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质文化遗产，温州的精神家园

　　昨天是全国首个文化遗产日，我市乐清的黄杨木雕与细纹刻纸、温州鼓词、永嘉昆剧和泰顺药发木偶等五项入选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受到市民关注，全国首个非物质文化遗产厅前天在乐清开设。这些流传在民间的优秀传统文化与其它文物一样，受到了保护。在“保护文化遗产、守护精神家园”的主题下，我市各种宣传活动精彩纷呈，为文化遗产保护加油呐喊，为我市建设文化大市添砖加瓦。然而，由于保护困难、传承后继乏人等诸多因素，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变得异常脆弱——

　　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标识

　　温州鼓词

　　泰顺药发木偶

　　细纹刻纸

　　黄杨木雕

　　永嘉昆剧

　　昨天，瓯海区举行签名活动支持文化遗产保护。黄建凡 摄

　　遗产目录 普查来的文化财富

　　在温州市群艺馆研究馆员孙光奇的手中，有一本普通的小册子——《温州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这本小册子，记录了温州全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共244项，这些全部是从2004年开始，由市文化局领导、温州市群艺馆馆长卢和乐牵头，带领孙光奇等普查工作人员一起普查整理的结果。因为普查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得到了省里的好评。

　　经常跑基层的孙光奇，现在更是温州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词典，心中装着所有的温州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家底。他称自己的工作是“苦并快乐着。”他认为“普查是个基础工程，只有清楚自己的家底，才能更好地做好保护工作。”

　　采访从孙光奇手中的《温州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开始，这本由普通打印纸装订成的薄薄的册子，由于经常翻阅的缘故，每一页纸张都已经起毛。里面，详细记载着温州各个县（市、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类别和数量。记者发现，在一些数字旁，有手写的另外一个数字。“这是我们下去复查后，今年增加的项目。”孙光奇说，基层的普查上报的数字有误差，这是大家的劳动结晶。为了这个目录，他们花了近3年时间。

　　“刚开始，大家对什么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并不是很清楚。一次，一名基层的普查人员拿来一个破旧的瓶子，问我‘这算不算遗产？’”孙光奇无奈地笑着说。普查工作从给基层的普查员讲课开始。

　　“我们是下到每一个县（市、区），一个个验收，要求必须有文字材料、图片和音像带。”通过这样的统计，温州目前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有244项，主要集中在造型艺术如米塑、瓶船、贝雕、石雕、灰雕等雕塑造型，表演艺术如贝壳舞、海蜇舞、哭嫁等和民俗类如拦街福、灯会、排殿猪、七七夕等。

　　温州有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它们的现状和保护，却无法让人高兴起来。“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温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现在大多数濒临消亡或失传的危险境地，如彩石镶嵌、温州米塑、瓯绣、夹缬等。”

　　夹缬落选 申遗背后的遗憾

　　一直忙着普查、整理工作的孙光奇说，非物质文化遗产与物质遗产一样，是人类的文化积淀，智慧结晶。它不仅包括了人类的情感，同时还包含着难以言传的意义和不可估量的价值。一个民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往往蕴藏着传统文化的最深的根源。

　　2004年初，省文化厅举办了“浙江省民俗民间艺术普查训练班”，开始对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普查、整理工作。2005年3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申报评定暂行办法》出台，启动了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申报工作。

　　“当时的申报，大多是县里自己组织申报的。”参加过普查培训班的孙光奇说，“以后将统一组织申报，做到规范化。”

　　“当时我们报上去8项，最后经评审专家评审后，5项顺利入选名录。”对于这样的结果，有关领导还是比较满意。据称，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的项目，应具有杰出价值的民间传统文化表现形式或文化空间；或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具有典型意义；或在历史、艺术及文学等方面具有重要价值。

　　苍南的夹缬最终没有进入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让大家感到十分遗憾，“不是不行，是分类不当造成的。”一位参加申报的同志介绍，当时夹缬是作为造型艺术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的，“有一位评审专家说，夹缬应该作为手工技艺类来申报，因为夹缬更珍贵的是它制作的特殊技艺”。“而作为夹缬上的图案造型等，应该也是通过高超的手工技艺来体现的。”对夹缬的落选，孙光奇也有些惋惜。

　　据了解，温州瓯绣等的落选，主要是评审专家的认识角度与我们不一样，专家们认为瓯绣与湘绣、苏绣等传统名绣相比，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今年下半年将开始第二批申报，温州除了把第一次落选的三项继续申报外，将积极申报一些新的类别，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不过许多人认为，第二次申报的项目和所做的申报准备工作肯定比第一次要多和充分。

　　敏感话题 原生态与市场化

　　“很多项目都涉及到民间信仰以及历史评价的问题。”一文艺工作者说，在很多时候，提到笼统的非物质文化保护，大家态度都很好，但提到那些最能代表农业文明，最有震撼力的东西，许多人认为有迷信色彩，表示“不要做了”。

　　“其实我们需要了解的不是某些民俗活动的表象，而是这些活动背后的老百姓的生活状态和他们的生活需求。”孙光奇说，温州洞头的贝壳舞、鱼灯舞、海蜇舞等都与洞头海岛的地理位置有着很大的关联，是海洋文化的组成部分。

　　“洞头要发展旅游经济，就需要挖掘其海洋文化中形成的民俗文化。”卢和乐说，其实非物质文化遗产就在我们身边，“端午节、重阳、春节、元旦、拦街福等，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只是我们无意识地参与进去了，还有，如中药、针灸等也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些都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离我们并不遥远。”

　　“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并不是要像收藏那样保护，放置在那，而是要形成市场，培育市场，产生了效益，民间资金就能投入这方面来，就能对非物质文化遗

