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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坐在了井里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5月18日09:56 南方新闻网-南方周末

  人坐在了井里

  穿越罗布泊中心湖盆是这次考察的中心任务,夏训诚把这次考察叫做“探路”,为以后的考察积累经验。

  下湖盆之前,“720”的军人给考察队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炊事班的班长出去打柴,再
也没有回来。部队想尽了办法,没有找到活着的他,也没有找到尸体。罗布泊地形太复杂,一定要小心。

  “彭加木这天晚上也给大家开了一个会,定下了一条铁的纪律:不准单人、单车行动,谁违反了处分谁。同时他给大家作了动员,”陈百录说。

  两辆车——5座和嘎斯63——开始了由北向南穿越罗布泊湖盆的行动。

  车子向湖盆里开,突然‘咕咚’一下,车子掉了下去,黄色的尘土像雾一样无声地腾起,然后像水一样漫过了车身。

  车子倒出来,换一个地方,再向从“盆沿儿”向盆里开,再一次地被黄色的尘土埋没……“这种地质叫作‘假戈壁’ ,表面上看起来像戈壁一样坚硬,但却是虚的,车子一上去立即陷下去,就这样不停地找地方下湖盆,但折腾到天黑,也没有下得湖去。”陈百录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大家只好在湖边上宿营,晚上开会想办法,他提出是不是可以找一条河水的入湖口试试,在他的印象里铁路都是沿着河流修才能修通。

  第二天天一亮开始分头找入湖的河道,借着一条干河道,“假戈壁”被甩在了后面。

  但好像是突然之间,四周撤换了舞台布景。身后的北塔山不见了,前方的阿尔金山不见了,天和地不知什么时候粘在了一起,一切可以做为参照物的东西都隐身而去。“人就像是坐在井里,没有目标,天连着地,地连着天,那情景很恐怖,我心里一个劲地打鼓,为了没有跟上来的电台。”王万轩此时看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彭加木也有些紧张,手里握着罗盘,不断地修正方向,两辆汽车蛇形着前进,只要向南,不停地向南,就能穿越湖盆。

  这一天,汽车蠕动了整整一天才前进了40公里,晚上在湖盆里搭帐篷宿营。

  第二天,汽车开始遇到高低不平的盐壳,“一开始,还不算太高,到了下午就越来越高了,十几厘米、二十厘米、三十几厘米,汽车发疯一样地摇摆”。在后面开大车的包继才开始不敢紧跟着5座车了,他发现他的

汽车轮胎一块块地被盐壳削下来。

  “彭加木急于穿越湖盆,队伍并没有因为难以前进而停下来。”

  天亮后,考察队员们吃惊地发现他们被盐壳包围,大地像是被犁铧深耕过一样,一浪一浪地翻翘着,望不到边儿。继续前进是不可能的了,早饭以后人员分成三组向南、东、西三个方向去探查盐壳范围。为了避免迷失,彭加木想了个主意,将红布撕成条,绑在红柳枝上,每走100米,插上一根。2个小时后,大家都回来了,盐壳的边谁也没有看到。

  太阳渐渐升上来,气温越来越高,“叭”“叭”,突然之间盐壳发生了比枪声还要响的炸裂声。中午气温上升到了50 ℃,炸裂声像是燃放鞭炮一样响成一片,那是盐壳受热发生膨胀、抬升。“车子动不了,人在汽车下的荫凉里趴着,望着太阳。陈百录热得直说不行了,气也短了,他胖,汪文先也热得受不了,只有我、彭加木等几个瘦子还敢活动,”王万轩说。

  下午太阳热度消散一点后考察队在湖盆盐壳下掘了十几厘米,考察盐壳下面含水情况。没有掘到水。晚上再一次开会,讨论怎么办。“考察队建有一个党支部,彭加木是书记,我是副书记。彭加木给大家动员说,我们是在走前人没走过的路,做前人没做过的事业,冒险吃苦怕什么。会上彭提出用八磅重锤砸出一条路来。”陈百录说。

  “天哪你都不知道盐壳区有多大,怎么个砸法?”

  经考察队研究决定,派陈百录回乌鲁木齐买八磅锤子并到乌鲁木齐军区找军用地图。考察队所带地图是一张发黄的前苏联上个世纪40年代的老地图,陈的想法是去找一张军用地图。

  “陈百录带来的地图很管用,我们按照地图的标记,没有走原来的路,而往罗布泊西南走,从塔里木河故道出来。” 王万轩的小本上清楚地记着行走的路线和每天所走的公里数。

  彭加木提出额外考察项目

  彭加木在‘720’休整三天后就闲不住了,带着队往罗布泊北部考察去了。

  5月30日队伍汇合开始再次的穿越湖盆行动,这一次为减轻嘎斯车的负重,决定只有彭加木、汪文先、陈百录、王万轩、包继才外加电报员萧万能6个人穿湖,8座车拉着其他人从罗布泊外围到米兰汇合。经过一周异常艰难的努力,考察队终于从东戈里克穿出了罗布泊湖盆。

