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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容许我任性一回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5月16日12:33 新闻晚报
□文 /风谣铃 图片 /孙燕君

  关键句

  ⒈有时我会发生错觉,觉得她就是前妻———她们确实也没什么不同。

  ⒉暗绿、石榴红、黑色的拼色裙子,纱质,束身大摆,我的视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撞击。

  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我心底冒出来———有点凉,有点暖,有点惶惑。

  ⒋我一叫,小蔓笑了起来,她抱住我的头,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们在黑暗中相拥了很久。

  口述 采唐 39岁 企业行政

  采唐的眼神没有城市生活带来的浮躁,让我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但他说自己浮躁过,现在静下来了。

  我的前半生

  39岁,也算是中年了吧?以我第一次婚姻的结束为标志,说我的前半生过去了,也不算错吧?

  从小到大,我都是踩着点生活,该读书就读书,该上班就上班,该结婚就结婚,好像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年复一年,我的头发开始稀疏,衣服下冒出了小肚腩。想去做健身,一天下来累得只有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力气,只好作罢。我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民企,不大不小,老板眼里就一个“钱”字,最喜欢看我们没事找事地加班。我有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家具的颜色不成套,经年累月,家里有股灰暗气。我有车,但还在付贷款。手上有点小权,也炒点股票,有时赚点小钱,有时就被套牢了……到离婚前,我就像很多普通的上海男人一样,没有大本事,但还算顾家、懂事理、做事稳当。

  我的生活惟一缺陷是少个孩子,但这是我和妻子结婚时商量好的。过了35岁,她嫌寂寞,想要孩子了,但没有如愿以偿。我虽不大在乎,但毕竟是太寂寞了。这种寂寞,只有在17岁暗恋校花时才有过,只是那时又热烈又绝望,现在是又平淡又空虚。

  妻子白皙、精致,有时使点小性子,穿着打扮,得体大方。一年年过去,两个人像左手和右手一样熟悉,有时在同一个房间走来走去,互相踩到脚了也只是嘟囔一声。周末如果在家,她煲她的电话粥,我看我的汽车杂志。我们坐在长条沙发的两头,看起来就像坐在酒店大堂里的两个陌生人。但是我出差她照样帮我整理好行李箱,换下的西装她照样会用心烫好。我也会在她生日那天送她礼物:香水,或真丝睡衣。两个人相处久了,感情像旧毛衣般松垮、温暖;又像老抹布,很顺手,却少了向人炫耀的心思。

  如果不是妻子在海外的姑妈伸出橄榄枝,我们的生活大概就会那样到老。对于这个邀请,妻子决定去,我却不想去。离婚手续是和她的出国手续一起办的。她拿了一笔够用三两年的现金,房子和车都留给了我。我们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抱头痛哭,就这么结束了13年的婚姻。

  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说:“前半生就按部就班地过去了,不任着性子活一回,我怕辜负了自己”。

  遇见两面的她

  很多天里,我浑浑噩噩,离婚给我带来的变化,可能表现在家里的地板比从前脏,衣服不如以前熨得平,但这些我自己也可以做,上海男人本来就是很能干的。还有就是寂寞———但那种寂寞,离婚前也有。

  小蔓就是在那时走进我视线的。她是新来的同事,做很单调的文员工作。在一群身穿名牌套装、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女同事中,她是个异类,一味埋头做事,看人的时候,眼神不卑不亢。我发现她似乎只有两套衣服替换:白毛衣配黑牛仔裤,黑毛衣配白牛仔裤。

  我还来不及多想,我妈就找上门来了。她年纪大了,有三子一女,我是老小。老年人总是喜欢操心的,她来找我,是叫我去相亲。她特地强调:平平是她和我姐姐、嫂子共同筛选通过的,是合适的再婚人选。

