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火头军”

　　梅是我的同龄人，不足1米5的身高，40公斤体重。因为生长在偏僻的山村，加上身体欠佳，体力活不行，在未满18岁那年由父母包办，嫁到了离娘家六七公里、出门不用翻山越岭的小镇上，老公大她12岁。

　　梅这一走，我俩24年未曾见面。这次，我母亲八十大寿，却见到了她。她还是从前的身段，头发一直保持着结婚时一个大辫子的样子，不同的是她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大

的22岁，在外打工。小的19岁，当兵去了。”快言快语的她边回答我的问话，边在一个手掌大的本子上记着什么。

　　原来，她不是来做客的，而是做起了移动“火头军”——自带灶具、餐具帮人“办厨”。我还没跟她聊上几句话，挂在她胸前的手机就叫起来了：“喂，喂，车子到了？好，好，我就喊人下来搬。”原来，她是来打头阵的，需要多少桌椅，多少碗筷，开菜谱等等，后面还有她的后备部队呢。

　　梅没有很多的时间与我闲聊。只见他们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着，杀猪、宰羊男性干；洗碗、择菜、洗菜、摆桌椅板凳小工干；梅呢，在案板旁边报着：“瘦肉10斤，五花肉8斤，羊肉18斤，鸡……鸭……扣肉20坨……”只见梅抓起约一米长的铁钩，快速地钩起正方形的肥肉像蜻蜓点水似地，在融有红糖的桶里轻轻一掠，放入柴火旺盛的油锅里猛炸……十分钟工夫，20坨香香的酱色扣肉全搞定。她略带羞涩地笑着对我说：“你们城里也有扣肉卖吗？”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抢着说：“做扣肉很简单的，不过，要取上等的有皮肥肉。你看今天的，通亮通亮，香得……”我除了连连点头外更是内心的佩服。

　　离开饭只有一个小时了，梅更加忙碌，称米蒸饭可又是技术活，非她不可。我自告奋勇，帮她打下手——烧柴火。在袅袅轻烟中，我看到梅曾经的失落：“我结婚后，并没有像父母所说的‘男子大女贵气’，老公也和我一样，没文化，没技术，因为在小镇上，无田，无土，吃小菜都要买。加上有了孩子，家里钱米就更加紧张了。我丢下幼小的儿子让老公带，自己跟着亲戚的亲戚到外地植树造林，一去几年没回家。由于身体瘦弱，又太劳累，大病了一场，把几年的积蓄花光，还欠了一屁股债。”

　　梅哽咽了，接着说：“憨憨的老公还好，没有责备我，他每天一早到菜市场贩一担小菜到街上卖，我和几个同样没事做的妇女就打麻将。有一天，邻居家孩子周岁请客，东家搬桌子，西家借凳子，还有碗、筷、调羹什么的，客人走后，又是还，又是赔（损坏了的），为此，两家还伤了和气。我当时想，只有搞个移动饭店最好，谁家有喜事我们就往谁家搬，连同餐具一起。我把想法告诉了两个哥哥，他们竟然同意了，还借了钱给我，我再到信用社贷了一些款，买了圆桌、凳子、碗、筷等……前几年我是不敢轻易掌瓢的，请了当地有名的师傅我开工资，后来，我慢慢地知道套路了……”她用手指了指那几个洗菜、切菜的同伴说：“她们就是我从麻将桌上请来的小工。”

　　梅的手机又叫了，她连忙竖起耳朵听：“今晚？今晚实在赶不过来，这里还没有清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