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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士圈:城市危改的民本模式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02日09:29 民主与法制时报

  核心提示:

  “谁影响嘉禾发展一阵子,我影响他一辈子!”这个慈禧语录式的变造口号使湖南嘉禾县的拆迁出了名。但这个口号 从另一个侧面来讲,也反映出拆迁是一个不得不做同时又是并不好做的事情。它是个临界点,会使各种隐藏的矛盾一下子集中 摆到桌面上来,如果解决得不好,就会激化矛盾甚至走向极端。

  而以中国之大,拆迁好的范例究竟有没有?在诸多的城市拆迁案例中,我们发现了罗士圈(音juan)拆迁,这一 个案对各类拆迁问题的解决,当可借鉴。

  罗士圈是辽宁省沈阳市最大最老的棚户居住区,属和平区辖界。其拆迁仅用了34天便顺利完成。昔日如同城市疮疤 的罗士圈,现在成了生态花园;昔日的罗士圈居民,如今真正过上了城市人的日子。

  □记者李明信郑建峰发自沈阳

  “我也是70多岁的人了,做梦也没想到哇,有生之年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这都得感谢王局长感谢党和政府。 ”王德增的老伴儿边说边抹眼泪。

  王德增15岁当兵,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战士,老伴说他“差两个月没赶上离休”,在罗士圈一住就是20年。老 人10年前得了脑溢血,记者来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能说话,瘫痪在床。在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台新的“厦华牌”彩电,上面 用红纸包着的纸牌子写着“和平区政府赠二OO六年六月”。这次拆迁之后,他和老伴儿第一批住进“政府补贴房”。

  政府专为困难户修建的住宅小区一楼这个66平方米的房间里,阳光明媚。

  

  罗士圈,罗士圈

  罗士圈是沈阳市和平区辖属的一个地区,是明末清初浑河五大码头(七间房、上木场、下木场、浑河堡和罗士圈)之 一,在当时的水路客货运输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暮山衔落日,野色动高秋,鸟下空林外,人来古渡头。

  微风飘短发,纤月傍轻舟,十里城南外,钟声咽戍楼。

  清人戴梓曾在这首《浑河晚渡》中描写的就是罗士圈地区。它是浑河大坝外泄洪洼地,早先是清朝朝廷运粮养马的地 方;努尔哈赤迁都盛京(现在的沈阳)就在此下船。开国总理周恩来上小学的时候,从营口乘船到沈阳也是由此上岸的。浑河 晚渡是当年盛京八景最有看点的地方。此地100多年前就已经有人居住,在沿河两公里的地段,截至去年拆迁以前共有居民 2020户。

  和平区房产局局长荆伟说起罗士圈倒背如流:“这里的居民分三部分:一部分老户,一部分是城市动迁安置或从别的 地方搬来,另外的是打工者和拾荒人。同时也有三个问题:一是水患,1995年发水,一直淹到居民的窗台;二是火患,消 防车开不进去,一着火必然‘火烧连营’,因为这里最宽的道也只能容一辆车通行;三是治安,进罗士圈要找人就像大海捞针 一样。”

  至于罗士圈的脏乱差,这里的老住户更有切身体会,“整个夏天,一进罗士圈,先要拔一根蒿子,一边走一边轰赶追 着人不散的苍蝇。”一位在罗士圈住了几十年的老人对记者说。

  多少罗士圈人对儿子、儿子对孙子重复着这样的话:“什么时候咱才能活得像个城市人!”对于历届和平区的父母官 ,罗士圈都是一块心病:天一阴,雷一响,心就提到嗓子眼儿;大雨一下,立马奔赴罗士圈。

  2004年,11名沈阳市人大代表提出,罗士圈棚户区内都是平房、危房,也是沈阳每年防汛重点地区,急需改造 。

  此事引起沈阳市长的重视,更被所在地和平区的区委、区政府当成“重中之重”。

  2005年3月15日,沈阳市长陈政高在视察绿化工作时说:“让全市能栽树的地方都栽上树,能栽一棵栽一棵, 能栽两棵栽两棵。……包括拆迁以后的罗士圈。”

  和陈政高说此话相对应,当天罗士圈地区的拆迁就开始了。

  大家一起来

  “过去没有民政局残联什么事,这些年拆迁我们都参加。”和平区民政局长李红光是个看起来像教师一样文雅的人, 但这次拆迁,也变得风风火火起来。和平区委、区政府在拆迁之前召开各局委协调会,考虑到弱势群体的利益,民政局要认定 身份和户数,制定相关的政策。

  事实上,这次动作,与拆迁办联合作战的政府部门还有城建局、房产局、区城管大队、残联、街道办事处甚至区公安 分局、司法局,这些部门在区委、区政府的统一协调组织下,到现场实行联合办公。只是这次办公的目的与以往不同,不是强 制推行拆迁方案,而是提供一条龙服务,所以连煤气、自来水、房产中介等生活配套服务公司也来到现场。

  区委书记黄凯和区长马英是棚户区拆迁指挥部的总指挥,他俩经常到现场办公,而副总指挥(副区长)每天都要开现 场调度会,各局长轮流值班配合指挥协调。如此这般黄凯和马英犹嫌力度不够,又选派一百多名后备干部到拆迁第一线,既为 罗士圈拆迁出力流汗,又在实践中体察民情,接受考核。

  一个棚户区的拆迁,为什么在和平区形成上上下下齐动员、方方面面共参与的浩大声势?区委书记黄凯这样解释:一 是罗士圈的问题难度大:困难户、低保户多,买不起房、租不起房的家庭多,住房小的家庭多,私搭乱建的违章建筑多。二是 要通过罗士圈的拆迁,趟出一条解决棚户区改造问题的道路来,为和平区另外8片棚户区拆迁积累经验。曾经当过沈阳市房管 局长的区长马英补充说,拆迁虽然是一种民事行为,但仅靠开发商、拆迁办会有很多难题解决不了。政府参与可以充分发挥协 调能力,强化政府的服务功能。黄凯则进一步指出,在和平区,执政为民的理念能否落到实处,罗士圈便是一次重要考验。因 为那里是弱势群体的高度集中的地区。

  “打着灯笼难找的好政策!”

