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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益瑶:水墨深处的丰富人生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20日14:23 中国青年杂志

  桑原住雄(武藏野美术大学教授)论傅益瑶:

  抱石追求美的志向所产生的果实是他的作品,而超越作品的遗产是他的孩子们——长男小石、次男二石、还有女儿益 瑶、益玉这样一群画家。抱石的遗志由这四位画家继承,开创出新的境地。他们四人都各有各的艺术道路,其中益瑶在日本尝 试创作的大作获得非常大的好评,抱石定然有灵见到,其欢颜已浮于我的眼前。

  平山郁夫(东京艺术大学教授)论傅益瑶:

  傅益瑶赋有其父的气质,她将传统的水墨画技法和日本画技法有机地糅合起来,从而能超脱原有的束缚,从事自己独 立的创作活动。这一切使她在我国获得很高的评价。

  青山杉雨(日本书法家)论傅益瑶:

  益瑶明朗阔达,从不畏惧。不论什么事,都全力以赴地去实行,是很诚实忠恳的人,精力旺盛,同时继承了父亲杰出 的创作能力,再加上不屈不挠的努力。这样的人,不产生最高的作品是不可能的。

  傅益瑶:水墨深处的丰富人生文、图-胡赳赳

  傅益瑶简介

  1947年1月生于南京,是画家傅抱石的第五个孩子、第三个女儿。

  1990年获日本美术大奖:“伦雅美术奖”。

  1997年获日本“神道文化奖”。在做人的态度上,我始终记得父亲的话:“笼鸡有食刀汤近,野鹤无粮天地宽。 ”

  记者:您的父亲傅抱石先生对您的影响大吗?

  傅益瑶:1965年9月29日,只有61岁的父亲因脑出血突然去世。其时我刚刚离开家一周,18岁,在南京师 范大学中文系读书。学校文科分部在乡下,我是在那里得到父亲去世消息的。我回到家,不敢看父亲的遗容。因此,我记忆中 的父亲就定格在他送我下乡时的那一面。

  父亲一直认为,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文人是本,画画是表,画画容易做文人难。父亲说,“文人画”有三层意思,一 是“文”,看到东西要有感受,这就是“文”;二是“人”,要有人格,不取悦谁,画画是一个人的成长,要“养性情”;三 才是“画”。他说,由易入难是“镜中花”,由难入易是“眼前花”。于是父亲让我读中文系,攻古典文学,打下了坚实的文 学修养基础,以后想画画,就容易得多。父亲希望我在大学把人生的种子种下去。我觉得他对我有期待了,我很高兴。

  在做人的态度上,我始终记得父亲的话:“笼鸡有食刀汤近,野鹤无粮天地宽。”追求自由而辽阔的人生境界,而不 为眼前的利益断送前程。

  记者:您年轻时的学艺经历是怎样的?

  傅益瑶:我从小就不喜欢画画。我觉得水墨画特黑,墨黑,我喜欢洋的,小时候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但父亲画 画时我非常喜欢在旁边看。我父亲画画有一个特点,不喜欢人家在旁边看,哪怕是在公开的场合,趁别人刷盘子洗碗,一下子 就画完了。他会把他的想法跟我们说,这个笔是怎么来的呀,是怎么用的呀,都跟我讲。我就会找张纸去父亲那里涂,父亲就 夸奖我胆子大,所以我从小就野得不得了。有一次父亲画毛主席诗词“小小寰球”,很难构思,在房里跟我妈妈谈了很久,说 小小寰球再加上太阳,就意味着要把宇宙给画出来,而一般人没有画过宇宙。我说这个呀,拿起笔就画,最后呢,还很有点儿 气势。父亲于是对母亲讲:嘿,胆很大,还有点儿希望,有点盼头。母亲后来给我讲,好像说母鸡不打鸣,女儿很难成家业。 母鸡打鸣不打鸣的事儿,我们家一直讲了很久。

  记者:您人生的第一次挫折是不是因为下乡?

