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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战友58年再重逢共忆兄弟连峥嵘岁月情(图)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28日14:43 河南报业网-大河报
红军战友58年再重逢共忆兄弟连峥嵘岁月情(图)

老战友58年后重新相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记者张鸿飞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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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战友58年再重逢共忆兄弟连峥嵘岁月情(图)

枪林弹雨中留下的伤疤勾起了老人的回忆。


红军战友58年再重逢共忆兄弟连峥嵘岁月情(图)

酒桌上,两位老人共举杯。


红军战友58年再重逢共忆兄弟连峥嵘岁月情(图)

两位老人相见恨晚


  -58年前,他们共同参加龙王庙之战。这仅有的一次并肩战斗,他们如何冒着枪林弹雨立下赫赫战功?

  -整整58年,他们相互寻找。一个是躬耕垄亩的老农民,一个是握了30多年方向盘的退休工人,他们平凡的人生充满着怎样的传奇?

  -58年后,他们终于相见。悲喜交加的他们心底埋藏着怎样的情怀?

  □首席记者路红实习生李娟文记者张鸿飞图

  这些天,无数的读者都在为两位老人感动着——

  58年来,生活在项城一个偏远村庄的金晓顺心中有个解不开的结,他想寻找当年并肩战斗立功的“老班长”。77岁高龄的他委托本报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无人知道,在郑州,一位名叫段亨平的老人多年来也一直在寻找金晓顺。看到报道他泪流满面,他拨通了记者的电话:“我就是‘陈祥军’。”本报牵线搭桥,两位老人在郑州紧紧相拥。

  报道刊出后,两位老人的故事牵动了许多读者的心,人们渴望了解更多的故事,渴望知道这段不同寻常的寻找背后更多的人和事。

  “去接金晓顺老人”

  4月24日下午,记者来到了段亨平老人家。老人身上的伤疤、满墙的奖状和一张张盖着红色公章的证明信,还有老人讲述的龙王庙战斗的细节让记者相信:眼前这位老人就是金晓顺要找的老班长“陈祥军”。

  段亨平说他想早日见到金晓顺,可他已78岁高龄,步履蹒跚、满身伤病,下楼都很困难。

  得知找到了“老班长”,金晓顺老人的儿子金体重在电话中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说,父亲住在项城一个偏远的村庄,村子离公路好几里地,到周口得转好几回车。而且几个月来父亲为找“老班长”的事儿操碎了心,茶不思饭不想,如今走路都困难。老父亲一直想当面向老班长道个歉,他发愁,咋让两位老人见个面?

  “报社派车,去接金晓顺老人。”4月25日上午11时,报社领导作出决定。

  “就怕亏欠别人”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采访车赶到周口市,已是下午4时。金体重听说要他带路到老家接父亲,搓着双手一再感慨:太意外,太感动了。要不是大河报,我咋能替老父亲实现这个愿望呢?

  金晓顺老人的家在距项城市15公里的郑郭镇金东村,采访车在细雨中一路疾驶。金体重告诉记者,当年龙王庙战斗立功后,父亲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负伤,左胳膊被打穿,1949年退伍返乡当了农民。“我小时候,家里很苦。父亲的左胳膊伸不直,左手伸不开,拿不得锄头使不了锨。在农村,他是个半劳力。”

  金体重今年49岁了,提起父亲他直掉泪:“老父亲从来没说过他参军打仗的事儿,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还立过二等功。”1988年,民政部门普查退伍军人,老人从镜框后取出了那张珍藏了几十年的表扬令,全家人都惊呆了。可老人对过去的事儿不愿多提,只是说他很想找当年的老班长。因为这张表扬令,如今老人享受着退伍军人待遇,“一个月能领百十块钱的补助”。

  直到去年12月,项城市民政部门普查伤残军人,金晓顺坐车来到周口,不识字的他郑重其事地向儿子提出要求:你替我写个材料吧,我就想找找俺老班长。

  “父亲从来没有给我提过任何要求。”金体重哽咽着说,“父亲回忆着,我记着,他说他天天就像过电影一样想过去的事儿。我从来不知道父亲还有这样的英雄经历。”