  平平,短婚未育,个子小巧,在医院里做药剂师,住的是父母留下的一套小房子。无论从外表、年龄、门户、职业和我都很般配。我们的来往理所当然,喝喝咖啡、吃顿西餐、看场电影。周末的时候要么我去她家,要么她来我家,一个看书,一个看电视。在房间里走动的时候会踩到对方的脚……有时我会发生错觉,觉得她就是前妻———她们确实也没什么不同。离婚打断了我平淡的生活,但我和平平结婚的话,那个中断似乎就不存在了,我还是可以按原来的样子活到老,活到死。而且平平希望生个孩子,我妈对这一点特别满意。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个晚上,我想我和平平早就顺理成章地结了婚。

  那个夜晚,几个老同学碰头,拖我去衡山路的酒吧。有驻吧歌手在唱歌,声音清甜,唱的是那首《忘不了》。酒瓶子的不断撞击中,我有些迷糊。歌手下场时的裙摆扫到了我的小腿,就在瞬间,我看清她的脸。

  她是小蔓。长长的头发像黑色稻草,脸上化着冷艳的晚妆。暗绿、石榴红、黑色的拼色裙子,纱质,束身大摆,我的视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撞击。真的,我被自己的眼睛吓呆了,心头又是迷惑,又是好奇。有好几秒钟,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我每天见惯的小蔓,直到她有点尴尬地跟我打了招呼。

  她是单身母亲

  再跟平平约会时,我有点心不在焉。

  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开始迷恋办公室。小蔓仍然穿着毛衣、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外地女孩子,让人很难想象她的另一个身份:风情万种的酒吧歌手,歌声像山泉水,笑声像铃铛。

  我觉得我像掉进了一个梦,而这个梦,不是我这个年龄该做的。我观察她,发现她几乎包揽了办公室所有的杂事,而她的样子,不是讨好的、卑屈的,而是十分坦然。别人说家长里短,她微微笑,不附和,也不反驳。

  我们熟悉起来是在另一个晚上,公司副总请我们吃饭。酒过三巡,他说话间带了颜色,同事们都心照不宣地笑,小蔓却没有。副总不知为什么叫她喝酒,她礼貌地推辞,他就半真半假地把手搭到她肩膀上。只见小蔓轻轻一笑,似乎不在意地移开身子,把那杯酒倒进嘴里。结果那晚,副总喝得面红耳赤。但小蔓,似乎一点事也没有。我在通往洗手间的走道上碰见她,看出她脸色不对,才意识到她其实也喝多了。

  散席时,我主动要求送她回家。因为平时没有说过什么话,她有点奇怪,但还是默许了。

  下了出租车,凉风一吹,她跑到垃圾箱边呕吐起来。看着她瘦瘦的背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我心底冒出来———有点凉,有点暖,有点惶惑。她年轻,比我小了足足11岁,但我看见她的眼睛,心里会特别安静、踏实。

  我把她送到她的廉价租住屋。很小很旧的房间,但很整洁,墙壁新粉刷过,雪白里又渗出雨水的痕迹,上面贴了些报纸上剪来的图案,衬得那些水迹像一朵朵花。窗台上有一个大玻璃瓶,瓶里插着大把绿叶;床头前的桌子上铺着白纸,放着她的书,还有一个小相框,相片里的她搂着一个小孩。

  我终于知道,她眼睛里不合年龄的沉静是从哪儿来的了。她来自北方的小城市,有过恋人,生过孩子。两家人都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后来男方得癌症死了,她为此欠了很多钱,却最终也没得到对方父母的接纳。她是为了赚钱才离开那里的,唱歌和做文员,都是为了那笔债和寄养在小城的儿子。

  任着性子生活

  结婚的事,平平暗示过,我妈也唠叨了几百回。

  但我怎么能想到呢,在39岁这一年,我会遇见真正的难题:向左,是白开水般的生活,平稳,普通,不失温暖;向右,是亲戚朋友意外的眼光,是带着点酸楚、疼痛、欢喜的———恋爱。我妈很气,说遇见平平这么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可是,遇见一个真正让你心动的人,也是不容易的吧?在矛盾和挣扎中,我和小蔓越走越近。

  按自己的性子走下去会怎样呢?我还没想明白,已经四面楚歌———

  我姐:我早晓得我这个小弟骨子里是浪漫的,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才释放出来。

  我妈:岁数都长到狗身上了?自己不养小囡也就算了,巴巴地要给别人养?

