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老大哥”：同一声称呼两样感觉

　　近日，笔者在对河北部分国有、外资、民营等多家企业的班组工人的采访中发现，曾被尊称为“工人老大哥”的工人们，很怀念那个动辄被人称作“工人老大哥”的日子。

　　昔日：一声“工人老大哥”让我自豪

　　在一家国有独资建材企业里，78岁的全国劳模赵老先生深情地回忆着那些年的情景

：“我当了36年技术工人，8级钳工，那时全厂万人当中，包括厂领导在内，我的收入排第9，厂里人人都敬佩我；而出了厂，我又是亲朋好友羡慕的对象。我知道，这种羡慕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劳模，而且还因为我是一名大国营企业的工人！每当人们叫我一声‘工人老大哥’时，我都能从别人钦羡的目光中，感受到自豪。”

　　今年46岁的车工技师李师傅回忆道：“1979年我参加高考，是主动放弃大中专选择上技校的，就图能分配到大企业当工人。当时，中专、技校都是招高中生，尽管上大中专可以当干部，可工人地位高、职业稳、收入好，待遇也不比干部差。最为主要的是，学会一技之长，退休后仍然可以在社会上做工挣钱。”

　　众多年龄在45岁以上的工人在接受采访时深有感触地说：年轻时找工作，分配到事业单位甚至政府部门也不一定愿去。因为，进企业当工人可分配住房、医疗不花钱、收入高，退休后子女还可以顶替；一句话：进了工厂生老病死、家庭生活都不用愁了。从社会公平角度看，干部与工人收入差别极小，那时的干部，除了与工人分工不同外，几乎没有什么特殊。

　　如今：称我“工人老大哥”，我略感失落

　　在一家大型国有设备制造企业里，53岁的焊工高级技师何师傅在工休时对笔者吐露了心里话：“现在，不能说我这个当技师的没有社会地位，也不能说社会上不尊重我。但是，企业改制后，老总们一年能拿几十万，而我的收入在几年间却几乎没有增加，收入的反差太大了！这种现状让我感到，当工人即便掌握了高技能，如果用经济价值来衡量，也还不如当个小官。”

　　依然是在这家企业，依然是这个话题，十几位组装工向我叙说了同何师傅一样的失落：这几年，工人在企业除了干活之外，就很少有其它的事了。每年的职代会，一线工人代表只占极小的比例，工人们有意见也反映不上去；喊着厂务公开，事实上被工人们广为关注的企业收买异地企业股份、重大工程转让、重要原材料及大型设备采购、老总们的经济收入及住房、老总们的职务消费等情况却不公开，连职代会都采取回避态度，工人的知情权很难体现，就别说参与权了。

　　今年30岁、技校毕业的车工李师傅坦直地说：“我从国企辞职到外企后，一个突出感觉就是找准了自己的定位，给人打工只要少出次品、多出合格品，就可以多挣钱。”这也是那十几名铸工的感受，他们纷纷说：现在的“工人老大哥”是城市贫困人口的代名词，是孩子们长大后想法设法逃避的职业。我们都曾下过岗，整日都在为生计奔波劳累，现在感到非常苦，也很失落。我们目前的生存状态是：这里没有双休日，也没有8小时，按定额拿钱。工资不多却经常被拖欠，截至目前，已拖欠5个月了。最大的期盼是，每月能足额按时拿回工资。

　　明天：渴望重享“工人老大哥”的荣耀

　　一声“工人老大哥”，曾包含着多少亲切、尊敬和崇拜；后来，偶尔听到有人这么称呼，感到里面竟掺杂些许嘲讽的意味，甚至被认为是弱势群体的代名词，许多工人都是如此感受。他们很怀念那个动辄被人称作“工人老大哥”的日子。也渴望重享“工人老大哥”的荣耀。

　　全国劳模、高级钳工技师田师傅说：“我经常参加各种会议，也听到中央领导多次强调要从巩固党的阶级基础和执政基础的战略高度，深刻认识今日‘老大哥’的地位和作用，认真研究和解决新时期遇到的新情况、新问题，切实维护和发展好工人阶级的利益，要把改革的力度、发展的速度与广大职工可承受的程度统一起来，时刻关心职工群众的疾苦。每当听到这些，我就感到非常受鼓舞。理论要变成现实，要从机制上入手，尤其需要对企业法人行为进行教育、引导、监督和制约。”

　　许多一线生产工人动情地对笔者说：“无论住房、医疗改革，还是教育和国企改革，其中，我们工人承担了许多改革成本，如今，我们也期望能分享到改革的成果，看看如今企业的老总，他们一年的收入顶上我们几十年的，这个差距已超过了我们工人的心理承受力，未免有失公平。”工人们渴求有利于工人成长、成才的机制，希望自己的劳动价值得到社会的承认，还“工人老大哥”应有的社会地位和尊重。说这些话时，笔者看到了他们眼中透出的期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