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女博士生存状况调查:考博是生存所迫 | |||||||||
---|---|---|---|---|---|---|---|---|---|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14日04:43 山西晚报 | |||||||||
5月16日,中国人民大学女博士董某跳楼自杀身亡,一时哗然。在董某的家乡山西,在她生活过的山西某高校,女博士的生存现实问题,成了人们关注的热点…… 据山西省教育厅的统计显示,2005年,山西省内高校在校博士研究生1150人,而在省外就读的山西籍博士人数远远高于此数字。一位博士生导师称,在文科类专业,女博士与男博士在数量上基本持平,理工科专业里,女博士比男博士人数少。
记者采访发现,女博士们是一个特殊的女性群体——身为博士,女性软弱的一面被淡化,她们与男博士被对等地放在学术的天平上。她们希望谋得经济和人格的独立,可是,她们却又不想被看做是女强人,不想被公众尤其是男性公众仰望,以致找不到自己在人群中的精准定位。 曾几何时,女博士作为女强人的化身,代表着显赫的社会地位、丰厚的经济收入、崇高的精神追求和伟大的人生理想。然而,记者在数日的探访中,却看到了这一特殊女性群体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无助、彷徨、貌似坚强和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的无奈。 因篇幅所限,记者选取三个女博士(生)典型作为样本呈现给读者。 ■女博士(生)工作样本调查 “考博是生存所迫” 6月4日下午,忙完硕士生毕业论文答辩的山西大学教师王岚(化名),终于回归到家庭主妇的角色。9岁的女儿好几天没有洗澡了,作业里很多题目不会,脏衣服堆在沙发上……家里乱得一团糟,王岚看在眼里,不知从哪儿下手。 说起不久前跳楼自杀的董博士,她黯然神伤。“出事当天,我就在网上看到了消息。她和老公去北京之前,也住在山大教工楼里。也许去了北京,生存的压力太大了,大到了无法承受。” 事实上,今年36岁的王岚在读博期间也曾经有过精神面临崩溃的经历。她18岁考上山西大学,22岁毕业留校,23岁结婚,4年后生子,一切顺利,让人艳羡。然而,孩子的出生,一下子加重了家里的经济压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经济境况竟不如比自己晚毕业的同门。最大的问题是,学校的任何一次考核与测评都与学历挂钩,自己的本科学历总是拉后腿。王岚意识到,“读硕士已迫在眉睫”! 这一年,王岚考上本校本专业的硕士。3年一晃而过,硕士文凭顺利拿到,王岚也拿到了讲师的职称,分到一套40余平方米的旧楼房。可这个时候,同事们又纷纷读博归来,换上了更大的房子。王岚又一次无奈地加入考博的浪潮中,“最直接的动因就是,博士读完马上就能换大房子。” 为了房子,王岚在女儿5岁的时候,毅然赴北京读博,把孩子留给了工作也很忙的丈夫。女儿的身边没有了妈妈,电话那头经常哭得撕心裂肺;丈夫因为她读博士,心理压力陡增,抱怨随之而来。生活的压力仅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学业压力。生疏了多年的英文,捡拾起来非常困难。一边是基础知识需要恶补,一边还有发论文的压力。3年里,王岚常常感觉喘不过气来。 博士毕业后,回到学校继续工作,可很多时候常常有一些预料不到的困难。而在高校里,只有拿出够分量的论文和著述,职称、工资、科研基金才会跟上,王岚一直艰难地努力着。 “我并不是学术型的人才,读博并不是有多么远大的学术理想,生活所迫而已。”王岚坦承。 ■女博士(生)婚姻样本调查 “在老家,我成了怪物!” 