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执手偕老

　　关键句

　　⒈他安慰我说，等难关一过，就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

　　⒉我硬着头皮走过来，但你说———你不会跳舞。

　　⒊他回来了，开始重新追求我，大张旗鼓。

　　⒋你说我们是“臭味相投”，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就该在一起白头到老。

　　口述 樱桃 28岁 技术人员

　　樱桃的打扮素雅得体，但我更喜欢她干净的眼神，很像小孩。

　　在认识你之前

　　25岁之前，我完成了很多别人眼中的人生大事：结婚，生孩子，离婚。

　　那个他，是我大学同学。他来自北方农村，家里很困难，但这并不妨碍女生们对他的爱慕。像你后来看到的，他人很高大，嘴巴很能说。但老实说，我没觉得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同学几年，我们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临毕业前，他父亲生了重病要做手术，家里根本拿不出那么一笔钱。我父亲也是生病去世的，所以我很理解他的痛苦。班上为他募捐，正好我做兼职赚了一点钱，就把钱都放进了捐款箱。同学们很诧异，因为我捐的数量相当于全班捐款的三分之一。这个小小的举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后来他的父亲还是不治去世了，我俩却开始熟识起来。毕业时，他选择留在上海。而我，被实习的研究所推荐到下属的科技公司上班。

　　后来他跟我说，他留在上海是因为我。但他心气高傲，不想做小职员，一上火就闹辞职，结果半年之间换了3次工作。于是，他决定自己创业。但在上海没背景没根底的他，要想白手起家谈何容易。

　　有一天，他又落空了一笔单子。他在一个小餐馆打我电话。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喝得大醉，我只好打车送他回去。

　　在他租住的小屋子，看着他呕吐后不省人事的样子，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留下照顾他，而且后来我趴在他床头睡着了。

　　我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发现他在哭。我从来没看见过一个男人哭的样子，像受伤的小兽。平时我一直觉得他是个浮夸的人，做事不踏实。但那一刻，他的泪水打动了我。他抱住我时，我没有拒绝。

　　小时候我就希望，如果有一天喜欢上一个人，就要跟他相爱到老，但问我爱他吗，我却很难回答。其实，我知道我们性格上不是很合适，也犹豫过，觉得感情不该有勉强的成份。但他的事业似乎一直在困境中，让我在那个时候离开，我做不出来。相处时间长了，两人似乎也有了点感情。后来我怀孕了，我们就领了结婚证。那时他的公司几乎已经走进绝境，如果再没有资金注入的话，很难起死回生。他安慰我说，等难关一过，他就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

　　我没想到那个婚礼再也没有来临。为了帮他，我暗暗到亲戚、朋友处筹钱。妈妈虽然一直反对我们，但还是把她所有的积蓄都放在我手里。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切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我却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他出轨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认识了一个有钱的女老板，她能够帮他度过难关，条件是他跟她去温州的总公司3年，然后一拍两散。他没有否认，他们之间其实要进行的是一场很庸俗的交换。而我，也许就是交换的牺牲品吧。

　　他再一次哭了，叫我等他3年。那时，囡囡半岁。

　　我问他，我们平淡生活可不可以，他没有回答。于是，我提出离婚。

　　你像一道阳光

　　后来的两年，我表面很开朗，心却如死灰。办公室的小姑娘都把我当成姐姐看，其实她们有的比我还大。无意中，我倾听了她们很多的心事，我就是在她们的讲述中认识你的。你是我们隔壁办公室新来的硕士生，勤快，能干，不多说话，样子又清爽。

　　有个小姑娘说：要是云生家里环境好一点，那该多好啊，我一定倒追他。

　　另一个小姑娘说：昨晚和男朋友又吵架了，如果是云生，我们肯定吵不起来。

　　还有个小姑娘说：云生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可他就是不答应跟我约会。

　　白天我会在走廊上遇见你，都是互相礼貌地一笑。公司聚会的时候，你会适时开开玩笑，但很有分寸。也许，我早就不知不觉开始关注你了。我们公司是研究所下属的科技公司，就在研究所大院里，楼房旁边，有两棵老樱花树。在繁华的市中心，这是很难得的。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一点浪漫、宁静的情调。而这种情调，我想，符合你，也符合我。

