15公斤,手术台放不下,几个大夫疲惫得几乎抱不动。这个病人一直活到现在,且生活能够自理。

  16岁的女孩梁爽,第二颈椎部位恶性肿瘤,脖子肿得跟头一样粗,多家医院拒绝治疗。郝克强接诊后,连熬了两三夜设计方案,还召集全院专家会诊。大家的意见:肿瘤包绕颈髓,稍有不慎,就会造成高位截瘫,甚至死亡。旁听的家属急了:“我们相信医院,就认准郝老师了。”恳求的目光和年轻的生命,郝克强心软了:“做,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做。”为防不测,临时病房和呼吸机准备好了,医护人员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早晨到下午3点,患有低血糖的郝克强几度虚脱,下来喝点儿糖水,再继续手术……第二天,病人的手脚能动了,家属紧紧拉着郝克强的手:“你给了孩子第二次生命!”事后,病历拿到北京某医院会诊,院方惊讶地说,他们能做这样的手术?

  手术,其实就是手的艺术。郝克强的“搭档”主治医生李连财如此称赞他那双手:“郝主任的手感很特别,好像是他的第三只‘眼睛’。他把肿瘤掌握得太透了,熟练得就像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在肿瘤医院,郝克强被称作“消防员”。原来,很多科室在手术中碰到大的血管出血,整个手术区都是红色,所有人都紧张得不知所措。郝克强总能随时赶到,准确找到破裂的血管,麻利地掐住、缝接。

  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郝克强牺牲了健康,但他的精神世界无比富有。他累计做手术5000余例,从技术层面讲成功率100%%,活得最长的患者达15年。

  郝克强认为,一个好的外科医生,必须具备严谨、细致和耐心的医风,否则将一事无成。在技术问题上,他对自己严,对学生更“苛刻”。学生的论文,他不管多忙,都要认真审阅,对不太精确的提法和描述,坚决要求学生修正或删掉。硕士生李正民记得,他的毕业论文,郝老师修改了七次。郝克强近年来取得院内外新技术成果31项,他带的研究生有一半以上考取博士,有的还在国家级大医院挑大梁。

  对病人,郝克强就像一位笑容可掬的长者和亲人。

  按规定,主任不用每天都查房。即便查,手术前后各一次就行了。郝克强平均每天要查两次。常常是上班时间未到,他的身影已活动在病房里了。摸摸病人的脑门;为病人拉拉被角;把病人的鞋放在方便下床的位置,边做边嘱咐病人:“听话、放心,大夫会给你治好病的。”

  卧病在床,郝克强身体虚弱得连眼皮都睁不开,给病人做完手术的医生来看他,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成功了吗?病人咋样?

  尽一切可能给病人省钱

  在外人眼中,外科医生收“红包”、有“外捞”,富得流油。然而,做了30年的外科医生、又身为三级甲等医院的大科主任,郝克强却困难得有些离“谱”。

  去年,单位搞集资建房,比他年纪小的都要了100多平方米的,他却挑了80平方米的,院领导给他开“绿灯”,选大房子,钱可以缓付。郝克强还是没同意。其实,同事们都知道,老郝没钱,房子首付款还是东拼西凑的。有一年,医院奖励郝克强到欧洲旅游,他高兴得像孩子一样,“撺掇”妻子高淑英自费陪他去。亲友见了,“气”不过:“你要敞开了搂钱,全家人上欧洲都用不了”。郝克强脸一沉:“我的手是做手术的,不是搂钱的耙子。”结果,妻子心疼拿1万多块钱,没去。这事儿,老郝遗憾了很长一阵子。

  郝克强常说:“谁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有些事儿,我不做不等于我不明白。”的确,用市井的眼光来看他,真的很难。

  原林业总医院医生倪先锐是郝克强多年好友。一次,她发现郝克强拎来拎去的黑包里装了很多钱,于是“怂恿”郝克强的儿子郝骥去拿。郝骥吓得直吐舌头:“我可不敢,他不把我吃了。”骨科护士长程淑平说,跟郝主任工作心不累,有时为解家属心疑,郝主任不得不先收“红包”,再往回送,这些年,我没少替他“跑腿”。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一位女性骨盆瘤患者,几家医院都要为其截肢,家属难以接受。他们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拿钱找郝克强。“都说你手术刀法厉害,救她一命吧。”郝克强说,病人收下,钱不能收,这是增加我的负担。经过8个多小时漫长、紧张的手术,患者保全肢出了手术室,家属扑通一声跪下了。