　　产更好地传承和保护。”卢和乐说。但当非物质文化遗产商业化以后，是否还能保存原有的内涵呢？

　　非物质文化遗产“要实行原生态的保护”。把老百姓用来祈祷、祭祀的傩戏搬上了戏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说，这不是保护。他认为“当我们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还没有做到家的时候，就将其推向市场进行开发利用，实际上是等于把原生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撕成碎片，各取所需。如果不按科学规律进行保护，搞不好，可能是最后一次彻底的文化破坏！”

　　支持市场化的一位经济界人士认为，走市场化是为了更好地原生态保护，温州鼓词就是很好的例子，成功的商业运作，使温州鼓词成为目前最有生命力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然而，我们却正处在现代化的进程当中。商业化的发展目标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二者之间的矛盾“正是问题的核心”。

　　后继乏人 传承保护的难题

　　“非物质文化遗产根植于人的周边环境和社会活动中，它的消失和破坏更容易被忽略。近年来，非物质文化遗产受到越来越大的冲击。一些靠口授和行为传承的文化遗产正在不断消失；许多传统技艺濒临消亡。”孙光奇说。

　　“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看起来与老百姓的生活并不相关，为什么要保护？”对于不少人的疑问，孙光奇没有立刻回答，他眉头微微皱起来思考着。

　　为什么要保护？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中写道：“它是文化多样性的熔炉，又是可持续发展的保证。”

　　“对于我们温州来说，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温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说是温州文化的根，是我们文化的家园。”孙光奇的回答寥寥数语。他认为，温州要建设文化大市，就要保持文化的多样性和地方

　　性，他更关心的是对于它们的保护存在的困难的思考。

　　“有多少人能准确地说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概念？又有多少人知道我国申报并获得批准的进入联合国‘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名录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都包括什么？这就是因为宣传不够，人们认识上存在差距。”

　　一些文化遗产传承的环境正在消失，传承者后继乏人，造成一些依靠口传身授方式加以传承的文化遗产正在不断消失，使得传统技艺濒临消亡；还有就是管理制度尚不健全，保护工作还缺乏制度要求、保护标准和目标管理。“现在没有专职的人员来做这项工作，我们都是‘兼职’的。”孙光奇语气有些沉重。

　　永嘉县文化局副局长、永嘉昆剧团团长夏志强说，永嘉昆剧团为抢救、振兴永昆，决定面向全国招收16人，但前来报名的人很少，更不用说经费和练功、排练场所。

　　同样，乐清的细纹刻纸也面临传承的难题，乐清文化馆副馆长阮静介绍，目前乐清能制作首饰龙和细纹刻纸的老艺人，只有刚刚被国家授予“中国十大神剪”称号的78岁老艺人林邦栋一人，他是乐清细纹刻纸的代表人物。在商品经济冲击下，“中国一绝”的细纹刻纸手工艺正面临着失传的危机，从业人员只有五六人，且年龄普遍偏大。

　　活态保护 建设共同的精神家园

　　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国务院下发了《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通知》，要求进一步加强文化遗产保护，并决定从今年起，将每年六月的第二个星期六定为我国的“文化遗产日”，切实保护各类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

　　昨天，我市上下到处在宣传文化遗产，一些地方，为了更好地保护，借首个文化遗产日的东风，大张旗鼓地开展了各种活动为我市建设文化大市造势。瑞安的广场鼓词演唱，苍南的非物质文化图片展，平阳的文化遗产法律咨询和永嘉的幻灯片宣传，均吸引了许多观众。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文化艺术处负责人表示，文化遗产日的设立不仅推动我市继续有效开展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普查工作，对全市物质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也将起到积极的引导作用。

　　卢和乐馆长说，群艺馆将在充分利用已有普查工作的成果上，分地区、分类别制定普查工作方案，进一步开展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现状调查，运用文字、录音、录像、数字化多媒体等各种方式，全面了解和掌握各县（市、区）各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的种类、数量、分布状况、生存环境、保护现状及存在问题，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建立档案和数据库，同时建立一个详细的名录上交市政府，“对一些濒临灭绝、消失的，有重要价值的类项，市政府将会有一定的资金投入。”他也呼吁政府加强保护措施，建立保护体系、展示体系和产业体系，形成一个长效保护机制，进行活态保护。

　　阮静说，乐清在成立全国首个非物质文化遗产厅的同时，加大对细纹刻纸的保护、挖掘、研究、传承。发掘老艺人，重视新人培养。每年对细纹刻纸老艺人进行表彰，通过建立教学实验基地，将细纹刻纸引进中、小学第二课堂。寻找市场，开发新产品，让细纹刻纸在市场运作下得到更好的保护。泰顺的药发木偶现在也开始了新一轮的保护计划。

　　对有关专家提出的“充分利用文献和田野材料，进行遗产的历史与现状的研究，并利用现代化的影视技术，尽可能客观地录制和保存现有遗产状况”的观点，卢和乐馆长说，他们正在全力地进行普查和保护工作，尽可能全面地进行抢救。早在2004年2月，市文化局成立了“温州市民族民间艺术资源保护工程领导小组”，致力于温州民艺普查、保护工作，在《温州市文化发展“十一五”规划》中，更是把文化遗产保护作为我市建设文化大市的一项主要任务。

　　保护我们的文化遗产，建设文化大市，守护我们共同的文化家园。

　　本版撰文 王宏 郑荣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由郑鹏 摄

　　■名词解释

　　非物质文化遗产

　　“非物质文化遗产”指被各群体、团体或有时为个人视为其文化遗产的各种实践、表演、表现形式、知识和技能及有关的工具、实物、工艺品和文化场所。

　　“非物质文化遗产”包括：口头传说和表述，包括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媒介的语言；表演艺术；社会风俗、礼仪、节庆；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识及实践；传统的手工艺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