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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的英雄壮歌——追记上海警备区司令部通信站副教导员王庆平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11日08:40 东方网-文汇报

  本报首席记者周玉明

  他的生命贴恋着许许多多的生命;许许多多的生命因他而吟唱。

  王庆平,一个不是远在云端只能仰望,而是血肉丰满近在眼前、具有平民化本色的铁血军人,随着岁月的流逝,在我们的心中越来越鲜活。

  一声悲歌无限泪。英雄王庆平舍身救战友的一瞬间,已定格为一个永恒的背景,他炽热殷红的鲜血在阳光中洒向历史深处。

  这永恒的一瞬间,是千千万万个人生瞬间的总和。

  人,有怎样的信仰,便会怎样生活。

  英雄铸成岂止一瞬间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突然奏响的炸雷般的安魂曲?!

  这样的实弹投掷训练,并不是第一次。作为上海警备区司令部通信站的副教导员,王庆平也多次带兵训练,每次都安然无恙,然而这次,意外发生了……

  去年2月22日下午,地处东海之滨的上海警备区某综合训练场,正在进行一场手榴弹实弹投掷训练。按规定,每个战士要投两枚。

  下午4点45分,通信站四连最后一名战士吴琼进入投掷区。

  小个子、浓眉大眼、身穿迷彩服的吴琼投出了第一枚弹。观察员报告:炸点约40米。

  站在吴琼左边的王庆平鼓励吴琼:“投得不错,继续努力!”

  吴琼吸足了一口气,心里暗想:第2枚我要投得更远,更好!他拿起手榴弹用尽力气扔出去,没想到弹体不慎脱手,落在身体右后侧1米处。吴琼只听到身边有“嗤嗤”响的声音,拉开了环的手榴弹正冒着烟。他吓坏了,下意识地抱紧脑袋蹲在地上,他忘记了模拟训练时演示过的处置各种危急情况的预案,也听不到王庆平大喊“快跑”的声音。

  有着丰富经验的王庆平自然清楚,手榴弹在2.8秒至4秒钟内随时可能爆炸,有效杀伤半径大于7米,爆炸时产生弹片约270块……但只要他向左跨一步,就可以飞身跳入隐蔽壕,摆脱死神,确保安全。然而此时,他毫不犹豫一个箭步向前跨去,双手用力拽住吴琼,拼命把他往隐蔽壕方向拉。但吴琼重心太低,怎么也拉不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庆平奋力向右跨出一大步,扑向吴琼右后侧,用自己的身体顶住吴琼,使劲将他推向隐蔽壕。吴琼一头栽了进去,耳边响起“轰”的一声巨响。

  观察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向隐蔽壕。爆炸的硝烟未散,迷雾中,他们看见惊悸中的吴琼仰面平躺在隐蔽壕内,他得救了,而王庆平全身是血倒在那里,他的目光依然盯着吴琼,关注着他的安危,嘴角嚅动,仿佛有话要说,鲜血染红了他的面颊。他费力地抬起手,解开武装带,他努力地把手伸到胸前,似乎是想把迷彩服的拉链拉开,他口袋里装着两个子弹壳,这是昨天晚上答应5岁的儿子乐乐准备送给他的。

  抢救室里的医生们发现,王庆平身中6块弹片,片片都在身体的右侧。如果不是救护战士的意识胜过了求生本能,他只要左跨一步跳进隐蔽壕,他就能生还!

  35岁的王庆平在这生死一瞬间,果断地将生的权利让给了战士。

  英雄铸成,岂止一瞬间。

  那天,救护车疾驰而去后,惊恐未定的吴琼看到从王庆平身上滑落的武装带,便把它捡了回来。腰带上“王庆平”三个字已经被磨得看不清了,训练场上的泥土混杂着斑斑血迹,还沾在上面。吴琼紧紧抱着这根腰带,眼前晃动着副教导员看着他,脸上、嘴里不停冒血的画面。

  第二天,当吴琼得知副教导员牺牲的消息后,他悲痛万分,手捧王庆平带血的腰带,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副教导员,您一路走好!我给您磕头了!”

