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水泛舟 美在人文

　　杨琳

　　用“如诗如画”来形容科钦的回水泛舟再恰当不过了。

　　眼前的景色不断变换。水道愈行愈窄，迎面而来的小木船几乎与我们的船屋擦肩而过。划船的老人触手可及，看到我 的相机镜头，立即给了一个热情的笑容，像极了使馆院内

盛开的大红菊。鸭子扑棱着翅膀，朝岸上游去。待船只驶过，又一个 个争先恐后地扎进水中嬉戏。湖岸边洗衣的阿婆，身后冒着炊烟的厨房，棕榈树后忙着造船的后生，岸边等待摆渡的学生，在 木架高台上享受阿育吠陀按摩的西方游客，远处收割后的麦田和金灿灿的麦堆……我似乎行走在画中，亦或是不经意间走进世 外生活？

　　国家地理频道曾出版过一本书，题为《人一生中要去的50个地方》，印度的喀拉拉邦和举世闻名的建筑奇迹泰姬陵 是其中两地。

　　科钦：喀拉拉邦的起点

　　在喀拉拉邦观光，最好从科钦开始。科钦(Cochin)位于印度南部，是阿拉伯海岸中景色最迷人的港口城市之 一。城里古旧的部分融合了近代葡萄牙、荷兰和英国的乡村风格建筑。这里有印度最古老的教堂——圣法兰西斯教堂，也有最 古老的犹太人社区。教堂内的石刻表明葡萄牙著名航海家达·伽马曾到过此地。大多数中国人如果对科钦有一些了解的话，相 信也与郑和相关。明朝郑和七下西洋，多次经过南印度半岛的柯枝国。柯枝国就是现在的科钦，意为“一群岛屿”。中国的商 人不仅带来了中国的丝绸、瓷器，还留下了中国式的鱼网。至今这里的渔民还在用这种鱼网捕鱼。

　　关于科钦城市名称的由来，说法不一。有人认为科钦来源于当地的马来亚拉姆语，意思是小海洋。但还有人认为，600 多年前，中国商人在此建港，为解思乡之苦，便用家乡的地名为这座港口命名。作为一名外交官，我更愿意相信后者，希望由 此让中印两国更多的人去了解两国友好关系的历史渊源。

　　如果说科钦就是“小海洋”，那就应该指的是科钦地区最神奇的自然景观——回水湖道(Backwater)。从 科钦驱车60多公里，就可抵达回水泛舟的胜地之一——阿勒皮湖(Alleppey)。

　　什么是“回水”？大家说法不一。大多认为，是海水回流与湖水交融形成的含有盐分的湖区。后经多方考证，才知道 ，当地人所称“回水”是独特的地理现象，这在世界上也非常罕见。从地图上看，喀拉拉邦是夹在拉克沙群岛与西高止山脉之 间的狭长地带。发源于西高止山脉的40多条河流，蜿蜒向西，流入大海。很多河流与海岸线平行，最近的地方仅相隔数米。 每当季风季节来临，海水涨潮，便会越过堤岸，注入河中。而雨水过后，河水暴涨时，又会“反攻”，奔海而去。年复一年， 周而复始，就形成了独特的回水景观。

　　科钦的回水是这片狭长地带上最大的一片水域，面积约250平方公里，占喀拉拉邦内陆水资源的70％。阿勒皮湖 是科钦回水地带最北端的起点。

　　美在自然美在人文

　　我们的船又行进了半个小时后，渐渐向岸边靠去。椰树下，几名当地人等候已久。他们训练有素地给船进行了水和食 物补给。当船离开这个小小的“驿站”时，我不禁向他们挥手感谢，而他们也热情地与我们挥手告别。正像很多人所说的那样 ，喀拉拉不仅美在自然，也美在人文。这片绿色的神奇土地蕴育出热情好客、宽容质朴、充满活力的人们。由于长期以来对教 育的重视，喀拉拉邦的文化教育水平居印度各邦之首，识字率高达92％以上。这里的宗教气氛也十分宽松。印度教、基督教 、伊斯兰教等多种宗教和谐并存。与我同行的印度朋友就是虔诚的基督徒。她告诉我，这种和谐与美丽并非空中楼阁，其坚强 的支柱是一个个幸福的家庭。印度多为多子女家庭，但喀拉拉邦却大多是三口之家，人们更愿意将更多的经费用于孩子的教育 和家庭生活水平的提高。有人将典型的喀拉拉家庭形象地比喻为“Scooter家庭”。Scooter是印度最常见的三 轮摩托车，由于空间大小适中，三个人乘坐时最舒适。