  这是人类首次成功穿越罗布泊湖盆,为了庆祝这次艰难的胜利,也为了庆祝考察活动圆满结束,考察队在农垦总局米兰农场购买了3只羊杀了吃,大家都特别高兴。“每个人都不成样子了,脸晒得暴了皮嘴唇干裂,但每个人收获挺大,特别是彭加木,一个硬皮的笔记本都快记完了”。此时大家的心情就是休整几天之后回家。

  此时彭加木有了新的想法,他想到罗布泊的东南去考察,然后从东北方向绕道“720”返回。彭加木对陈百录说,罗布泊东南是从来没有考察过的地区,应该乘机多做些工作,得到对罗布泊的完整认识,罗布泊的北部、西部、南部他都走到了,只有东部没有去过。他希望借这次难得的机遇,扩大考察成果。

  “大家对这个想法情绪不高,意见相当不一致。又是从来没有走过的路,又是冒险。在地图上看,新的路线有900 公里,比穿湖还要长,大家怕吃苦头。”王万轩记得去还是不去讨论了四五天。

  三个司机都坚决不去。沈冠冕不太坚决,从科学考察的角度,多考察一些是求之不得的。从身体的角度又有些吃不消。就在争论中,新疆分院批准的电话到了。

  “党员要带头”。但是大家也达成一个原则:往前走,当水或者油消耗一半,探险的路还没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立即原路返回。

  6月11日早晨,米兰农场食堂提前开饭,考察队三辆车匆匆向东出发了。

  前苏联地图的“幻景”

  陈百录回忆说,错误起于那张前苏联的地图,这张图在库木库都克的位置清楚地标出了一眼泉井。

  作为行政总管,陈百录曾要求彭加木对此行的给养做出预算。但是考虑到车子只能拉8只汽油桶,多了也带不了,这一次决定带5桶油,3桶水。

  “彭加木把希望寄托在库木库都克的水井上。在维吾尔语里,库木库都克的意思是‘沙井子’,彭加木相信在那里可以找到水的补给。就是不成,再向东到八一泉,也可以补充到水。”陈百录说。

  从地图上测算距离,到库木库都克只需要三天的时间。

  但是罗布泊是难以测算和想象的,况且这是一条完全没有人迹的路。第一天,遭遇“假戈壁”,土很虚,正面虚实深浅不清,车子不敢走,“一小时只能走4-5公里,耗油却很惊人。一连三天,走了不到200公里,水和油消耗快一半了。 ”王万轩说。

  按照约定,应该返回了,前路漫漫,大家都有些动摇。这天夜里,一场大风乘机“打劫”了考察队的营地。

  “大风掀走了帐篷顶,大家伙一人抱一根帐篷杆在风中摇晃,彭加木就抱着帐篷杆在大风里给大家打气。”

  所有人都对这一幕记忆深刻,沈冠冕、陈百录、王万轩、包继才,所有的人在回忆中都加重并强调了这个大风的晚上。

  “彭加木在风里连喊带叫:科学精神就是探险,最困难的时候,就是胜利将要到来的时刻,大家要挺住,决不后退一步,风不会永远刮的’风刮了一夜,那一夜没有人能睡着觉。”他们说。彭加木的勇敢鼓舞了大家。

  大家都知道彭加木是患有两种癌症的人,年龄又是考察队最大的,在职务上是队长又是新疆分院的副院长,他都能坚持挺着,大家就不能躺下,他向前,大家就不能后退。

  “昂藏七尺志常多,

  改造戈壁竟若何。

  虎出山林威失恃,

  岂甘俯首让沉疴!”

  这是彭加木癌症缠身将被推进手术室前写下的一首诗,也是彭加木,亲笔向郭沫若写信,要求从上海到新疆工作。

  可以说,从到新疆工作的那一刻,彭加木已经把自己的生命,同中国的科学考察事业连在一起了。

  但是罗布泊却使出各种手段折磨着彭加木和他的考察队。王万轩说,到第6天,后面两个车都跟不上了,一开始等半小时,后来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根本没有办法前进。

  油、水已经只剩下四分之一了,大伙的信心随着油、水的减少而减少。

  “一边吃饭,彭加木一边开动员会,已经动员了三次了,他说,现在还不是山穷水尽的时候”。

  绝望的是考察队花了七天时间到达库木库都克的时候,发现在这里找不到沙井子。这比原计划超出了四天,油已经不够三辆车返回了,水只剩下半桶,而且经过长途摇晃,混杂了很多铁锈,已经变成了红色。

  先是彭加木和王万轩、陈百录开着车出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沙井;接着搞水文地质的汪文先再出去找,回来作出一个判断:根据地貌判断,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水。

  是地图的错误,还是民间的误传?为什么这里会留下一个叫沙井的名字?

  罗布泊的水是最不可靠的水,偌大的一个罗布泊都干了,何况一眼泉水?陈百录讲,1980年他去寻找彭加木,看到八一泉里还有水,而到了他陪伴望

长城剧组和彭加木夫人夏叔芳到罗布泊时,八一泉也干了,尽管他们向下深挖,还是没有水。

  水,只是罗布泊的一个幻景,这个幻景欺骗了考察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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