  金晓顺把寻找陈班长当成了大事。“父亲一遍遍对我说,‘我把老班长的一等功表扬令弄丢了,我亏欠人家啊!要是老班长还活着,我一定找政府给人家作个证明。要是见不着了,咱也要去老班长坟上磕个头,告诉他的子孙后代,陈班长是个英雄’。”可他和陈班长并不熟悉,他说不清陈班长的名字、家在哪里。金体重劝他不要找了,老人自己去了民政局等部门,“人家也为难:五六十年了,没有线索,咋找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老班长一直没有音信。

  “眼看他身体越来越差,家里都开始给老人准备送老衣了。”金晓顺说,“老父亲是害了心病,他说他这辈子就怕亏欠别人。”

  “一觉睡到天明”

  金东村远离公路,蒙蒙烟雨中像一个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

  大门破旧,门边的树墩上端坐着一位满脸沧桑的老人,衣衫破旧但腰板笔挺,依稀可见当年的军人风范——这就是金晓顺老人。

  “这是大河报的记者。”金体重向老父亲介绍。老人慌忙起身,没有开口,眼圈先红,拉着记者的手就要跪下:“是恁找着了陈班长?恩人啊!”记者赶忙拦住。

  前一天,接到记者的电话,金体重立刻给村里的邻居打电话,请他们转告父亲:老班长找到了。“昨晚,我一觉睡到天明。”老人喜滋滋地告诉儿子,几个月来他头一回睡了一个囫囵觉。金体重也诧异:“大(豫东对父亲的称呼),你病好了?”“好了,啥病都好了!”老人朗声答道。

  老伴从来不知道他立功的事

  金东村风景虽美,却难见新房,村中的道路泥泞不堪,我们的四驱采访车都无法前行。冒着细雨,记者跟着金体重深一脚、浅一脚往他家走。

  尽管在路上时,金体重一再给记者“打预防针”:家里条件差,别见笑。但金家的贫寒依然让记者震撼:破旧的大门后是农村常见的门楼。门楼下,南边是垛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右边,一张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蚊帐罩在一张小床上。20多平方米的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内几架豆角绿意葱茏。

  “谁睡在那儿?”记者问。

  “这是我的床。”金晓顺老人说,“家里养着鸡,晚上好看个门。”金体重告诉记者,他弟兄三人,他是老大,在周口工作,如今因病提前内退;老二媳妇是个残疾人,家里日子不宽裕;三弟7个月时得大脑炎留下了后遗症,“有点傻”,现在40多岁了还没成家,靠老二养活。“父亲晚上睡在这儿,也是为了看住俺弟弟。”

  “外头湿,进来坐。”堂屋门口,金大妈热情地招呼记者。害了一场大病的她刚刚痊愈,满脸的豁达和乐观。

  堂屋内,除了一张矮桌、几个马扎,最显眼的就是条几上一台12英寸的电视机,是20年前上海出的“飞跃牌”黑白电视机。金大妈说:“这是老大买的,现在光出声,图像不中了。”

  “他是个半残废,他过去只能当半个劳力,人家每天挣10个工分,他只能挣5分。”大妈说,结婚后,她只知道丈夫叫金克林。1958年,部队上3次来人找金晓顺,身为妇联主任的她领着人在村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人。“他从来没说过他参军打仗立功的事儿。”

  要出门了,金晓顺换上了金体重特意给他带来的衬衣和中山装。儿子的旧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很宽大,可老人还是很满意。

  58年后,两人拥抱在一起

  因为前几天的细雨,一大早周口就雾蒙蒙的,高速公路也封了。几十年没出过远门的金晓顺路上很少说话,只有提起当年的战斗,他才两眼放光:徐州战役、八山保卫战,牺牲的李团长……老人的叙述就像小时候看过的战斗片,战火纷飞、硝烟弥漫——一场场战斗、一个个军事术语,不识字的老人脱口而出——那是战争给他留下的独特的财富和阅历。

  车进郑州,老人的脸色凝重起来,再也不说一句话。

  中午时分,郑州客运公司家属院大门口,拄着拐杖的段亨平早在门口等候。未等儿子搀扶,金晓顺就急着要下车。

  正午的阳光穿过法桐茂密的枝叶,播撒着温暖。四五米的距离,两位老人同时止住了急匆匆的脚步。仅仅两三秒,两人几乎同时伸出双臂,快步向对方奔去——无需别人的介绍,他们已彼此认出了当年战场上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两位年近八旬的老人,58年后又拥抱在了一起,泪水尽情流淌……

