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郊外

　　“五一”长假剩最后一天了，我有些心血来潮，念想着要深深地走到春天里去。想着随便坐趟车去郊区，带孩子去看水看山看泥巴，什么都行，什么都惬意。

　　随意上了10路车往农校一带走。这里路边有地菜、有猪草、有池塘、有田，竟然有一大片“红花草”在风中浅笑，在阳光明媚的时分，有一种暖暖的温柔。小时候在家乡看父亲春耕：犁铧箭一样划过，一排排田泥翻转，挨着犁铧一排排倒下，把“红花草”轻轻压住

，渐起清亮亮的水珠。当时就觉得那是一幅百感交集的画卷：红花草为了新生命的成长，竟然就那样牺牲了自己如花的生命。为此，我常常看得痴了。站在和煦的春风里，我设想着再有一次那样的场景，如同一阵狂风暴雨，洗涤自己的心灵。身边的孩子有些恹恹的，似是无趣，他还惦记着上午12点档的《越策越开心》电视节目。

　　再转一趟车去了黄花方向，在一片辽阔的菜地边下了车。几个农民在播种春天。据说这里要征收，很大一片土地无人耕种。“一个月以后你再到这里来，就是高楼大厦和立交桥了”，一个年轻的当地人说得眉飞色舞。趁它还没变成大楼，我要好好看它最后一眼，或许我是到这里的最后一个城市人呢，难道我的双眼要见证一片田地的永失灵性吗？没有觉得伟大，竟然有些悲戚起来。

　　“不是要征收吗？您怎么还要种啊？” 我问种菜的老农，他正精心地伺弄脚下的菜园子。

　　“能种它一天就一天吧，以后想看它都不行了。”

　　儿子在一边用小手挖着泥巴，捧水给他扯出来重栽的一株“清明花”浇灌，劳动得好欢，全然把他的电视节目抛在了脑后。自然，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灵动起来。

　　我们借了老农爷爷的耙头，挖土、种菜，忙得满头大汗。孩子欢欢地叫着，“修运河”、“开荒地”、“筑大坝”，他是从来没有这样劳动过，并不知道这简单的土地能带给他全新的快乐。老农在一旁抽着烟，欣喜地看着孩子和我：“好好，没有变修。”

　　这句话好熟悉。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常常让我不穿凉鞋而打赤脚，每个假期，他一定要让我干些农活，说是担心我久不接触土地会“变修”。

　　原来，长辈们对土地的眷念不光是一种情感，也是一种信念的。站在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我看到遥远的十年前，那一年的春天，我的父亲倒在春耕清亮的水边，就再也没有醒来。

　　莺争暖树，春好生机，却是几分欣喜几分抑郁的，就如身边的老农，就如我的父亲。

　　回家已是黄昏薄暮，花两元钱买了老农大把青菜，加上我们在水边采到的“水芹菜”，真有些丰收的喜悦。看儿子兴趣昂然的样子，知道今天过得特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