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三个城市的环保之痛与梦想

47岁的尚宽理指着不远处的化工厂向记者讲述村子被污染的情况。刘剑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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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的环境污染，居世界之首。6月5日是世界环境日，本报选取太原、临汾、忻州三个城市为样本，对其环境污染、环境保护进行报道。太原近几年的环境状况有所改善，临汾为摘掉“世界第一”的帽子有努力也有困惑，而忻州在不知不觉中滑到了环境污染山西第一。每个城市都有不同，但每个城市都是典型。我们的报道，为的是环境污染能更深地引起人们的重视，为的是我们的居住环境能有所改善。

　　忻州咋就成了污染老大

　　记者直击

　　今年第一季度,在全省11个重点城市环境空气综合评比中,忻州市取代临汾市成为全省污染最严重的城市。忻州是怎么成为污染老大的,这顶黑帽子背后有什么值得我们反思的现实?记者走访了该市的定襄与原平两地

　　定襄:锻造支撑经济

　　早就听说,定襄的污染企业锻造厂“星罗棋布”。6月2日,到了定襄才知道,其密集、公开的程度远远超出了记者的想象。

　　出了定襄县城,沿着忻台公路(忻州到五台山)一路走过，“×××锻造公司”、“×××法兰公司”、“×××环件公司”等各类锻造厂，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记者面前。粗略计算，从定襄到蒋村,不足10公里的公路两旁,聚集了三四十家锻造厂。

　　定襄县环保局,办公室一位姓薄的主任颇带自豪地告诉记者,锻造业是定襄的支柱产业。大大小小的锻造厂全县共有700余家,这700余家锻造厂不但为定襄迎来了“中国锻造之乡”的称号,而且,上缴的税金占到县财政收入的70%以上。但是,对于这些锻造企业以原煤为燃料,年消耗35万吨原煤,释放大量烟尘对当地造成的污染,该主任却只字未提。

　　原平:告不动的化工厂

　　在群众反映强烈的原平市化工有限责任公司，这个有2600名职工、占地600亩的化工厂，高低粗细不一的烟筒里冒着颜色各异的烟：黑的、灰的、白的甚至还有黄的。

　　离化工厂仅有500米的尚家庄,有毒气体顺风而来,不但刺激得村民们无法正常呼吸,而且如同下雪一样的煤灰使村民常年不敢在外面晾晒衣服。

　　尽管村民们不知道化工厂生产的草酸是什么东西,但他们却知道草酸是一种重污染产品,而这个离他们家园仅500米的化工厂,则是全球规模最大、品种最全的草酸生产企业。

　　关于化工厂的污染问题,村民们多次向有关部门反映过,但从来没有人给他们一个正面的回答。

　　对话环保局长

　　记者:目前，忻州市取代临汾市成为全省污染最严重的城市。造成这个结果的主要原因有哪些?

　　孟元勋(忻州市环保局局长,以下简称孟):原因有三个:生活污染源、工业污染源、汽车尾气污染源。首先是生活污染,目前,忻州城区现有供热小锅炉500余台,洗浴炉75台,马路小吃800余家,临街饭店300多个。这些生活污染源每年排放烟尘2.5万吨。

　　其次是工业污染,忻州市北有市焦化厂(气源厂)、西有硅铁厂、东有陶瓷厂、南有两个焦化厂。整个城市笼罩在有害气体的污染之中。

　　据不完全统计,忻州城区现有汽车2万余辆,大量的不达标尾气的排放是影响城市空气质量的又一重要因素。

　　记者:环境治理过程中,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孟:是公众意识。

　　忻州市总共有14个县,其中有11个县是国家级贫困县。资金的困难使这些县在环境治理方面的投入很有限。而综合治理和公众意识问题又在更大的层面上制约着环保工作的进展。环境治理是个系统工程,是由城市的结构、工业布局、绿化程度、供热水平、交通状况等一系列因素决定,要解决这些问题,单凭某个部门或者某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实现的。去年一年,单环境问题,市长耿怀英就现场办公7次,但群众和个别部门不一定理解。例如,关于汽车尾气的问题,按说对于进入城区的所有机动车都要进行尾气监测,尾气排放不达标的汽车坚决不能上路。可能不能上路交警说了算,不是我们环保部门说了算。

　　再说公众意识的问题,所有的人都知道“土锻造”污染严重,但所有的老板都在和执法人员玩捉谜藏,“你来了,我就不开了,你走了,我又继续”。执法过程中,我们既要考虑环境的问题,也要考虑到稳定的问题。像定襄的“土锻造”,因为涉及到的人太多、面太广,同时又是当地的支柱产业,强制执法极有可能引起不安定。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够采取循序渐进的办法一步一步地来。

　　省环保局今年一季度全省重点城市环境空气综合评价结果在4月份一经发布,临汾市环保局的工作人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排名还在全省倒数第三位,但污染第一的黑帽子终于甩了

　　临汾污染黑帽摘得不容易

　　污染严重 主动申请被检测

　　临汾污染出名很早。世界银行1998年调查全球20个污染严重的地方,中国占了16个,其中前10名都在山西,临汾更高居全世界污染榜首。2003年,由国家环保总局通报全国113座国家环境保护重点城市大气环境质量状况,临汾居10大污染城市之首,而且这顶全国污染冠军的黑帽一戴就是三年。