  老战友共忆峥嵘岁月

  午饭桌上,自从坐下,两位老人的手就紧紧拉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段伯伯,你看,这是我父亲的二等功表扬令。你们俩的一模一样,但你的是一等功!”细心的金体重带来了镶在镜框中的表扬令。

  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段亨平的眼睛湿润了。他拍着金晓顺的手:“战场上,是你救了我的命……”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追忆着58年前的那场龙王庙战斗,尘封的往事犹如一壶年代久远的陈酿,一经打开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醉了他们,也醉了桌边所有的人——“部队在项城休整,你一来就当了班长。可没几天,咱们就上了战场,我也没问过你是哪儿的人。那么多年找不着,路上我还口问心、心问口,一看见你我就认出来啦!”金晓顺指着段亨平的脸说,“连雀子都没少一个。”

  “我从小就当小交通员,我不会打仗。你参军早,我资格老,所以我当了班长,你是副班长。”段亨平笑得像个小孩。

  “敌人碉堡一个又一个,战友们都牺牲了。你头上中弹,挂了彩,满脸是血。我用绑腿布给你包扎的伤口。”金晓顺比划着。

  “我好像记得你拿了一个火箭筒,你用它炸的碉堡?”

  “不是,是一个放烟幕弹的家伙。趁着烟雾,你机枪掩护,我往上冲,一个手榴弹扔进去,就解决了!”金晓顺发黄的表扬令上显示,当年两人协同作战,“俘敌19人”,缴获“重机枪一挺,步枪七枝”。

  “龙王庙战斗,就咱俩立了功。顾廷献政委给咱发的奖。可我把你的表扬令弄丢了,那是你拿命换来的啊……”金晓顺哭了。

  “那么多人都牺牲了,咱俩不是还活着,咱不是又见着面了?”

  …………

  老班长是个老劳模

  “走,咱们回家去!”饭后,段亨平拉起金晓顺。尽管腿脚已经不太利索,两位老人还是一口气爬了四层楼。

  一进段家的客厅,金晓顺父子都被墙上高高悬挂着的4个镜框吸引住了——那些全是段亨平的奖状。

  “这些年你是咋过来的,人家知道你是英雄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立过功,人家哪知道?”段亨平吩咐老伴翻箱倒柜,拿出了一卷泛黄的纸。一摊开,全是奖状!年年的公司先进、多年的郑州标兵、河南省劳模、全国交通系统劳模、还有河南省五届人大的代表证、刊登有省委书记接见段亨平等人照片的《河南日报》复印件……

  记者找到了一份报纸的复印件《勤勤恳恳的汽车司机段亨平》——“市公路运输公司二车队司机段亨平,参加工作20多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他精心爱护车辆,车子大小毛病,都及时修理。还发动全家人来帮他修车,几年来为国家节约修车费1万多元……他注意节约,从不浪费一滴汽油,一颗螺丝钉。从1971年到1976年,共节油8233升。从1969年到现在,他只领了10条轮胎,平均行驶里程达到16万公里,超过定额7万公里……”

  段亨平的老伴告诉记者:“老段一辈子就知道干活。‘文化大革命’时他受批斗,我偷偷烧掉了他不少证书,为这事,他唠叨我了很多年。”

  “叶飞夸我是老交通”

  指着1978年的全国交通战线工业学大庆的光荣册,段亨平一脸自豪:“这次会议,我第六次见到了叶飞。他还记得我,夸我是老交通哩!”

  金晓顺急切地问老班长:“你咋到了俺部队?咋又到了郑州?”“说来话长了……”段亨平老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我出生在一个革命家庭。我父亲是地下党,他有三个名字:段继右、杨天右、陈达先。我母亲是闻名湘鄂苏区的夏玉梅,参加过辛亥革命、黄麻起义,会使双枪。”

  段亨平说,1935年,他在家乡黄陂参加了儿童团,团长就是后来曾任军委副主席的刘华清。“红军长征经过我家,徐向前接见了我妈,我当时就在妈妈身边。”1938年11月,他参加了陶铸等领导的游击队,开展鄂中游击战,“我当小通讯员,化名段子明”。抗日战争中,段亨平积极参加抗战。1943年清明前,他参加祁家湾埋地雷炸火车行动,之后加入了党的秘密外围组织湖北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为搜集敌情,他混入为日军修建工事的民工队伍,准确测量出了战壕的高度、深度。1945年6月,他炸掉了一个日伪军炮楼。日本投降后,他成为中原军区所辖地方武装的一名交通员,“化名段炳坤”。

