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免费午餐是一种进步

　　◆陈廷榔

　　汤河水库上游地区的政府和群众认为，既然上游向下游做出了供水贡献，自身又无力发展，富裕的下游应当对上游进行补偿。随着生态保护压力的增大、上下游贫富差距的扩大和市场经济的发展及其观念的深入人心，上游地区的这种利益诉求将会越来越强烈。
为了保护流域生态环境，上游地区不仅牺牲了发展机会，而且负担了保护生态的巨大费用，而下

游地区作为主要受益方，却没有承担应有的社会责任。这在上游地区看来，他们享用了免费午餐。为了平衡、协调上下游的利益关系，一些地方以购买水权、下游地区给上游地区提供“飞地”发展工业、支付水源涵养林保护费等形式，向上游地区进行补偿。但是，更多的地方则愿意以支援、帮困、扶贫等形式支持上游地区的发展，而讳提生态补偿。这样做的原因，可能在于生态补偿乃是新生事物，国内还没有现成的成熟做法，生态价值难以准确地计算，标准难以确定；另外，生态服务有多少是大自然本身提供的，又有多少是人工提供的，很难明确地分别计算；更为重要的是下游地区担心生态补偿一旦以制度形式确定下来，就会变成一种必须履行的义务和责任，而且补偿必须惠及所有人。
虽然支援、帮困、扶贫的实际效果在一定程度上可能等同于生态补偿，但是，两者的区别是明显的。前者是建立在道义上的、自愿的，后者是建立在责任上的，必须执行的；前者可以根据意愿支付多少，且随时可以中止，后者一旦确定下来，就要按照规定、标准来实施。而且，在支援、帮困、扶贫的制度框架内，上下游是基于道义的施惠者与受惠者的主客关系；在生态补偿的制度框架内，上下游是基于市场的买者和卖者的平等关系。从长远来说，这种援助、帮扶性质的补偿无法适应生态保护的需要和市场经济的价值理念，一是无法真正完全体现生态服务功能的真正价值，也无法让人认识到生态环境的价值；二是无法体现市场经济条件下公平、平等的价值观念，权利和责任不匹配；三是无法确保支援的钱物真正用到生态保护上，生态服务的数量、质量也难以保证；四是下游地区失去了要求上游地区履行责任的权利，上游失去了要求得到补偿的权利。
流域生态保护是长期的任务，而不是权宜之计。由于一水相依，上下游构成了唇齿相依的利益关系，在水资源越来越稀缺、环境与发展的矛盾越来越突出的情况下，下游富裕地区难以“独善其身”，上游地区也不能“以邻为壑”。上下游紧密的利益关系包含着双方的权利和责任，需要以合作的精神共同维护，制度则是确保权利得到享受、责任得到履行的根本途径。因此，从中央到地方都要通过制定政策、法律来对生态补偿予以合法化，通过制度约定各方的权利和义务，并对履行情况进行监督。下游地区既有责任对上游地区进行生态补偿，也有权利要求其提供良好的生态服务；上游地区有权利得到生态补偿，也有责任保护好生态环境。
建立生态补偿机制，反映出了当下的一种价值取向，体现了社会进步。这既是建立环境保护长效机制的重要内容，也是调整、协调利益关系的手段。解决上下游之间的生态补偿问题，不仅是保护流域生态环境的需要，而且是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实现社会公平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