　　“我们的大气环境污染问题一直都很严重,我们自己心里都明白。”临汾市环保局副局长杨兆丰说。临汾是山西省的主要产煤、产焦区,2000年前后,煤、焦、铁等传统产业快速提升、发展势头越来越猛,工业烟尘排放量每年都在23吨以上,尤其是一些排污严重超标的煤焦企业的出现,造成大气污染非常严重。

　　为了治污,2000年底,临汾主动向国家环保总局提出申请,要求把自己列入全国重点监测城市。国家环境保护重点城市本来只有100座。2003年年底,国家环保总局又定了13座城市,临汾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考虑,一旦被列入到重点监测城市,就有可能得到国家的重视,治污会得到相关扶持。”

　　痛定思痛 三年摘掉黑帽子

　　虽然是自愿列入全国重点监测城市,但是全国污染三连冠的结果还是让临汾有些不堪承受。“几乎全国的重量级媒体都来采访报道了,互联网上更是说什么话的都有。政府的压力很大。”临汾市环保局的一位工作人员讲,“近10年内,临汾投入治污的资金达数十亿,也取得了一些治理效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治污力度还不够。”

　　2004年8月,临汾市政府提出了“三年脱帽工程”,把环保指标与国内生产总值、财政总收入、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农民人均纯收入一起列入全年综合考核主要指标之一。2005年,又投资5.3亿,上马“综合整治十大工程”,对市区100条大街小巷进行硬化,对所有的煤堆、渣堆、裸露地面及施工现场空地采取“绿色覆盖”,对市区主要街道采取洒水抑制扬尘措施。对集中供热区内锅炉烟囱实施“拔烟囱工程”。对环城20平方公里范围内的餐饮、居民实施禁烧烟煤。加强对尾气、噪声的控制……

　　“2005年,省里给临汾下达的二级天任务是150天,我们实际完成187天。今年的任务是200天,截至6月1日,已经完成74天。”临汾市环保局宣教中心副主任宜卫华说，“黑帽摘得不容易。”

　　难题

　　6月2日,临汾市尧都区,市区北边的居民区到处可以看到出售煤炭的招牌。煤依然是临汾人最主要的燃料,也成为了环保整治的一块心病。由于煤价便宜，临汾市环保局推广煤改气阻力很大。

　　在焦化企业最集中的河西地区,在临汾的“摘帽”方案中,河西计划关闭的7家违规企业只有一家被关闭。临汾市环保局的工作人员说:“环保治理是综合工程,光靠没有处罚权的环保局根本不行。煤焦是临汾的支柱产业,全部关闭也是不现实的。要发展经济还是要环保?谁处理起来都是个难题。”

　　太原还需再加一把劲

　　2002年是太原环境状况的分水岭,这之后太原的环境明显改善了。2005年,太原以创建山西省环境保护模范城市为契机,以实现大气、水体环境功能区达标为目标,深入开展控制结构性污染、工业污染源排放稳定达标、遏止扬尘污染、调整燃料结构四项重点工作,使环境质量得到进一步改善

　　2005年，太原市先后对447个新建项目中的36个重污染项目予以否决,对30个单位107个重点项目实施了挂牌督办;对66座死灰复燃的土小企业进行了取缔,对117家污染严重的企业和落后生产设施实施了关停;在36家企业进行了二氧化硫排污交易;同时,全年投入工业污染治理资金10.7亿元开工建设了太钢、一电、二电锅炉烟气脱硫等14项重点工程。

　　一年来,太原14家企业24处大型料堆建立了挡风抑尘设施;1148家单位的煤堆、料堆、渣堆进行了“绿色覆盖”;市区范围内64处煤炭发运站实施了“关小建大”;市区32条主干道采取了定时洒水、冲洗;拉运物料无苫盖车辆7000余台次受到查处曝光,30万余平方米抛洒路面及时得到清理。此外，太原市新增集中供热面积700万平方米,拆除、更新燃煤锅炉543台。

　　但这并不表明太原的环境已经很好。与全国其他省会城市相比,太原的污染还很严重,排名仍然倒数。今年4月,太原市环保部门公布的监测结果表明:2005年,太原市地表水的各种水体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汾河太原段、晋阳湖及6条排污渠污染尤为严重，这令环境工作者们忧心忡忡。

　　典范

　　太钢位于太原市的上风头,在不断发展的同时,废弃物的排放也给社会环境带来了不良影响。1999年以来,太钢实施结构调整,加大污染治理和环保投入,大力推行清洁生产方式,先后淘汰了一批高耗能、高污染的落后工艺装备,累计投入10多亿元,完成了30多项重点环保项目;利用新工艺新技术,对废弃物进行综合治理和利用。

　　2000年开始,太钢投入近2个亿，开始进行大规模的生态建设,到现在已初步建成了花园式厂区。

　　一个“绿色家庭”的环保故事

　　“6·5”世界环境日,太原100个“绿色家庭”将受到表彰。中科院山西煤化所退休煤化师范贵家就是这100个家庭的代表。

　　范贵家今年68岁,2005年,他和太原环保局议定,范贵家在拥有30多栋居民楼的煤化所小区宣传环保,环保局在小区设立两个废旧电池回收箱。电池箱满了,68岁的范贵家就骑着自行车把电池送到环保局。

　　2005年,范贵家看到小区广场的树木遭到破坏,便主动拿出一个修复方案,送到了煤化所党委。党委买来了树苗,范贵家带领老党员义务种下这些树苗。如今广场四周又有了郁郁葱葱的树墙。

　　房间不作装饰,大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