　　那次季末总结，公司办了个庆功宴会，酒醉饭饱后是派对舞会。酒能助兴，几个未婚的女同事都想跟你跳舞。但你偏走来走去，只顾摆弄音响、换换舞曲。在她们眼里，我可能是最安全、最老实的一个，就一致要求我去把你叫过来跳舞。我硬着头皮走过来，但你说———你不会跳舞。

　　你的眼睛不会说谎。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昏暗灯光的迷惑，我们相互看着。不知怎么的，我像回到了校园里。那个晚上的其余时间，我们就坐在角落里聊天。

　　我们讲了自己的童年生活，那些清澈的梦想和美丽的回忆。跟前夫在一起时，他总是在讲他的宏图大计、他的怀才不遇，我搭不上话。那个晚上，我才知道，原来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样琐碎的话题都可以拿来说，毫无厌倦可言。

　　我第一次知道，我的心跳可以那样急；我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恋爱的滋味，是充满酸楚和甜蜜的。说你是我生活中的一道阳光，这句话会不会很肉麻？但你知不知道，每当看见你时，我真的满心欢喜。

　　他再次出现了

　　你不仅是我的阳光，也是囡囡和妈妈眼里的阳光。她们都喜欢你。每当囡囡抱着你的腿撒娇，我们三个人笑闹成一团，妈妈在一边笑咪咪看着的时刻，我就觉得，生活到底没亏待我。因为你在，我是多么幸福。

　　我没想到，前夫真的还会回来。今年4月底，他回来了，开始重新追求我，大张旗鼓。当那天下班，他站在奔驰车前，手捧一大把玫瑰花，在单位楼下等我的时候，我没有感觉惊喜。我很尴尬，我更怕你尴尬。我不想在别人眼光里拉拉扯扯，就坐上了车。

　　第二天，全单位的人都在议论我被既有钱又英俊的男人追求的事。

　　他胖了。而且天虽然热，他却穿着西装，是最好的名牌，看起来踌躇满志。我没有理由拒绝他看囡囡，也不能骗囡囡他不是她的爸爸。但是，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这一点，他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呢。他坚持认为，我不过是在记恨他。他说这两年多发生了很多变故，但他终于发达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事业转移到上海，他要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

　　也许这是很多人都羡慕和渴望的事。有个好朋友听说了，还特意打电话，嘱咐我“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天天快递过来的玫瑰、他天天亲自等在楼下的样子，使我成了单位的新闻人物。你也是，我知道有些人在背后偷偷看你的笑话。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会接受他，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不是因为记恨，我对他没有刻骨的爱，当然不会有刻骨的恨。是的，这辈子我没有恨过任何人。自始至终，我跟他就是完全不相同的人。我错一次，不会错第二次。

　　怎么让你明白呢？原谅我如此明朗直接，对我来说，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对我的意义，是一个认识的人，是囡囡的爸爸，没有别的。

　　请跟我相守到老

　　我想跟你说，我这辈子惟一一场真正的恋爱是跟你进行的，不是别人。

　　有些人很好，很美，很让人羡慕，但我要的，只是志趣相投的那一个。我们相爱不久，那天是我生日，到晚上散步的时候我才告诉你。你要给我买礼物，我不答应。你就偷偷跑到小区的花圃给我折了一朵月季。有邻居路过，你赶忙把花放进外套里，我笑坏了。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想起三毛的故事，她和爱人荷西到总督的花园里偷花，被人看见了，两人吓得把花藏在胸前，两个人面对面拥抱着，一步一步挪动着跑掉了。那朵月季，是我生命里最难忘的一朵花，胜过所有的玫瑰。

