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

　　六千多元的债务，让一个离异的父亲躲在外面不敢回家，只留下十三岁的儿子，独自承受这个年龄所不能承受的孤独和恐惧。

　　泡游戏机室、逃学、抽烟……邻居们说，再迟，这孩子就没救了。就在这当口，父

子俩赖以生存的租住房，又面临拆迁。留守男孩将何去何从？

　　小男生问题不少

　　昨天，记者是在孝陵卫外来工子女小学班里，找到小果（化名）的。这个学校的孩子，家境都不甚富裕，这从孩子们的衣着就可见一斑，可是小果的衣服算是最破最旧的。

　　他身上穿一件灰色的汗衫，胸前满是油渍，因为长期未洗，已经发黑了。肩膀上、后背上有三四个洞，红领巾松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脚上的一双凉鞋沾满泥巴和灰尘，“爸爸好些天没回来，就算在家，也很少洗衣服。”小果说。

　　提到小果在学校的表现，老师和校长都要叹口气，“小果的成绩不算理想，因为缺少父母的管教，孩子很调皮，经常待在游戏厅里，而且最近又学会了抽烟……”

　　虽然如此，小果却有着令人惊讶的成熟和深沉。在和记者的交谈中，他的目光更透着忧郁，神情又有着同龄人脸上找不到的沧桑。

　　两岁起父母离婚

　　小果是个苦命的孩子，似乎一出生就是。因为家里穷，上不了医院，有过生产经验的邻居又不敢进屋帮忙，只能隔着门缝“指导”。小果好不容易生下来之后，父亲林有才（化名）发现儿子竟然没有呼吸，情急之下，他捏儿子的人中，小果这才“哇”的一声，冲破了乡村夜晚的寂静。

　　为了能过上好日子，林有才带着妻儿来南京打工。他在孝陵卫附近租了两间房子，在一家家具厂里找到了一份活儿。本来，日子能够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可两年后，家具厂倒闭，林有才下岗，也就在那年，他和妻子签署了离婚协议书。

　　关于离婚的原因，林有才说，是因为妻子的“不良作风”。而有的邻居说，是因为林有才严重酗酒。

　　小果说，他对母亲的印象是断断续续的，十几年了，妈妈都是隔一两个月，或者隔半年来看他一次，每次都是在学校里，“因为妈妈不愿意看到爸爸。”小果低着头说。

　　“不过以后妈妈再也不会回来看我了。”小果语气带着哭腔。“为什么？”记者问。“因为妈妈结婚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

　　父母见面就吵架

　　小果指着孝陵卫西洼子一处平房说，这是我的家。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一开，一股刺鼻的霉味迎面而来。房子里只有一张圆桌，两张小凳，还有几十个空酒瓶排列在门后。

　　房门刚打开一条缝，小果惊讶地说：“爸爸！你在家？”“谁来了？”林有才躲在房间里面，偷偷地看外屋，见是记者，他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供这爷儿俩睡，床上团着一床棉被，脏得不堪入目。房间里，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下酒菜和一瓶白酒，最值钱的，就算是桌子上的一台17英寸的电视机。

　　见记者仔细打量里屋，林有才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地拉上了门，坐在了外屋的凳子上。“这么多年，我跟孩子他妈也见过几次面，不过一见面就要吵架。”因为离婚协议书上，法院把小果判给了林有才，小果的妈妈每个月付70元的赡养费。

　　感情没有了，两人一见面似乎只有纯粹的利益关系。“见了面我就跟他妈要钱，他妈说没钱，还威胁我，说如果我还缠着她，就找人来打我。”

　　每次争吵都是当着小果的面，每到这个时候，原本好动的小果，都会一反常态，突然变得很安静，默默地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儿子独自应付债主

　　为了脱离困境，林有才向朋友借了六千多块钱和别人合伙做生意。之后，合伙人突然“蒸发”，六千多元打了水漂，为了躲债，林有才过起了偷偷摸摸的日子。

　　最近，附近在拆迁，债主怕他溜了，就增加催债的频率，林有才更是不敢回家。“我在外面游荡，到夜里一两点钟才敢回来。”

　　“催债的人都是好大的个子，我心里害怕。”小果的眼神中透露着恐惧，“他们问我爸爸在哪，我就说不知道！”

　　“留小果一人在家，你放心吗？”记者问。林有才叹了口气：“我是不放心啊，但没办法。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我生来就苦命，这我认了。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孩子，我不想小果像我这样苦一辈子。”说话间，小果正蹲在地上，用指甲在水泥地上画着什么，眼睛呆呆地看着窗外。外面，挖掘机正驶向即将拆迁的房子，半空中扬起了灰尘。

　　快报记者解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