来自山西朔州的复旦大学05级女博士生吴英(化名)今年37岁了,未婚,她甚至没有真正谈过一场恋爱。 “在老家,有些嫁得早的女人,37岁已快当婆婆了。所以,在乡亲们眼里,我就像个怪物!”吴英告诉记者:“婚姻问题已经成了我和家人沟通的最大障碍,我最怕听到的就是,‘二女(吴英的小名),找上对象了没有?’”说完,吴英无奈地叹息。 1969年,吴英出生在怀仁县的农村里,自幼勤奋刻苦,是大人眼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父亲在工厂做工,艰难供养3个孩子读书。1986年,吴英初升高,理想是继续读高中上大学。可同一年,姐姐考大学,弟弟考初中。父亲实在无力供这么多学生继续深造,只好委屈吴英去读中专。最终,吴英以全县第二的成绩考到天津一所计算机中专就读。尽管理想的翅膀暂时收起,但吴英始终认为自己是一块读书的料,不应该这么荒废了。 1995年,吴英下岗待业。她毅然选择在家自学大学专科课程,两年后,拿到山西大学自考专科毕业证书。又在家复习两年后,她于1999年考取了山西大学计算机系研究生。 一晃,她已成了30岁的老姑娘,吴英这才意识到,光顾了读书上学,耽误了终身大事。同学好友开始大面积撒网,帮她物色生命的另一半。但是,吴英有自己的原则,她觉得,“我好不容易上学上到这个份儿上,怎么也得找个和我条件差不多的”。然而,现实很无情,“钻石王老五”嫌她人老珠黄,没文凭没家底儿的,她又看不上。 一耽误,又过去了3年,吴英硕士研究生毕业,到一所师范院校当了一名计算机老师。工作、生活的圈子进一步缩小,而她自己设定的高门槛甚至把媒婆都挡在了门外。 2003年,吴英又筹划考博。经过两年精心准备,她如愿考入上海复旦大学。“之所以选择上海,一是这个城市对我有吸引力,二是上海的大龄未婚男青年也多,我找到另一半的几率比呆在山西大。”吴英直陈自己读博的原动力。 可是,直到今天,在大上海,吴英依然孤身一人。 ■女博士(生)就业样本调查 “就业时,性别歧视尚存” 大同女孩刘黎(化名)毫不怀疑自己“选择读博是一个大大的错误”。 “我正在网上填简历,毕业在即,工作却还没有着落。”6月6日,记者联系到刘黎,电话那头的她充满了疲惫。对于刘黎来说,目前最迫切的事情就是找一份工作——赚钱还债。 刘黎的本科是在湖南的一所大学就读的。由于成绩优异,家庭条件不佳的她自愿被学校保送研究生,免除3年学费,条件是“毕业以后留校任教5年,如果违约,不仅要缴纳一次性违约金5万元,还要赔付学校3年的培养费用3万元。” 2003年,刘黎硕士毕业。继续求学的愿望,压倒了她对8万元巨额违约金的恐惧,她考取了中科院的博士生。可她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年到头,挣不到一万块钱,且家里正准备为弟弟筹办婚事。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学了,家里只好把弟弟办婚事的两万元钱给了她,剩下的6万向亲戚朋友处筹措。2003年9月,她背负着巨额债务赴北京读博。 读博期间,导师将她分配到一个课题组,课题组内竞争激烈,新人很难上手。到了二年级,她终于可以进入课题组了。每月1500块钱的补助,刘黎省吃俭用。尽管这样,3年里,她只还了两万元的债。“亲友们赚钱都不容易,何况自己已经30岁了,也该挣钱了。我的理想是去一家外企,挣钱多,升职也快。可联系了几家,人家都标明只招男员工,说我们这个年龄的女人,一工作就结婚,结了婚就生孩子,养不住!” 甚至,刘黎怀疑当初的选择:“如果不读博,现在自己已经评上了讲师,成了家,分了房子,平时的工作会很清闲,一年还能享受两个长假,工资也会随着职称的升高渐涨……” 刘黎站在又一个人生十字路口,内心向往着,又迷茫着……(本报记者兰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