  吴琼怎么也没想到,他当兵第一眼看到的是王庆平,而王庆平牺牲时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吴琼。

  2001年12月,吴琼从安徽参军第一次来到上海。晚上他一下火车,一个英俊威武的军人就笑脸相迎,帮他提着大包小包上了吉普车。王庆平关心地问:“第一次来上海吧,吃饭了没有?”吴琼才知道,自己是王庆平要接的唯一一名新兵。由于火车晚点,王庆平已经在风中等了1个多小时。从火车站到天马新兵连,路程三四十公里,他们直到深夜11点才赶到营院。

  10岁时就失去母亲的吴琼第一直感是王庆平像兄长、像亲人。将吴琼安顿好后,王庆平马上去伙房,亲自给吴琼下了一大碗鸡蛋面,看着小弟弟狼吞虎咽吃着热腾腾的面,王庆平笑了。

  身高1.60米,体重才40公斤的吴琼,第一次出操训练就遇到难题。

  “向后转!”王庆平一声令下,吴琼重心不稳,身子摇晃了一下。

  “吴琼,你初次训练是否有压力?”王庆平小声问。

  吴琼腼腆地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原来由于报到较晚,他领到的解放鞋不合脚,太大了,动作做不好。王庆平当即掏出10元钱让班长给吴琼买一双合脚的解放鞋。

  王庆平带兵训练,从动作能看到战士的心。

  吴琼第一次洗衣服,是王庆平手把手地教。吴琼的手生了冻疮,肿得老高,王庆平又给他买来冻疮膏,帮他敷上,还教吴琼防冻疮的办法,让炊事班给他烧热水泡手……王庆平对每一个战士都那么好,都那么用心,战士们都亲热地称他“我们的副教”,然而副教却永远地离开了。

  一次生命的交换,给吴琼内心留下了永远的歉疚,他深深地悔恨:如果当时我能快一点跳进隐蔽壕,副教就不会因救我而牺牲!他恨不得猛揍自己,也希望战友们痛揍他一顿,然而没有人责怪他,连队的干部比平时更关心他,连长还告慰他:汤梅嫂子不怪你,她还要来看你,让你放下思想包袱。

  不久,通信站开辟了一个王庆平烈士遗物陈列室,要把烈士这根带血的腰带也放进去。吴琼舍不得,他恳请组织上能把腰带交给自己保存,每天晚上睡觉时,他都把它拿出来放在身边,他觉得这样能与恩人息息相通,能天天在梦里见到副教,让副教看着自己天天进步。为了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吴琼将自己的生日改为2月22日。

  如今的吴琼如脱胎换骨般成熟了许多,严格要求自己,以副教为榜样,走好人生的每一步。记者见到这个小个子士兵时,感到他明显地长高了,也长胖了,他告诉我:“我已从1米60长到1米65,体重从40公斤长到50公斤。”我想比外表长得更快、更结实的是吴琼的灵魂。

  像牛一样朴实的王庆平自然而然说出的很朴实的话语,让人回味无穷:

  人人都是一支笔,

  天天都在写人生;

  人生处处是考场,

  事事都要交好卷。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采写王庆平,我最想见的是王庆平的爱妻汤梅,我最怕见的也是她。我知道,每一次采访都会残酷地触动汤梅的伤痛,那道无法愈合的心灵血缝,谁也不忍碰啊!

  王庆平烈士离开我们已一年多了,他的亲人,他的妻子和孩子如今过得怎么样?

  我从烈士生前好友处听到这样一个细节:去年冬至,庆平的父母从合肥来上海,按传统习俗,逝者冬至那天入土为安最好。全家老少准备去青浦福寿园为庆平举行安葬仪式。出发时,六岁的乐乐就是不肯去,妈妈劝说着,乐乐最后垂下眼睛吞吞吐吐说了一句:“妈妈,除非你不哭,我就去!”汤梅心疼地搂住儿子,紧紧贴住他的脸许愿:“不哭是不可能的!妈妈哭得短一点!”