  段亨平说,1948年,他在汉口地下党做交通员,跟着吴德峰(新中国成立后武汉第一任市长)做抗日名将、国民党高级将领陈明仁的策反工作。“就是后来长沙起义的陈明仁?”本报摄影记者问。段亨平答道:“就是他!抗战中,陈明仁的母亲住在我们村。陈明仁的母亲和我母亲一起参加过辛亥革命,陈妈妈也是我的干妈。”

  1948年10月,段亨平被派往鄂豫皖苏区送信。“1941年我就给新四军送过信,叶飞认识我。”段亨平说,叶飞将他安排到了独立旅,于是从没正式参过军的他,参加了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战斗:龙王庙战斗。

  “龙王庙车站就在宿县的南边,是不是?”段亨平问金晓顺。“可不是嘛!现在还有这个车站。”查阅过不少资料的金体重说。

  “想想牺牲的战友,活着就是幸福”

  在龙王庙战斗中负伤后被送往后方治病的段亨平,并不知道他荣获一等功的事儿。

  “从昏迷中醒来,我在汉口的医院里。”段亨平说,解放后,他回乡当民兵、村长,1952年被组织推荐到武汉钢铁公司黄陂砖场当工人。1953年,他不知为何被调离工作岗位,“多少年后我才听说,他们怀疑我当过逃兵”。

  1958年4月,段亨平被调到郑州汽车运输公司,成为一名司机。“我一直想找金晓顺,想让他证明我1948年的那段经历。”段亨平说,心里装着一肚子委屈,可并没有影响他好好干工作。

  1966年“四清”中,他被人诬陷欠有两条人命;1970年,他被打成反革命,1972年又平反。金晓顺一边听着段亨平的经历一边唏嘘不已:“我当个农民,安安生生,你倒吃了这么多苦!”

  “不说了,不说了,那么多战友不都牺牲在战场上了?几十个人就剩下了咱俩。要不是负伤,我们可能也活不到今天,比比他们,我们活着就是幸福!”提起牺牲的战友,两位老人相互宽慰着。

  他们的荣誉能不能恢复?

  “陈班长,我叫孩子写个证明,我按上手印,你去找政府说说,你拿命换来的一等功可不能埋没了。”金晓顺郑重地对老班长说。

  1953年7月,项城发大水,金晓顺的退伍证、党员证、伤残军人证都在大水中损毁,只留下了镜框中的一纸表扬令。洪水过后,他曾到县政府说明情况,申请补证,当时工作人员说档案室失火,登记底册暂时找不到,先等等再说。到了9月份,他又去县政府咨询,得到的答复仍是没法办。1953年10月,金晓顺到西安打工,一去就是7年,补证的事就此耽搁下来。

  见了老班长,了了一桩58年的心愿,金晓顺对记者说出自己的愿望:“现在我已77岁了,老了。我想俺那些老战友,他们年纪轻轻就牺牲在了战场上,连个家都没有。我也快去跟他们见面了,组织能不能恢复我二级甲等残疾荣誉军人的称号?我也不要啥待遇,只要让我能光光荣荣地和牺牲的老战友们见面就中了。”

  金晓顺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呢?昨日,记者与河南省民政厅优抚处取得联系。据优抚处工作人员介绍,金晓顺的个人遭遇比较特殊,如果金晓顺所说属实,他应该符合优抚政策的一些标准。但由于缺少相关的证件,金晓顺应该首先向当地民政部门提出申请,由当地民政部门进行审核,如果的确符合标准,便可以享受国家规定的相关政策。

  一生坎坷的段亨平说,因为地下工作的特殊性,他很难找到证明自己革命经历的人。现在他也不知道找哪个部门反映。“要不要待遇无所谓。能不能在临死之前证明我是历史清白的人,好让我光光荣荣去见战友和爹娘?"

  -记者手记

  英雄归来

  这是两位平凡而又伟大的老人。战争年代,他们是战场上英勇的战士,用青春和热血换来了共和国的建立。新中国成立后,他们拖着伤残的身体默默归于田亩,用握枪的手拿起锄头,拿起建设的工具,成为亿万劳动者中优秀的一员。如今,他们和他们代表的这个英雄群体即将步入历史,他们的愿望和品格愈显珍贵!两位老战友的生死之情和跨越58载的寻找超越了寻常的亲情友情爱情,是人间大爱,是我们后人永远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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