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海：蝉蜕中求新生

　　◆本报记者郭薇

　　要在发展过程中解决好环境问题，以环境优化经济增长、转变发展方式是解决环境问题的根本途径。这是近日记者随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采访团深入内蒙古自治区西部乌海市采访的切身感受。

　　乌海虽然煤炭资源丰富，但自然生态环境十分脆弱。上世纪50年代，随着包兰铁路的开通和煤炭资源的开发，这里从一个人迹罕至的荒滩逐步变成一座人口40多万的城市。然而建市30年来，乌海始终吃的是资源饭。

　　资源型城市发展的“三级跳”

　　1976年正式建市时，乌海市是为包钢提供煤炭的能源基地，煤炭产值占城市经济总量的80％。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轨，乌海陷入了有煤卖不去的困境。乌海进行二次产业发展，决定建一批电厂，把煤变成电，送到外地去。然而电厂建成后，又赶上当时全国电力过剩，电“窝”在乌海出不去。而此时，东部发达地区的高耗能企业在日益严格的环保限制下，正在寻求向西部转移，与电力过剩的乌海一拍即合，“吃电大户”的焦炭、铁合金、电石等高耗能产业在当地成了“香饽饽”。1998年，乌海被自治区政府定为全区首个高载能工业区域，高载能产业在当地能享受到若干优惠政策，发展高载能产业成了乌海的第三次产业升级。

　　有人说，乌海就是靠电石、铁合金、焦炭3个行业“一夜暴富”的。“十五”期间，乌海市GDP年均增长21.8％，2004年GDP增速更是高达30％。对企业来说，铁合金、电石、焦炭等行业投资回报快，而对政府来说，则可以有效拉动地方的GDP增长，因此，当地在招商引资中一直对高耗能项目情有独钟。“十五”期间，乌海享受着高耗能产业带来的裨益，“十五”末期当地的财政收入是“九五”末期的3倍多，GDP也增长了两倍多，人均GDP达到两万多元。

　　不能守着资源“穷死”，更不能被污染企业“呛死”

　　乌海市长白向群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从他当上乌海市长以来，始终面临这样一个两难选择:是守着资源“穷死”，还是被污染企业“呛死”？

　　高耗能、高污染行业在与乌海市情况大致相同的晋、陕、蒙、宁交界地区同样得到了当地政府的青睐，成为当地大力扶持、优先发展的产业。在晋、陕、蒙、宁4省区交界处形成了一个著名的铁合金、电石、焦炭等高耗能、高污染企业相对集中的“黑三角”。这些企业大多没有任何环保设施，排出的污染物遮天蔽日，使当地脆弱的生态环境雪上加霜。

　　这一情况引起了国务院领导和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从2003年起，国家开始对耗能高、污染重的电石、铁合金、焦炭行业清理整顿，整治的重点在晋、陕、蒙、宁4省区交界处，乌海就在其中。

　　国务院领导同志对“黑三角”污染治理先后做出了十余次批示，责成有关部门对这一地区的环境问题进行治理。近3年来，国家环保总局曾会同国家发改委等有关部门在“黑三角”地区召开了6次有地方政府参加的现场会。要求关闭小电石、小铁合金、小焦炭等污染严重的企业，促进产业结构调整，善始善终做好清理整顿工作。

　　乌海市环保局长胡雪峰告诉记者，他当局长这几年是当地GDP和环保博弈最激烈的时期，他已经记不清当局长以来对当地电石、铁合金、焦炭进行了几次整顿，每一次的环保专项行动都有一批企业被关停，但治理行动之后，停了的企业又会偷偷干起来。

　　关不了污染企业就把“帽子”留下

　　乌海市的几位干部没想到自己会被监察部门找去诫免谈话。

　　2005年下半年，监察部与国家环保总局联合对“黑三角”地区的环境污染进行整治。监察部找当地的一些领导干部进行诫免谈话，要求当地相关领导在72小时内必须关停32家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且污染严重的焦化企业，如果做不到，那么就请把“帽子”留下。

　　白向群说，那次大限后，乌海市关停了全市32家20万吨以下的焦化企业，并对60万吨以下的焦化企业通过加倍征收排污费的方式促进其淘汰。

　　国家环保总局环境监察局的有关负责人介绍说，环保部门正在联合监察部门加大对地方领导干部环保问责的力度，今后环保部门还将继续联合监察部门进行环境执法。

　　前不久，国家环保总局、监察部等4部门在北京召开了“晋陕蒙宁电石铁合金焦炭行业环境污染整治工作会议”，会上公布的数字显示，去年下半年以来，4省区先后关闭了213家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污染严重的企业，目前“黑三角”地区还有308家企业因不能达标排放处于停产治理状况，有409家企业通过达标验收恢复了生产。监察部门的介入已见成效。

　　在阵痛中转型

　　白向群坦率地说，关停这些企业对乌海这个经济还不发达的城市来说确实存在难度。全市800多家小煤矿经过关停，现在只剩下23家。乌海市在关停污染企业的过程中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阵痛。但是市政府认为，这是调整经济结构，经济转型过程中必然要面对的问题。只有经历这种阵痛才能下决心按国家的要求调整经济结构，发展循环经济。白向群说，关闭污染严重、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的一批小企业后，实际上为当地上大项目提供了环境容量，目前已经有好几家大企业看中了乌海当地的资源优势准备投资上一批大项目。在这位市长看来，高载能企业并不是不能发展，关键要延伸产业链条，提高产品的附加值，走科学发展之路。

　　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采访团来到了曾经污染非常严重的乌海市西来峰工业园区，参观了已经进入试生产阶段的神华乌海煤焦化公司焦化厂。过去这里浓烟滚滚、烟尘弥漫的景象不见了。据介绍，这个年生产能力100万吨的焦化项目是神华公司煤焦化电产业链循环系统的一部分，在烟尘、废水、固体废物治理方面的环保设施投资达到6000万元，占工程总投资的10.79％。神华公司焦化项目经理王安明说，无论从工人角度、政府角度看，企业都必须按照环保要求去生产，这对企业来说是生存的问题。

　　据介绍，投资大、规模大、科技含量高、对废物吃干榨尽的焦化产业一体化项目还在陆续建设，在乌海的阵痛里，市民看到了生产、生活的环境日见好转，随着循环经济的探索和发展，也有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