  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子,让所有的人心疼,让所有的人牵挂。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心怀崇敬走进了英雄王庆平的家,一间上海警备区的普通宿舍。与前有百乐门、后有不夜城的繁华地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个筒子楼显得特别破旧。

  一间只有9平方米,晒不着太阳的小屋就是王庆平夫妇的爱巢。紧靠着墙的双人床上面,那张放大了的结婚照上的小夫妻幸福满足的笑容,让人心泣无声。

  小小空间里点缀各处的画像,都是庆平和儿子的杰作。

  靠窗的小阳台封闭成狭长的书房,左边的电脑桌是庆平回家最爱坐的地方,右边的小书架上放满一排排庆平给儿子买的书《上下五千年》、儿童故事版《三毛从军记》等。

  喜爱艺术的王庆平想给儿子买架钢琴,可囊中羞涩,同样是军人出身的爷爷凑钱才成全了儿子和孙子。

  如今乐乐把爸爸的遗像挂到了正对着钢琴的墙上,想爸爸时,就一遍又一遍弹着爸爸喜欢的曲子。

  简朴温馨的小屋,让我感到王庆平的无所不在。他英气的目光从高处俯瞰下来,温热的呼吸在他高耸挺拔的鼻翼里扇翕,他欢快的声音依然在小屋里回响。

  多少次啊,妻子汤梅深夜听到门外声响,冲出去开门却不见庆平的身影……

  这是永无指望的思念啊!女兵们心疼地告诉我,汤梅嫂这一年多“老”了不少!

  我知道,痛苦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只有自己一人来承受。

  能承受的,汤梅都承受了!

  该付出的,汤梅都付出了!

  怯生生站在我面前的汤梅,那张鹅蛋脸上有一双温情、善良的杏眼,举手投足,一望而知的大气。

  那天她提前告假回家接受我的采访。我知道王庆平和妻子汤梅1996年1月结婚时,汤梅也是一名出色的女军人,就在王庆平所在的通信站工作,她曾当选为南京军区第九届党代表,还是上海市“三八红旗手”、上海警备区优秀党员。这两年,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孩子,汤梅告别军营,转业到地方工作。结婚九年间,为了不让丈夫分心,家里的大事小事汤梅一个人揽着。

  我小心翼翼地发问:“你和庆平设想过无数个未来,你们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刚一开口,我就后悔了,我这讨厌的职业性直率!

  汤梅切开西瓜招待着我,默默不语。敏感的我已感觉到她有一点神思恍惚,只流露那么一点点,但就是这种不经意间的流露,却让我的心四裂八瓣的。

  汤梅的眼皮快速眨巴了好几下,终于开口了:“是的,我们设想过种种未来,我就是没想过这样的未来。我现在最怕看见别人家的孩子牵着父亲的手在我面前走过,我们的乐乐已永远没有了父亲!”她猝然别转脸去。

  “今年五一期间,我带乐乐去合肥看爷爷奶奶。奶奶晚上睡觉时问乐乐,让妈妈陪你睡好吗?乐乐悄悄对奶奶说:‘我要爸爸陪我睡。’以前庆平回家只要躺在儿子身边,孩子总是撒娇大叫‘挤死了!挤死了!’把爸爸推开,如今儿子多么渴望能和爸爸挤在一起啊!”汤梅喃喃地自言自语。随后她回过神来向我补充道:“军人生活不富裕,庆平也希望我能转业到地方工作,工资可以高一点。我们努力工作,想积蓄点钱,将来能买个宽敞点的房子,让庆平也能在家里睡上固定的床。”汤梅说的是大实话,身为英雄的妻子她没有唱高调的恶习,她也学不会!

