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大地震30周年祭之民间记忆（九）

　　口述：王玉敏

　　当年年龄：9岁

　　全村人舍弃房屋上山避难

　　那天晚上在睡梦中，我坐着爸爸开的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颠簸，感觉挺有意思，在睡梦中竟然“咯咯”笑出声儿来。

　　“醒醒，快起来……”睡意朦胧中，爸爸把我抱起来，破窗而出。“快站好，我去救你妈妈。”当爸爸把我放到地上时，我才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看见正在不断摇晃的房子，我被吓得不知所措。“孩子，这是地震，别怕。你妈妈和姐姐还在屋里，别动，我去救她们。”爸爸掰开我的小手，顺势把我按在地上，快速从窗子跳进了屋里。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好像过了半天，父母和两个姐姐才终于跳出窗外，我紧紧揪起的心一下子撂了下来。

　　“妈妈怎么也打不开门，快把我们急死了。”二姐脸上挂着泪珠，声音发颤。父亲把我们母女紧紧地抱住。

　　大大小小的余震随时都在发生，父亲一边安慰我们，一边给我们讲打仗的故事，帮我们鼓起战胜一切艰难困苦的勇气和信心，并带我们在院子里搭建简易棚。简易棚就是把几根木头左右交叉用绳子捆绑住，再用玉米秸遮严，然后把塑料布盖上，最后从顶到两边拉几道绳子，在地上用石头把绳子牢牢系住，里面用砖垒起，搭几块木板就成了“炕”。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只看见妈妈在院子里忙碌，不见了父亲的身影。“你爸爸昨晚一擦黑就跟单位的人到市里救人去了，听说市里房子都震倒了，砸死了很多人。”

　　妈妈说。“咱这儿还

　　余震还在不断发生，老天偏又下起了雨，有的地面陷进了一个大坑，有的地面裂开了一条大缝，水从地下汩汩地往上冒。人们感觉要天塌地陷一般。为了逃脱洪水的魔爪，村干部挨家挨户通知大家舍弃房屋立刻上山。我们随着大队人马趟过村西齐腰深的河水，踩着泥泞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西山上跑。

　　山上避灾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难。在山坡上席地而卧，潮湿阴冷、缺水少粮。大队干部用马和骡子驮到山上几口锅。每天每家分得一块大玉米面饼子或一小盒玉米面粥，饿得我们满山跑，到处寻找能吃的东西。

　　七八天后，我们神情恍惚地回到家。一个多月过去了，爸爸终于被我们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给盼回来了。

　　见到又黑又瘦的父亲，母亲愣住了：“你回来了……”未等第二句话出口，母亲已是喜极而泣，父亲也是热泪盈眶。

　　爸爸把我们姐妹轮流抱起，故意用长长的胡子扎我们，疼得我们大声喊叫，直到向爸爸求饶，爸爸大笑，妈妈在旁边也笑了，这是地震以来我家第一次飞出的欢乐笑声。

　　（本报记者：闫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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