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之言：助学新政在“博弈后移”中缩水

　　□曹林

　　据新华社报道，国家助学贷款新政实施一年多来，受助学生数量虽比过去有所增加，但在2004年国家助学贷款承办银行招标中，河南、四川等多个省份竟然流标，没有一家银行中标承办国家助学贷款业务；由于害怕承担风险，高校也将大量应获得贷款的贫困生拒之门外。银、校双方各有顾虑，使得新政效果大大“缩水”。

　　看到这个结果，自然想起教育部某官员上月针对教育高收费的一次表态：目前大学收费对农民和贫困家庭来说是高了一点，但以国家助学贷款为主的政策体系，基本可以保证大学生不因家庭经济困难而失学———地方政府、银行、高校如此害怕承担风险，拿什么来保证大学生不因家庭困难而失学？

　　助学新政缩水，问题出在利益博弈上。地方政府基于地盘经济而不买中央政策的账，银行基于利润和风险考虑而吝于贷款，高校也害怕承担风险。可为自己的利益博弈有错吗？由于国家助学贷款采取的是市场化运作，各方面的博弈是自然、正当和合法的。博弈没有错，错在博弈本不该出现在政策实施之后，而应前移到政策制定时；也就是一个政策的出台要建立在利益主体充分博弈的基础上，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政策实施的阻力———因为政策本身已经包含了相关利益主体的利益诉求。

　　助学新政缩水，正是国家助学贷款政策出台前缺乏充分利益博弈，从而使博弈后移产生的恶果。博弈后移，就是政策实施后利益主体才开始进行讨价还价，以推诿、拖延、打折、抵制、扭曲等方式与政策进行周旋；利益矛盾留到政策实施后，这势必造成政策停滞不前或效果大为缩水。

　　政府出台政策有两种价值取向，一是为过程负责，一是为结果负责。比如，面向市场的制度安排就应是“为过程负责”：制定公平的政策，保证市场博弈的程序正义，让市场主体自由博弈，无论竞争结果是什么，政府无须为结果负责；而对“助学贷款”这类公共政策，政府就应该“为结果负责”：承诺“不让一人因贫困而失学”，就要通过完善的制度设计让贫困生都能贷到款，让他们不用费力地坐享这种政策福利；因为贫困生是没有能力与银行和高校进行博弈的，贷不到款他们只能失学。

　　而如何才能在助学贷款上做到“为结果负责”呢？就是把基于利益和矛盾的博弈前移到政策制订中，中央、地方、银行、高校在政策出台前进行充分的博弈，中央承担什么责任，地方承担多大份额，银行的付出会得到什么补偿，高校分担风险可以得到什么利益———只有博弈前移，利益各方形成共识后再出台政策，政策执行起来才会没有阻力。

　　制定事关多方利益主体的公共政策时，应以“抵制者假设”为逻辑起点：即假设各方都会抵制政策，要通过利益博弈才能使他们认同并服从政策———而不能以“服从者假设”为起点，即假设各方都会服从上级安排。“服从者假设”的结果必然是政策缩水，正如助学贷款的困境所暴露出的问题。

　　（紫／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