  开公司的大哥:有钱的话,在外面找个人培养培养情调是可以的。但说爱情吧,一落实到户口、孩子、柴米油盐,也就不剩什么了。你想想,你吃过苦没有?

  做中学教师的二嫂:你是吃惯了白米饭,看见个煮玉米,觉得新鲜。过了这个新鲜劲,还是觉得白米饭有味道。

  某老同学:如果你是个千万富翁,你想怎么爱就怎么爱。但你不是啊。

  读大一的外甥:舅舅,只要曾经拥有,不要天长地久……

  平平看出了苗头,不大打电话来了,慢慢也就断了消息。我姐又开始变着法子找人上门来相亲,其中有个没结过婚的女博士,还有个特别漂亮的售货员。我问为什么售货员配得上我,小蔓就配不上我?她理直气壮地说人家是上海人。

  我享受跟小蔓在一起的时光。她的小电饭煲不比一个大号的碗更大,每次做汤,我们都在分享第一锅的时候,煮上第二锅。那种小情小趣,只有在校园里才有过。后来,她同意搬到我那里去住,去的时候带了盆不晓得名字的花,花朵圆圆白白,很香,就搁在我的书桌上。深夜困倦的时候,幽幽一阵花香,令人精神忽然一震。

  她做菜时喜欢唱歌,声音小小的怕打扰到我。晚上她很耐心地蹲在地上给我擦白天要穿的皮鞋。我回家的时候则会在路边买一包热的桂花糖炒栗子。她鼓励我把多余的家具卖掉,添了几盏灯,小客厅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我也知道,我正在享受这段爱情里最好的部分,如果我们真的结婚,家里人怎么看不说,还要面对小蔓的儿子。把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养大,确实要克服一些心理障碍的吧?

  卧室里有个小简易橱,有一天半夜忽然倒掉了。小蔓尖叫,黑暗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叫起来。我一叫,小蔓倒笑起来,她抱住我的头,轻轻拍我的后背。我们在黑暗中拥抱了很久。那一瞬间我做了决定:我们要在一起,我们要结婚。

  感谢前妻的那句话:“前半生就按部就班地过去了,不任着性子活一回,我怕辜负了自己。”

  (编注:本文人物均为化名,本版配图与文章内容无关。未经授权,文章不得擅自刊用。)

  编后走笔烟灰与飞花 □杜晓红

  如果一定要以采唐的前半生与后半生的标准来划分的话,采唐的前半生让我想到烟灰的特质,而他的后半生(只能说刚开始),则让我想到飞花的形态。

  据说,香烟燃烧的时候,其中心燃点可达800度高温。这样的高热就像爱情之火。采唐与他前妻最初如何两情相悦相恋,我们不得而知。但婚后,他们像中国大多数家庭的婚姻状况一样,一年年过去,两个人像左手握右手一样,感情松垮而温暖。这令人想起燃烧后的烟灰松散地、轻轻地趴在那儿,稍有小风拂过,来自烟灰的本能便会使它飘扬而去。采唐与他前妻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写照,没有吵闹,没有哭泣,在际遇与遂愿的催化下,13年的婚姻一拍两散。

  接下来采唐的故事,让我情不自禁想到坐地铁看到的英国诗人的一句诗:一朵飞翔的花,改变着日子的颜色。飞花的形态很美,就像采唐邂逅小蔓重焕生活色彩,但是飞花具有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更多地来自采唐。人有追求生活中诗意的愿望,只是每个人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在他的心理结构中留下痕迹,像采唐这种踩着点按部就班的性格,能够承受住现实与内心引起的强烈冲突吗?你将面临的实际问题并不是轻描淡写的“不任着性子活一回,我怕辜负了自己”一句话可以带过,你怕辜负自己,那有没有想到小蔓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你爱的能力与爱的勇气能够坚持多久?有没有想过任性与追求幸福完全是两码事?

  采唐正处在享受爱情最美好的时候,真心地希望你慎重处理好与小蔓的关系,让内心丰足的力量和充沛的爱,浇灌理想的爱情之花绽放,否则你不但害自己,更会因为辜负别人而给对方带来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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