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越南 越南看我

　　翟崑

　　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做东南亚形势研究的，因为我一门东南亚语言都不懂，比如说越南语。有大概七年的时间，我用英 语和中文做越南动态研究。一位越南老朋友曾急切地建议，说可安排我到越南进修语言。一想到越南语有六个声调，比中文还 多两个，我就知难而退了。嘴拙，只好用眼勤来补。越南，我总共去过三次。三看越南，仍是管中窥豹。

　　第一次是2000年3月。由中国—东盟基金会出资，外交部率领官员、学者和记者一行20多人，浩浩荡荡走马观 越。我们基本了解了中越关系和越南的革新开放，认为越中都欣欣向荣，只是中国比越南要发达些。

　　一些越南特色也深深印在脑海。虽然我看过不少美国拍的越战电影，但发现越南南方古芝的地道，比我们冀中平原的 地道还要窄小隐蔽，大块头的美国兵别说找不到进出口，就算找到了钻进去，也会像沙丁鱼一样塞在地道罐头里动弹不得。

　　越南是摩托之国，蔚为大观。青年人喜欢靠着

　　第二次是2003年9月。我院代表团一行四人赴越进行学术交流。越方对口单位在商拟讨论议题时特意提出，由中 方代表团团长主讲“三个代表”。这印证了我几年来研究越南的一点心得，越南的革新开放是学中国的，“向中国同志学习” 是越南朋友的口头禅。团长精心准备，越方大会议室座无虚席。不过，中越当时可能还没有将“三个代表”理论及其相关论述 译成越文，一些专有名词和特殊表述尚无对应的越南词汇，这难坏了越方的中文翻译。在我使馆高翻的共同斟酌下，越方终于 基本明白了“三个代表”。越南一位老学者对我说，“中国同志在理论方面走在我们前面，我们要学习借鉴。嗯，中国下大雨 ，越南当然要下毛毛雨啦”。

　　经历了三个代表锻炼的年轻翻译也成了我们的朋友，带我们品尝了著名的越南咖啡、榴莲、法式早餐大面包，再次领 略了绮丽的下龙湾。我们俩还考察了越南的碟片市场，但收获不大。

　　第三次是今年4月下旬。在越南驻华使馆的帮助下，我和另外一位精通越南语的同事考察越共“十大”(4月18日 ～25日召开)。越共“十大”对越南的重要性就如同中共“十六大”之于中国。正是综合观察越南的好时机。距第一次看越 南已过去六年，我渐渐发现，以中国思维去思考越南，会模糊我们对越南的真实认识。比如，一些中国代表团的领导为拉近双 方关系，常说“在越南就像在中国一样”。我们还习惯地把越南下龙湾称为“海上桂林”。虽然越南朋友们不说什么，但我个 人逐渐对这种“宾至如归”、“比着中国画越南的”做法有了些不自在。因为在这个追求民族个性认同的时代，越南人会喜欢 中国这样的表达方式吗？而且，我越来越相信，越南在学习中国模式的同时，肯定有自己更独特的东西，或曰“越南特色”。

　　我们二人轻装简行，穿越了越南中北部，穿梭于街头巷尾，食肆店铺，车站市场，教堂学校，无论是出租车司机的抱 怨，还是官方学者的高论，都在纠正着我们对越南纸上谈兵的认识。通过实地考察“十大”发现，当我们以老师自居时，越南 党内民主进程已走到相当程度，他们尝试用党内民主治理腐败。当我们推广中国模式时，越南也用拿来主义这把尺子衡量裁减 哪些适用于越南国情。当我们的媒体乐道中国电视剧风靡越南时，越南年轻人说我们更爱看

　　动笔前，看了刚从越南带回来的电影DVD《水牛和花园》。其寓意是，雨季的河流湿泽可以销蚀甚至忘却过去外来 侵略的历史创痛。但旱雨两季轮替，河鱼滋养一代代生命，却是亘古不变，永存人心的。再去越南，我会去探寻它最根深蒂固 、最民族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