  汤梅捧出所有庆平和家人在一起的照相册给我看。她的目光和心灵仿佛穿越了无数过去和未来的日子。

  在别人眼里,庆平是个英雄,是个雷锋加王杰式的英雄,一个尽职的带兵的人,可在妻子心里,他只是一个爱家的丈夫,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一个孝敬父母的儿子。

  庆平爱家顾家,但他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刚结婚时,因为没有婚房,新婚夫妻只能各自住在连队宿舍,加上基层工作忙,难得见上一面,只是偶尔通通电话。身为女人,汤梅觉得委屈,庆平开导她说:“我们过几天总能见上一面,比起那些一年也见不上一面的夫妻,还算是幸福的。”

  汤梅婚后的一个生日,那天清晨,她的宿舍电话铃响了,拿起来却没人说话,就在她想挂电话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缠绵的歌声:“背靠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听着丈夫为她放的这首歌,汤梅心里暖暖的,泪水滚烫滚烫的。

  如今上海龙华革命烈士陵园王庆平骨灰安放处,有一个特殊的陪葬品,那就是妻子汤梅特意放置的一张CD光盘,里面那首《最浪漫的事》已成了悲歌绝唱。

  1996年9月,组织上分了一间9平方米的小屋给这对工作出色的军人夫妻。庆平汤梅终于结束了夫妻分居的生活。很快小屋里又迎来了小生命——儿子乐乐。孩子给家里带来了无尽的快乐,也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汤梅没奶,孩子全部靠人工喂养。汤梅的母亲来帮着带孩子,9平方的小屋一下子多了一老一少,想找个打地铺的地方都难,庆平只好住到了连队,一住就是半年。那时,只要有空,他就赶回家抱抱孩子,亲亲孩子,天黑时汤梅看丈夫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心里一阵酸楚。但庆平总是很乐观地说我们应该知足了,连队有的志愿兵,妻子生孩子他没法在身边,还有的干部孩子都六岁了,总共也就见了五、六面。庆平热爱生活,他难得回家,总要把气氛造得像过节一样,打开音响,让家里到处是优美的旋律,情人节总不忘给妻子送上一束玫瑰。

  组织上考虑到庆平一家的实际困难,以后又在家对门给他分了一间小屋,庆平就将这间房给岳母住,自己一家三口挤在一起。

  庆平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他想了一个法子,他精确测量了这间小斗室的空间,找来几块木板,自己动手做了一张6尺长、3尺宽的木床板,在板床边沿安装了6个小滚轮,晚上自己睡在上面,白天靠在走廊里,给妻儿腾出了空间。庆平还特别得意自己这个创意。

  一个军人家庭渴望空间的愿望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生活需要空间,欢乐需要空间,连哭泣也需要空间,这是人最本能最本质的愿望。

  从军18年,当了13年干部的王庆平,在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的大上海的部队宿舍小屋里,居然没有一张固定床的空间,然而他毫无怨言,每天忙完了工作深夜回家,他总是怡然自得地推出床板铺上被褥,一会儿就呼呼入睡了。

  就在王庆平牺牲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他从通信站回到家中,妻子和儿子睡了,他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慢慢地推出床板,生怕惊醒熟睡的妻儿。次日一大早,妻儿还在梦乡,他又轻轻带上门到通讯站去了,没机会和妻子说上一句话。没想到这一走他竟永远回不了这个他深爱着的家。

  曾几何时,为了能让丈夫早点回家,早点休息,汤梅想过许多办法,她发现只有家里日常生活必备的东西坏了,离家只有三、四百米路的王庆平才会飞速回家,尽快修好,他担心这会影响老人孩子的生活。所以汤梅天天盼望家里的灯、电饭锅什么出问题,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丈夫打电话:“我不会修,你抽空回家一趟吧!”

  当了13年的军队干部,王庆平也已经13年没和家人一起过团圆年了。他牺牲前的大年三十晚上,他打电话给妻子说,晚上要在五连和战士一起吃年夜饭,然后还要去站里查岗,恐怕要回来很晚。没想到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他一下子发来十条短信……“亲爱的爱人,别怪我经常不回家。谁让我是军人呢?我也知道,我欠你们母子太多,但是我心中始终有你们,祝你们除夕夜快乐!”……每条都是一个祝福,和着新年的钟声一起发了过来。这种相知相通,有一种精神上的诗意!

