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召逃犯自首的女主播向菲:责任感使生命有意义

2005年2月24日，向菲送别投案自首的辜海军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本报资料图片 浦峰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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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话人物

　　向菲，四川人，军人家庭出生。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历史系。2005年年初，她开始担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神州夜航”节目主持人，在她的帮助下，先后有4名命案嫌疑人自首：2005年2月17日，逃亡12年的辜海军自首；2005年4月1日，逃亡4年的袁炳涛自首；2005年9月18日，逃亡6年的余昭明自首；2006年2月28日，吴建良自首。2005年，向菲被公安部授予

“金盾新闻特别奖”。

　　对话动机

　　5月12日，新闻战线“三项学习教育活动”巡回报告会在中国人民大学启动。向菲成了报告团中的“明星”人物，受到新闻系学子们的欢迎。昨天下午，报告团回京总结，向菲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

　　“有责任感就不会远离观众”

　　新京报：你的声音很具亲和力，是因为后天的训练或是刻意的要求而形成的？

　　向菲：主持人不能带着面具坐在话筒前。你一天可以这样，但每天都这样，你是坚持不下来的。最主要一点，这种亲和力是产生于你与听众之间，没有任何障碍，是平等的交流。当你有一种责任感的时候，你就不会远离观众。

　　新京报：你刚参加了“三项学习教育活动”巡回报告会，很多大学生很喜欢你。你报告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向菲：这次活动是5月12号在人民大学启动的，之后我们分两组，一组在东部地区，江苏、上海、福建、广东。我是在中西部的组，和一位专家及另一位记者在武汉大学、重庆大学、四川大学和兰州大学做了4场，参加的都是当地高校新闻院系的师生。

　　我报告的题目是《电波传千里责任在我心》，主题就是谈社会责任感，大约40分钟。

　　在场一些学生也正好是我的听众，报告做完了之后他们就给我发邮件，到我的博客留言。

　　新京报：你的报告中，多次提到记者的社会责任感，责任感会不会有“透支”的一天？

　　向菲：不会的。我记得一个内蒙古的小男孩给我寄来了一个手镯，是他特意到附近庙里从僧人手上拿下来的，为此他给庙里挑了一天的水……被听众、观众、读者热爱着、信任着、需要着，这是我肩负责任继续行走的力量源泉。

　　我曾经采访过天安门城楼的设计者，92岁高龄的老建筑设计师张开济老人。他说，如果一个人所从事的职业能与自己的兴趣爱好结合在一起，那么他是一生幸福的人。

　　我做了十年广播人，我幸福了十年。我热爱我的职业，它让我充满责任感，使我的生命有价值、有意义。

　　“观众其实需要另一种说教”

　　新京报：辜海军是你通过节目接触到的第一名逃犯，在这之前，神州夜航是一个什么样的节目？

　　向菲：当时我们的节目是在凌晨零时30分到1时30分，这个时间段很多地方电台都以音乐为主，而我们节目定位是以新闻事件作为标本，关注这些事件和故事背后的故事。这样相对比较厚重节目，出乎意料地引起了听众的较大反响。当时，我一周做两期节目，其中一期是把我们生活当中、工作当中遇到的困惑，设置成十字路口，用这种方式训练听众的人生判断能力，纠正发生偏差的世界观价值观。

　　新京报：这些“十字路口”的来源是什么？

　　向菲：故事本身来源于生活，用小广播剧的方式表现出来。在十字路口，往左往右，总会有一个相对正确的方式，也会请专家告诉听众什么东西应该是相对正确的。辜海军是我们的听众，本身文化程度不高，如果讲大道理他可能听不进去，但是换成这样通俗易懂的方式，他觉得自己也遇到了十字路口，也需要做出选择。

　　新京报：这也就是你对自己工作的感受？

　　向菲：对，我认为听众其实需要说教，但需要以另一种形式来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

　　不希望第二个辜海军出现

　　新京报：你刚知道辜海军是逃犯有什么感受？

　　向菲：其实他的身份一直没有确定，直到他投案自首，警方确认，我们心里的石头才落地。回过头去想，正是因为他身份不确定，我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听众，不觉得可怕，也没有想到血腥和杀人的东西。

　　新京报：辜海军的事情被媒体报道之后，你的工作和生活有什么变化？

　　向菲：从节目的角度看，这件事可能让我有了更多的听众，也让我意识到听众中还有这样一部分特殊的群体，还有很多人给我打电话。

　　新京报：当时你有没有想到，会有更多类似的人出现？

　　向菲：没有想到。我当时心情特别复杂，除了刚才说的一块石头落地，还有另外一种感觉：要是他说的都是假的该多好。后来，我满足辜海军的心愿，在节目里点一首歌，把他的故事讲出来。而我自己，是希望不要再有第二个、第三个辜海军出来。

　　新京报：可一个多月后，袁炳涛出现了。

　　向菲：是的，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在辜海军到袁炳涛之间的一个月里，我收到大量的短信，都说自己是逃犯。

　　当然，他们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满足他们一个小小愿望。我一开始跟袁炳涛联系时，也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质疑他，直到后来跟他通电话，才知道是真的。

　　“劝自首7天发了200短信”

　　新京报：在你的帮助下，有4名逃犯自首，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向菲：辜海军以故意伤害致死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至今我还跟他保持着通信联系。第二个袁炳涛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现在陕西宝鸡监狱服刑。第三个余昭明以过失伤害致死罪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期2年执行。现在，老余已经“回家”了。他说，原来他眼中的社会是冷酷的，但现在，自己内心已没有仇恨，而是心怀感恩。

　　第四个吴建良，在案发7天后找到我。在他去自首的途中，我一直用短信陪他聊天。7天的时间，我给他发了200多条短信。

　　“希望更多专家参与进来”

　　新京报：在这之后，估计你会收到更多的短信，会不会开始觉得烦？

　　向菲：没有，因为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的经历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一个人的经历毕竟有限，我也希望这方面能够有更健全的机制，比如法律界、社会学、心理学专家，都参与进来，影响更多人。

　　新京报：目前也有一些专门的咨询机构，可能更多的只是一种单纯的工作行为，而难以像你这样投入感情去做。

　　向菲：所以这不是取决于途径，而是取决于人，有爱心和责任感的人其实也很多。

　　本报记者 徐春柳

　　实习生 白杰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