  非但不收钱,还尽一切可能给病人省钱。郝克强将骨科开药和收费的“闸门”把得紧紧的:多治病、少花钱;能用便宜药,绝不用贵的。骨科常用的同种异体骨报价2700多元一袋,郝克强硬是压到了1200元。进口人工关节要价几万甚至十几万元,郝克强坚决用国产8000元的。骨科医护人员粗略算过,平均住院10天的患者,要比外面省2000多元。拿不到“回扣”,骨科大夫说,谁让患者多花钱,郝主任就向谁瞪眼睛。骨科奖金是院里最低的科室之一,医护人员说他们穷惯了。

  骨科的农村患者较多,郝克强总是“死乞白赖”找院领导和医务科特批,然后,病人用什么样的纱布、器材和消毒药都细细“算计”,能省一分是一分。钱还不够,他就往上贴,最多时,给患者拿了1000多元钱。

  为了医院的利益,郝克强近乎霸道和“过分”。一次,医院研究讨论管理系统优化升级问题,请来的专家提出预算几十万元。在场的郝克强“火“了,与他争论得面红耳赤:“你这纯粹是商人行为,这事我都能干,用不着花钱。”去年底,郝克强体检时发现肺部肿瘤转移,为节省费用,他跑到林业总医院花100元钱做了个CT。肿瘤医院党委书记冯军感叹说:“以郝主任的贡献和待遇,院里就是免费给他做10次CT,都不会有人反对。”

  在生命的两旁播撒爱的种子

  “左、右膝内侧半月板损伤,切除后恢复尚好,但不能跑跳,请注意半月板术后再生和膝关节退变情况;目前右肩关节周围炎发病消失,请注意关节组织改变;右肺中叶切除后出现心动过速,不知能否在死后找到一点原因……”这是一份令人揪心的嘱托。今年初,经历了各种治疗,郝克强病情继续恶化,他通过妻子将自己的“想法”交给了院方,提出捐献角膜、遗体供医学解剖。

  “生命终止,自己不会有感觉,不如为医学研究提供点儿参考。”话语及此,由民主党派而加入共产党的郝克强显得从容而淡定。

  了解郝克强的人都说,他做这样的决定绝非偶然。郝克强作为外科一把“硬手”,省内外医院早有“觊觎”。2001年,海南某医院许以重酬,邀他过去。那时,岳父母也恰在海南。郝克强动心了,可就在行前,骨科副主任突然外调,考虑骨科无人能支撑,他思忖再三还是留下了。得知此消息,当时的院长激动得哭了。

  按惯例,外科医生都会选择合适的时候停刀以保名誉。郝克强却说,做大手术有瘾,舍不得离开手术刀。他曾为别的医生不愿“粘手”的7岁患者杨鑫成功切除右肩部侵犯锁骨下区肿瘤,劈开患者王亚杰耻骨联合取出盆腔肿瘤,上提股骨与髂骨融合让患者乔兆敏重获新生。这些手术难度和风险之大,让同行瞠目结舌。郝克强却始终觉得能延长患者生命对家属是最大的安慰。对于声誉,他从不考虑太多。采访中,提起早年一位术后四天死于急性肾衰的患者,郝克强还是陷入深深的内疚:“尽管家属连称你尽力了,毫无怨言。可如果术前再想细一点儿,患者兴许会多活些日子。”

  是的,把心交给了病人,想方设法为病人解决问题才是一个医生的“晚节”。

  癌症患者常死于肺部窒息和脏器衰竭,痛苦不言自明。与肿瘤打了几十年交道的郝克强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病情复发后,他抱怨过、沮丧过、甚至蒙生死念。但一想到亲人朋友和未了的心愿,他挺住了:真死不起呀!

  癌瘤压迫上腔静脉,脸部憋得青筋暴起;化疗后,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恶心呕吐不止……郝克强还坚持出特诊。“病人扑奔我来了,找不到人,会失望的。”确诊癌细胞扩散的当天,患者找他看片子会诊,他一讲就是20多分钟,临了,还问人家听懂了没有。一旁的医生、护士看了,心如刀绞,想哭哭不出来,想劝张不开嘴。

  “人生如史,只有一个轨迹,没办法假设。如果可以重来,我还要拿起手术刀。”病床上的郝克强依旧执着。

  病房中,烦劳半生的恩爱伴侣终可得暇相守。妻子说,要不疏忽大意,也不能成这样。郝克强说,没照顾好你,欠你太多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深情渴望,让人不禁想起冰心老人的那句话:爱在左,情在右,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花香弥漫,使得穿花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痛苦,有泪可挥,不觉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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