  在遗体告别时,汤梅把盛开的百合花一片一片地洒在庆平身上。之前给烈士换装时,妻子亲手为他穿上一双新做好的布鞋,因为她知道丈夫爱出脚汗。她拉着手捧两颗带血的子弹壳的孩子一遍遍磕头说:“乐乐,这是你最后一次看爸爸了,你一定要好好看看,我们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灵柩从大厅抬往灵车不过短短十几米的路程,汤梅心里滴血声声:“轻点,轻点,他有伤,他会很痛的,很痛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一定会这样做的!”妻子无数次想过,如果在那生死一瞬间,庆平脑子里想想孩子,想想这个家,他也许就不会那样做了。可是她知道,丈夫还是会这样做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一定会这样做的!”妻子说得最多的只有这句话。

  妻子捧出儿子最近画的一幅画《长大要当解放军》给我看,天真朴拙,地上有坦克,天上是杨利伟开着的宇宙飞船,儿子心目中最崇拜的是保家卫国的解放军。如果爸爸能看到这幅画,一定会把儿子举向天空大笑。想当年五岁不到的乐乐获得上海市“樱花杯”美术作品大赛儿童赛一等奖,每当有人到办公室找王庆平时,他都会很得意地把登有儿子照片以及获奖作品的画刊拿出来给大家看,脸上笑开了花。

  中国军人的军魂

  “平常时期能看得出来,关键时刻能冲得出来,危难时机能豁得出来,完成重大任务时能把群众带得起来。”上海警备区党委作出向王庆平学习决定时这样评价他。

  1970年7月1日出生在军人世家的王庆平说,自己生来就是党的人。

  “可能我爸妈要我为党的事业奋斗终身吧,从我一出生就给我定下了目标,所以选了这么个好日子让我出来。”活力四射的王庆平这样戏说自己。

  王庆平短暂的一生鲜活地展现出一个中国军人的军魂,成为中国军人一面不倒的旗帜。

  王庆平1992年7月毕业于解放军西安通信学院,从军18年,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公勤队长、连长、副教导员。多次受嘉奖,两次荣立三等功,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他当干部13年,先后换了6个岗位,每个岗位都不是他的专长,但每个岗位都干得非常出色,他给自己树的标杆很高:“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特。”

  王庆平任警备区司令部公勤队长时,建立了良性循环的制度,不到半年,公勤队的面貌就有了很大起色;他任通信站二连指导员后,要求每周男兵5公里、女兵3公里的长跑不少于2次,严抠细训每一队列动作,把一个连续六年没有评上先进的单位,当年就带入了先进的行列;他任三连连长期间,连队一年一个台阶,先后荣立一次集体三等功,两次集体二等功,年年被评为先进连队,他调离连队的那年,连队还荣立了集体一等功。他先后参加并圆满完成APEC会议、“神舟五号”飞船发射、军事演习和卫星发射等几十项通信保障任务,均万无一失。

  如今上海警备司令部通讯站掀起了“学庆平,爱岗敬业砺精兵;做庆平,三尺机台创佳绩”;“学庆平,勇于磨炼,打造通信保障精兵;励斗志,团结拼搏建设全面过硬连队”的热浪。

  通讯站将王庆平生前创建的为民服务队改名为“庆平为民服务队,许许多多人都加入了这个行列。走进通讯站的操练场,迎面能见王庆平回头一笑的大照片,那熟悉的笑容鲜活定格在大家的心中。王庆平的“视战士高于自己,爱战士胜过自己,为战士不顾自己,学战士提高自己”的真情真心,都在这回头一笑中。他的言行风范,他的精气神,他的理想情操,都成了部队无尽的能源。

  王庆平从来没有离开过大家,他永远深情地注视着大家。战士们每天在王庆平英气的目光下默念:副教导员,我们永远是你带的兵!

  1999年7月,王庆平调任通信站三连连长。他发现,话务员接转电话查询一个号码需1.5秒钟。“如果把这1.5秒钟省下来,通信保障的效率不是能进一步提高吗?”有股子创新精神的王庆平感到,只有人和装备的最佳结合,才能达到最大的保障效率。他提出:学英语有《我爱背单词》软件,我们也要开发一个《我爱背号码》的软件,让大家在轻松愉快中熟记每一个号码,把查询电话号码时间节省下来。

  有人感到王庆平的设想意义不大。但他给大家算了一笔细账:现在一个话务员每个班次接转话量约为400次,每次接转查询时间加起来,一个班次下来得浪费10分钟。10分钟对现代战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巡航导弹可以飞行150公里,超音速飞机可以飞行500公里,而洲际导弹可以飞越超过500O公里的距离。“为了抢回这10分钟。难道不值得我们为之一搏吗?”王庆平此语一出,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共鸣。可是,开发软件是一项系统工程,知识涉及广泛,作为一个普通连队谈何容易!