　　你说他可以给我带来金钱，还说这是现实生活，叫我不要傻。可是傻的是你啊，这个城市里，有钱的人那么多，快乐那么少。我跟你在一起很快乐，你感觉不到吗？去年，你家人反对我们的时候，你那么努力、那么耐心地说服了他们。我想退缩过，你差点把我的脑壳敲坏，说你就是喜欢我，请我跟你相守到老。现在，你是怎么了呢。

　　你说你是小技术员，小技术员怎么了，你很聪明又很勤奋，从不跟同事斤斤计较。你说你买不起豪宅名车，可是我们要豪宅名车做什么？你家里有房子，我家里也有房子。而且我晕车啊，我喜欢你开摩托带着我去郊外，春天看油菜花，秋天看黄树叶。我口味单调，最爱的就是你常做的几道菜，怎么吃也吃不厌。我更不是时装模特，非得天天换十套八套衣服。我喜欢跟你赌气、斗嘴，喜欢你在我做家务的时候跟我捣乱。我也喜欢你做歪诗，说什么“可怜人心悦亦心死，侧卧着像个大饺子。为她安逸送句子，竟叫阿拉快闭嘴”。我喜欢跟你在一起说所有的鸡毛蒜皮。你看，我们的志趣这么相同。你说我们是“臭味相投”，说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就该在一起白头到老———你不能反悔啊！

　　关于他的事情，在你回避我的这半个月，我慢慢跟他解释清楚了。我想他一开始回来，可能是怀着对我的歉疚；后来的那些，不过是不服输罢了。他不想输在你手上。退一万步说，他爱我，可我不爱他。这个世界上，单相思的人那么多，真正相爱的人有多少呢？我俩有幸是其中的一对，你却居然想把我们的幸福拱手让出？你以为爱情也是可以大公无私的吗？你笨啊，现在，我也想找根棍子敲你的脑袋，把你敲明白为止。

　　以前，我从来没有打算向人解释我的过去。但今天，我愿意向你解释一回，因为，我爱你。

　　是的，这一次轮到我跟你说———请跟我相守到老。

　　（编注：本文人物均为化名，本版配图与文章内容无关。未经授权，文章不得擅自刊用。）

　　编后走笔种下一棵金苹果树 □杜晓红

　　樱桃的倾诉，既悠扬着青涩亦成熟的感叹，也铺排出千回百转的深情款款，让人听来为她不值，也为她庆幸。

　　善良是爱情婚姻里的优质“鸡精”，而樱桃无疑是善良的。这种善良的品质，使她在男同学遭受家庭不幸时慷慨解囊，由此开始了与他最初的交往。但是，婚姻是感情和理智的产物，缺一不可；善良也不是灵丹妙药，要看具体事情和对象。像樱桃这样既对对方没有很深感情，又明知他是浮夸之人，与自己性格不合，更知道感情不该有勉强的成份，然而却仅仅因为他事业不顺，硬不起心肠，便“以身伺虎”，企图用婚姻将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散点透视这样的行为，虽然其中不乏善良的成分，但樱桃在处理感情问题上的幼稚、冲动也显见一斑。

　　让人庆幸的是，樱桃对待金钱和物质的态度绝不暧昧。她知道作为一个家庭，沉淀着许许多多的柴米油盐，钱是衡量家庭生活幸福与否的一个指标。可是樱桃在这个问题上还有另一个衡量标尺：幸福的家庭光有钱是远远不够的，钱还要来得正路，干净；婚姻还要有和谐信任打底。由此，面对丈夫猥琐的卖身，她鄙视绝断；面对风光复回百般献媚的前夫，她的行为有理有节；面对心仪的云生，她的倾诉像五月的阳光、六月的栀子花，热烈深情，清韵动人。

　　樱桃为自己的幸福迄迄以求，虽然云生不能给她豪宅、名车、华服，但和他在一起，樱桃有着充分的信任。而信任是一棵金苹果树，上面结满着快乐。现在的樱桃要注意的是，云生对婚姻的现实压力作好准备了吗？他对进入婚姻状态后所需要承担的责任清楚吗？金苹果树诱人，耐心浇灌方能开出繁花，结出正果。

　　（作者为国家注册心理咨询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