　　一会儿的功夫，诱人的饭菜香味便从船尾的厨房飘出，不知不觉间午饭的时间就到了。我们乘坐的是一座船屋(Houseboat) ，当地人称为Kettuballam。所谓船屋，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当做“家”的船。船的顶部是竹子编成的圆顶。船身 全部为木质，里面会客室、卧室、洗手间、厨房，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更为神奇的是，整个船身均用木头连接，没有一根铁钉 。

　　乘坐船屋游览是欣赏两岸美景的最佳方式。你既可以躺在甲板上晒太阳，也可以坐在舒适的藤椅中，惬意地喝着下午 茶，欣赏两岸的风景。船的大小由船家的经济实力而定，既可以做得小巧精致，也能十分奢华。印度以豪华著称的奥布罗伊饭 店集团就将饭店开设在科钦的船屋上，内有与五星级饭店相媲美的豪华套间。客人既能携家带口来度假，在船上品美食、看风 景、听故事，也可以租下整座船屋，举行商务会议和派对。喀拉拉邦各处的回水水域互相贯通，沿湖行驶，单程要用七天时间 ，当地风土人情尽收眼底。

　　饭菜端上了桌，每一道菜的原料都是就地取材，吃起来十分清淡可口，令人回味无穷。我最喜欢的是干煎小鱼和椰汁 蒸米饭。据同行的朋友介绍，这种小鱼是回水中特有的种类。回水使湖水的盐分不断发生变化，独特的外部环境成为一些独特 水产品生长和蕴育的温床，品种丰富、味道鲜美的鱼虾畅销各地。回水区附近的居民大多靠捕鱼为生，捕鱼的木船与我们乘坐 的观光船有天壤之别，它船身狭窄、纤细，行动灵活，被当地人称为“蛇船”。每年当地都会举行一年一度的“蛇船”比赛， 与中国端午节的赛龙舟非常相似。

　　水就是生活

　　平静的湖水成为当地居民生活的大动脉，他们在水中捕鱼、洗衣、做饭；他们靠水道运送粮食、椰子和建材。水就是 生活，生活也如水般平静。但近年来，由于商业和其他非法活动占用了水域，水域面积比30年前减少了1／3。加上泥沙淤 塞导致水面变浅，每个渔民的平均捕鱼区已不足一公顷。湖中的水草，就是我们常说的“水葫芦”，肆无忌惮地生长，当地有 关部门始终找不到根治办法。水草在水域大片相连，使得鱼类减少，渔民捕鱼日益困难。

　　一念之间，船忽然驶出窄窄的水道，进入一个半环形水域，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水面波光粼粼，蓝天、椰林，相映 成趣；鸟声、水声，声声入耳。我脑海中忽然想起朱自清的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那里的美不知与科钦相比，又如何 ？很多人将阿勒皮湖区比喻为“东方威尼斯”，但科钦人却说，这里比威尼斯更翠绿、更肥沃。

　　科钦的经济没有工业支撑，除捕鱼外，人们主要依靠旅游和农业为生。宜人的气候为农业种植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喀拉拉邦的稻米年产量达106万吨，然而本世纪初，这里的农民却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只能为高种姓的雇主做工换 回全家的口粮。上世纪40年代起，印度共产党在该邦的影响力逐渐扩大，经常发动农民组织举行抗议活动，争取权益。1957 年，印共在该邦执政，开始推行土地改革。经过十多年的努力，1969年终于通过了《土地改革修正法案》，它使每位农民 在其依河而建的房子附近可以拥有20平方米的农田，一个家庭最多则可以拥有多达8公顷(1公顷等于1万平方米)土地， 真正实现了“耕者有其田”。

　　香喷喷的米饭尚唇齿留香，三个小时的乘船游览就要结束了。在这个祥和宁静的地方，除了美，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 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