  王庆平和攻关小组反复研究,终于开发了“我爱背号码”软件。女兵们都说,现在背记号码就像在做游戏,短短一两个月就能轻轻松松地记下来。这套软件当年就被警备区评为科技练兵一等奖。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越是高新尖技术装备,我们越要钻进去,把它学懂弄通,否则打起仗来会贻误战机啊!”王庆平喜爱啃硬骨头,挑战新装备,常常亲自动手,让出了故障的新装备起死回生,他用电脑绘制的“通信路由图”成为通讯系统的神经中枢图。他率领战士研究开发的“电源远端监控报警系统”将工作效率提高20倍。

  带兵的人

  1999年夏,上海青浦地区突发洪灾,肆虐的洪水严重威胁着人民生命和财产的安全。灾情就是命令。王庆平顾不上临产的妻子,带领通信保障应急分队冒雨出征,临时通信指挥所设在朱家角一幢二层楼里。6月29日深夜,风刮个不停,雨越下越猛。节骨眼上,通信载波机出现故障,指挥部有线通信突然中断。

  “有线断了用无线,一定要保证指挥通信畅通!”王庆平下达快速抢修命令后,迅速组织进行无线通信联络。他操起两部对讲机就向楼下的电台车奔去。由于雨天地滑,他一脚踩空,“嘭”的一声,胸部重重撞在楼梯口护栏上。刹那间,他眼前一黑,一阵刺痛电击般传遍全身,人顿时失去重心,瘫坐在地上,而手中紧紧攥住的近万元的对讲机却丝毫未损。他好不容易站起来,踉踉跄跄闯进雨幕,咬着牙登上电台车。

  王庆平胸部被撞部位一会儿就发青发紫了,可他始终坚持在抗洪一线。此后的日子里,他感到胸部时常疼痛,不敢大口喘气,不敢甩开膀子走路,睡梦里翻转身也会被痛醒,特别是咳嗽一声,胸口如刀剐般。他取出急救包里的绷带将胸部绑得严严实实。站里军医一再催促他去医院检查,可他没当回事,总以为是点皮肉伤,不会有大问题。在抗洪最紧张的日子里,他昼夜不离岗位。

  一天上午,他随通信站汪主任冒雨查看通信线路,暴雨冲刷的乡间路面坑洼不平,王庆平下车时不留神,脚下一滑,“哎哟”一声,他斜靠在车旁的一棵树上,脸色煞白,大汗淋漓。汪主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王庆平一边用双手捂着受伤的胸部,一边解释:“没什么!前几天不小心撞了一下,现在抗洪紧张,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能挺过去。”他硬撑着,痛得受不了就吃几粒止痛片,贴几张跌打膏。

  抗洪胜利回撤时,军医把王庆平架上车送到医院检查治疗,X光片结果让医生震惊:第10根肋骨骨折。医生问:“伤多久啦?”“18天……”

  “你怎么能这样玩命!”医生不敢相信,一个大活人,肋骨断了18天,真不知是怎么挺过来的!

  爱兵如子,身先士卒。王庆平真情爱兵具有普照式的情怀,他能让每一个他带的兵都时时感到:你是他最关注最爱护的人。

  “不知兵,怎么能带好兵?”凡是他带过的兵,每个人的生日、性格、爱好、特点和家庭情况等都了如指掌。哪个身体不适,哪个情绪不好,哪个行为异常,都逃不过王庆平的那双鹰一样尖锐的眼睛。通讯站几乎每一个战士都能说出一串串副教如何把他们从普通青年教育成革命军人的故事。