  傅益瑶:我小时候的家教比较旧式,不爱劳动,自己的小辫自己都没有梳过,喜欢躲在被子里看书,早上起来一定是 迟到,晚上一定是不睡觉,到现在也是这样,一到晚上就觉得人生美好极了,一到早上人生痛苦极了。当时江苏的苏北是一个 非常荒凉的地方,我是大学毕业去插队接受再教育的,结果插了两年队,教了三年书,一下子就是五年。城里看不到云彩,我 在农村的经历直到今天还受益无穷,对自然的感觉,对自然的这种交情,都是那时候培养的,看到云彩就作山水。但那个时候 悲哀得不行,大的画册带不了,整天心惊胆战的,只能拿着油灯偷偷地练习画画,有时候回家也跟妈妈请教。再后来,由于看 父亲的东西很多,他落笔在纸上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落笔的神情我很清楚,所以我画起来特别像父亲。有一段时间,我都不敢 把自己的画带出海关,因为曾经被海关扣下来过,当成父亲的作品拍卖掉了。

  我难道在20岁被遗弃过一次后,30岁还要再次经历被遗弃的痛楚吗?

  记者:您31岁才离开南京到日本求学,当时的动力来自何处?

  傅益瑶:31岁之前,我经历了许多同时代人都必须经历的坎坷。我大哥傅小石先是被打成“右派”,后来在“文化 大革命”中住了监狱。我的大学也是在“文革”中完成的,后来到乡下教书。当时有许多禁区,我有过极大的极深的苦闷。我 觉得我是被历史抛弃的一个孩子,我无法像父亲期待的那样有所作为。于是当1979年一股新空气来临的时候,我渴望丰富 自己。于是我争取到了第一个出国

留学的公派美术留学生的指标。

  记者:为什么选择了日本?

  傅益瑶:这也是父亲的影响。他曾不止一次地和我说,中国古代文化、盛唐文化的许多东西保存在了日本,在日本比 在中国更容易找到盛唐风韵。父亲也是留学日本的,而我选择的大学就是父亲当年求学的地方,校长是我父亲的崇拜者,而我 的老师是父亲的同学。

  记者:在日本的生活是怎样的?

  傅益瑶:虽然在日本27年了,但我仍是个流浪者。精神流浪,生活流浪,什么都很流浪。到今天的好处,是给自己 的身体要找条出路,总是想着把自己变成最有用的东西。白天把被子卷起来就是画室,晚上把被子铺起来就是寝室,可以说我 在用最小的物质条件来完成生活。我开始学会了正座,刚开始的时候,5分钟就痛得要命,骨头像要断了。但是现在我能在石 板上坐一两个小时,比和尚还能坐。有什么好处呢?这能使腰杆子挺直。所以我就练悬腕了。现在大家都不大悬腕了,可是你 不这么画的话,整个画面你就控制不了。所以我现在盘腿呀,悬腕呀都会了,努力把自己改造成最好的工具。

  记者:可是您并没有按日本老师为您设计的路走下去。

  傅益瑶:我学习了日本画,但是我并不喜欢。当时有几种选择,一个,我临摹父亲的画已经很像了,几可乱真。19 87到1988年的时候,有人找到我说,我画500张画,从此折笔,我此后的花费由他承担,我可以到世界各地旅游,饱 食终日,他有办法来炒作这批画,让我过好的生活。可我怎么能答应呢?

  另一个,画日本画。因为我的老师是这方面的泰斗,他在日本的影响力巨大,依靠老师成就自己是许多老师的弟子梦 寐以求的。但是,我觉得日本画不适合我,我更喜欢水墨。那时候,我已经30多岁了,在日本,这样年纪的女性社会已经不 对你抱什么希望了,可我还坚持着,其中的艰难也不是几句话说得清的。我难道在20岁被遗弃过一次后,30岁还要再次经 历被遗弃的痛楚吗?

  你用脚走路,走了半生,回过头来发现一切都晚了;要学会用思想走路,把各种结果都想清楚;这样,你选择一条正 确的路,还有时间。

  记者:您如何走出人生的这种阴影?

  傅益瑶:还是父亲的话拯救了我:做大画家就不要走卖画的路,卖画就不要走大画家的路。于是我沉浸在寺院的清幽 里,民间祭的欢乐里,唐人诗意的韵味里,做一只有自己天地的无粮野鹤。

  记者:当时日本的绘画市场怎样?