  他对战士的爱是那样周到细致。连队住的是上下铺,他担心战士从床上翻下来,亲自给每个上铺拉上背包绳,并逐个检查到位后才放心;连队楼层高、战士擦窗户危险,他让通讯员买回了专门的擦拭杆;平时查铺查哨,他怕手电筒光亮刺眼,每次查哨时都用一块粉红色的布裹着手电筒,尽量使光柔和一些;他自备着一个小药箱,里面是红花油、冻疮膏等常用药;他身上一本《兵情日记》从不离身,记满了战士们急需解决的思想、生活、身体、心理等问题。

  王庆平善于用先进文化熏陶官兵。他常常会给自己出难题,搞可称为高精尖层次的活动。坚持一台晚会突出一个主题,一个节目宣扬一个思想,一次活动深化一次教育,一次比赛倡导一种精神,使官兵在活动中陶冶了情操,增长了才干,提高了能力,促进了连队的思想政治工作。

  他导演的“烛光生日晚会”,“老兵退伍晚会”亲和力、感染力很强。战友们打趣:“你可以当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导演!”

  已成为规矩,新兵初来,家人能收到王庆平精心拍摄的照片;老兵退伍时,能拿到他平时用心积累的照片、录像资料经电脑设计制作的军营生活光碟,这对老兵和他们的后代都是一笔永不复生的精神遗产。为了做好这些,他常常加班到深夜,是通讯站最晚熄灯的人。平时一向节俭的王庆平为了电脑设计制作的质量,花费了家里一年多的积蓄,买了一台高配置、大容量、多功能的笔记本电脑。这1万8千元的电脑第2天便搬到了办公室,成了通讯站的办公电脑。

  王庆平做事总想争先创优,常说:“要么不做,要做就把它做好!”拿这标准“打磨”出来的成果,当然不一样;但完成工作过程中的个人投入,也必是成倍增加的。他当三连指导员时,赶上南京军区举办话务专业大比武,因为通信站设备刚更换,大家都对参赛有畏难情绪,王庆平却提出“力争第一”的目标,带领大家刻苦训练。为提高打字速度,他每天拿着秒表为6名参赛选手计时、比较,两三周内就“逼”得大家达到平均每分钟打100多字。制作课件是战士们参赛的弱项,由他给大家上课、指导,一天之内,他常常要听50多遍参赛者的教学,自己跟着讲评50多遍,战士“烦”了,嗓子沙哑、口袋里老揣着金嗓子喉宝和西洋参含片的他还不厌其烦地拿“台上一分钟、台下10年功”的老话来勉励他们。那次比武,他们得了南京军区第二名的好成绩。

  在上海警备区通信站里有一个拥有众多“学生”的“文化夜校”,教授官兵知识,帮助官兵成才,深受着基层官兵的喜爱。这个“文化夜校”是王庆平任连队主官时一手筹划创建。后来,它也成了整个通信站培养官兵素质的一个重要“文化阵地”。

  1999年7月,他担任三连连长后,为了让战士学上电脑,在警备区机关和静安寺街道的帮助下,三连很快建立起通信站第一个电脑学习室,建起了“连队电脑培训中心”。在他担任连队主官四年多时间里,连队的所有战士都拿到了计算机应用等级证书,连队先后有14人考取了军校,有近百名战士取得了中专以上文凭,有两名战士退伍后还考上了艺术类院校。

  以德为乐

  我翻看着王庆平烈士的遗物,那些带着阳光气味,带着王庆平汗水、心血和寄托的笔记本。他的一份原始的个人述职报告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听到了一名带兵人的心声:树好样子,带好兵。凡要求别人做的,自己都尽可能做到。经常想一想,国家的责任、家庭的重托,作为军人,保家卫国,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的存在,将关系国家的生死存亡,其中责任是不言而喻的。

  王庆平遗物中的一本《教训录》就是他不断总结教训、摸索掌握一线带兵规律的爱兵手册。仿佛部队里所有人的痛苦和幸福都与他息息相关。这是一种丰富的爱,其中有“博爱”精神,也有“泛爱”情怀。