  傅益瑶:有一段时期,由于

房地产商人、私塾教师、医生的狂热追捧,日本画的价格一路攀升。在东京银座,地上两 平方米一个亿,墙上一平方英尺就一个亿。但是我觉得,真正的艺术要经受时间的检验,而不仅仅是当下金钱的检验,这时候 ,大哥说的话起了作用。他说,你用脚走路,走了半生,回过头来发现一切都晚了;要学会用思想走路,把各种结果都想清楚 ;这样,你选择一条正确的路,还有时间。所以,我很感激大哥,我觉得,我的根本是爸爸给的,我的灵魂是大哥给的。

  目标记住,利益忘掉,以最好的劳动态度来创作。这是我坚持的。

  记者:您当初出去的时候是抱着学习的目的去的,但后来您发现日本画坛中国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于是您就悄悄承担 起了重新为那里的绘画注入中国因子的使命?

  傅益瑶:1933年我父亲去日本是因为当时国内绘画有了腐臭的味道,中国水墨画停止了,他去寻找新的东西。而 我到了日本,时间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战后,受西方的影响,日本所有的东西都丧失了自己的特色,绘画已经完全没有了中国 的东西。日本画是中国画和西洋画杂交的产物,用颜料在不吸水的材质上堆砌,没有水墨的韵味和酣畅淋漓。随着我的作品受 到广泛的关注,近10年日本画界开始反思,现在中国画家在日本带学生的很多,受到的尊重也是当年所没有的。正是有了这 样的势头,我的由文化的自尊到自信,演变成了使命感,并且越来越强烈。我的理念就是中国和日本有1200年以上的文化 交流,这个文化交流不是一般的文化交流,是全世界都没有的,密切程度连一个茶杯、一双筷子、一个碗都是中国式的。那么 我可以做什么呢?我想把这个文化交流的精髓通过自己的体会表达出来,两个大题目:一个就是佛教东传;另一个就是和平思 想。

  记者:您的第一个突破口是为寺院里绘制“障壁画”,并且开了这个领域的先河。日本许多寺院都收藏了您的作品, 而您画这些画的时候是不计报酬的,这里面的故事一定很多。

  傅益瑶:在日本,寺院部分地承担了博物馆的功能。寺院非常好地保存着各个时期的艺术品,并义务地陈列着供人观 赏。寺院是水墨画的巨大宝库,从中我深深感受到中国水墨画文化是如何浸透着日本的历史,在两国的文化交流中曾经如何地 辉煌。但是

二战以后,寺院里再也没有新创作的水墨画。于是我试着去交涉,开始了我的“障壁画”创作历程。

  日本佛教寺院有的是世界文化遗产,寺院里一直执行着“奉纳制度”而不是直接采购。于是我用虔诚的心,对祖国文 化的虔诚,来绘制《佛教东渐图》,这种题材最大限度地满足了我的文化自尊心。至于我能从绘画中得到多少好处或者真正的 实惠,我就完全不考虑了。目标记住,利益忘掉,以最好的劳动态度来创作。这是我坚持的。

  记者:为寺院绘制“障壁画”在您所有作品中占多大比重?

  傅益瑶:百分之四十。

  优秀的中国诗词有着一种伟大的美感,那就是永远不失去理想信念和情操,而只有这样崇高的生命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时,才会出现意境无穷的诗作。

  记者:余下百分之六十呢?

  傅益瑶:“民间祭”和“唐人诗意”各占三十。

  记者:“民间祭”又是您开掘出的一个独特领地?

  傅益瑶:“民间祭”是日本一个十分独特的文化现象,有浓厚的中国社火文化色彩,是原始宗教与民俗的呈示,也包 含了音乐、舞蹈和极限运动。数百上千年的历史融会其中,成了民间的历史记忆。参加的人既认真执著,又充满孩子气,既像 是严肃的仪式,又像是大人的游戏。我投身其中获得了极大的快乐,为神社绘制了大量的“民间祭”作品。我用中国水墨,参 与到日本民间的文化传承中,并且得到了认可。

  记者:“佛界”“神界”“俗界”都体验过以后,从家庭教养和您的专业来看,您还是希望做一个中国文人、中国知 识分子。因此,您说您最喜欢的是“唐人诗意”画?

  傅益瑶:优秀的中国诗词有着一种伟大的美感,那就是永远不失去理想信念和情操,而只有这样崇高的生命和大自然 融为一体时,才会出现意境无穷的诗作。因此,如何表现这样的意境就成了判断水墨画家本领的准则。祖国文化给了我这样丰 美的华宴,我愿意用我的画笔去传达一种神韵,这神韵从远古走来,向未来奔去,永远不灭。它不仅滋养中国人,也可以滋养 日本人,成为人类共同的财富。

  责任编辑:张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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