  真情爱兵的王庆平,到哪儿都是一束爱心阳光。直到他牺牲的那一天,他的点点滴滴所作所为,那些不连贯的细节碎片,已刻画出了一个带兵人“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鲜活印象。

  训练场上,新兵连连长命令等候投弹的新兵就地坐下。很快一位少校跑来告诉新兵:“地上潮湿不能坐。”并语重心长地叮嘱连长,以后一定在点滴小事上“时时刻刻爱护好我们的战士”。那些新战士不认识副教导员,是第一次见到他,但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话,却足以让他们温暖和记忆一辈子。

  中午吃饭时,王庆平看到有个战士蹲在一棵树边呕吐,马上关切地走过去询问,并叫来卫生员为他诊疗。当他安顿好这名战士去吃饭时,发现站里送来的饭只剩了一份,而另外一名出公差的战士也还没有吃,他忍着饥饿走开了。这一场景,正好被六连指导员陈卫国看到了,他立即把自己手中的一碗饭让给副教导员,王庆平推托说:“我不饿,你吃吧。”“你不要骗我了,你已经忙了整整一上午了,哪会不饿,下午你还要组织投弹,你一定要吃。”在陈卫国的坚持下,他才勉强同意一人吃一半。

  也是中午,王庆平打电话回家,询问生病的岳母身体如何,许诺第2天抽空带她去医院检查。

  那正是元宵节的前一天,妻子在电话里恳求他元宵节能回家吃团圆饭,却不知道他早已答应了驻地静安寺街道三义坊居委会的孤老们,要带战士和他们一起包汤团、闹元宵。那些孤老们都忘不了好儿子王庆平的古道热肠,帮他们解决了许多晚年生活的困难,他们都想在元宵节敬胜似亲人的王庆平一杯酒……

  如果没有后来的爆炸,这本是王庆平生命中最普通的一天。这个普通带兵人“以德为乐”的每一天都过得普普通通,实实在在,真真切切。与他朝夕相处的战友和心心相印的亲人早已熟悉和习惯了。无论何时何地,生死关头舍命救人,王庆平一定会这样做的。这是一个真正英雄的死法,其骨铮铮,其心昭昭。王庆平的父亲,这位老军人在儿子牺牲后来到部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感谢部队对他的培养。儿子能有这样的举动,是我们的骄傲!”

  写到这儿,我想起王庆平喜爱的一首诗,这是他读大学时,抄录在自己笔记本上的:

  ……

  爱正是这样

  是在你将要沉没时

  托你向上的力

  是你飘忽不定时

  使你稳固的舵

  ……

  这是另一种生的开始

  青年王庆平,青史留名。南京军区党委在“关于向王庆平同志学习的决定”中指出:“王庆平的先进思想和事迹,集中回答了当代青年应该树立什么样的理想,怎样追求远大理想的问题,体现了胡主席关于‘勤于学习,善于创造,甘于奉献’的时代要求,展示了当代青年报效祖国、奉献社会,服务人民的崭新面貌。”王庆平被追授为“上海市新长征突击手”,获得了“中国青年五四奖章”。

  王庆平是伟大的,也是平凡的。说他伟大,是因为作为这个时代的一根道德标杆,他代表一个人可能达到的一种道德高度,说他平凡,是因为人性中这些闪光的东西其实是相通的,它可触可感,也可以在更多人身上得到激活。

  死亡是能量的转换,开始进入另一个能源场,生命之后仍有生命,那就是精神!

  这是另一种生的开始,王庆平的精神火把在共和国大地世世相传,他不朽的精神一定会在更多人身上循环不息。

  在这个价值形态多元的、开放的社会,当信仰变成个体的由衷选择,王庆平短暂而英烈的一生富有感召和引领作用:人,怎样信仰,便怎样生活。

  王庆平的妻子汤梅紧抱着丈夫的遗像,儿子的小脸“贴着”爸爸不肯松手。

  本报资料照片

  人们参观王庆平事迹展览,学习他的精神。本报记者郭一江摄

  

新时代的英雄壮歌——追记上海警备区司令部通信站副教导员王庆平
新时代的英雄壮歌——追记上海警备区司令部通信站副教导员王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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