  区拆迁办主任王逸华介绍,罗士圈30天平稳拆迁2000多户,堪称奇迹。区宣传部长王菁认为,关键在于区委、 区政府面对现实出台了合理合情利民解困的政策,并人性化地对待每一户动迁居民。

  和平区对于棚户区动迁居民的安置主要采取货币补偿、政府补贴房、产权置换房及住房租赁补贴等方式。“市里规定 ,货币补偿在10万元以下可以享受政府补贴房。但我们拆的不光是棚户区,还有日伪时期的危旧房。经区里研究,降低门槛 到13万元以下。如果10万元以下补偿,罗士圈地区只有60%至70%能享受政府补贴房,但门槛设在13万元,则获益 者几乎是全部。”王逸华解释说。正是这个惠及所有住户的政策,使所有住户都成了拆迁的拥护者。

  区里的另一项创造是人性化处理违章建筑。在罗士圈地区,有房证的不到400户,剩下的几乎都是违建。按照国家 规定,违建不能得到任何补偿。如果按这个规定办,谁也不会搬。但这里违建的形成原因复杂,大量违建是住房短缺时期不得 已而为之。因此,和平区委、区政府认为对违建不能一概而论,“这正是考验党和政府是不是让普通人群享受改革发展成果的 时候,有房证的按高标准补偿,没房证的降低一些标准,也要补偿”,黄凯说。有房证的每平方米补偿2980元,违建每户 补偿4.5万元。于是拆迁方案得到群众的认可。

  补偿款有了,够不够买房呢?在于洪区黄海路,和平区政府出面建了总建筑面积约8万平方米、共计13栋楼、可安 置1193户的玉带明苑小区,允许拆迁补偿金或者补助费为13万元以下的居民申请购买,每平方米不得超过1800元, 比一般商品房便宜五六百元。

  “如果愿意租房,我们也给补贴。租不起房街道办事处来帮助你,连电话空调迁移都给补贴。”区长马英解释得更加 详细,“而且我们的拆迁政策不是拆一米还一米,假如你家只有十几平方米,只值两三万,但按我们拆迁政策中的最低补偿价 格,是七万,那就按七万补偿。”

  而在动迁前期,罗士圈还竖着这样的告示牌:“凡有产籍房屋的被拆迁居民,在前一个半月内提前搬迁的分别给予1 万元或5000元的奖励,在领取拆迁补偿费时同步兑现。”

  难怪老百姓说,这真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政策,合情合理暖人心!

  兑现好政策,钱从哪里来?

  一方面要拆,一方面要建。不光是“政府补贴房”,罗士圈拆完了总不能让他残垣断壁,这都需要巨额投入。当然, 棚户区如果有商业开发价值,事情就好办些,但罗士圈是泄洪区,拆迁以后不可能再建房子,只能建公园,而公园只能是免费 的。换句话说,罗士圈改造,只有投入,没有产出。

  这道坎儿迈得过去吗?

  和平区委书记黄凯,对此早有谋划,几句话就吹散了一天的云彩。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羊就是和平区,而羊毛的多少和好坏,都在于对和平区商业优势的综合了解和总体把握上。

  和平区是沈阳市的中心城区,商业位置重要,这种商业地位是历史决定的,得天独厚。购物消费方面,这里是历史上 的东北购物天堂,太原街是全国闻名的购物街巷。西塔被称为‘沈阳小汉城’,有很多韩国人来购物。”黄凯扳着手指头一一 罗列,“中高档餐饮70%都在和平,住一宿都要向我们的口袋交税。超五星级酒店,高档住宅,娱乐餐饮,世界顶级的牌子 都拿到这儿来。”其实说到底还是和平区的环境优势:“配套设施从托儿所到大学,东北最好的都在和平区,沈阳一半以上的 金融机构也都在和平区。凡是金融机构多的地方,写字间地皮和楼盘就贵,消费水平高也是必然的。”这一点,黄凯盯得很准 。

  长白地区是新划拨给和平区的,而这个地区从各方面讲都算是“和平的郊区”,由沈阳市和和平区共同开发。开发的 力度是空前的,仅长白的防洪大提一项就投入了5个亿贷款,这在客观上使该地区的地价由每亩20多万一下子飙升到120 多万,一夜之间涨了5倍。“现在有几家世界500强企业已经在长白开发建设落户,我们收的出让费今年至少5个亿,配套 费还有几个亿。”作为和平区的党委书记,黄凯把“总账”都记得很细。

  “市里下了招商高指标,我们的招商也下大力气,和平区的外资引进,我来的时候是50000多万美元,现在是1 .9亿美元。”黄凯说起来很有底气,“过去有个几百万美元的项目就不得了了,现在我研究的是10亿以上,超过100亿 美元今年落地的项目就有3个。还有两个一个50一个80亿,近两个月就要落地。从开工建设竣工到今后的发展,所有的都 会带来税收的大幅上升。”

  把黄凯书记的话归纳概括一下,可以简单地表述为:充分利用本区优势,千方百计增加财政收入,为造福老百姓和弱 势群体积攒了雄厚的“资本”。

  做梦也没想到的今天

  玉带明苑,和沈阳城里的其他新建小区没什么不同,草坪齐整,绿树繁茂,健身设施齐全。而这个小区,就是“政府 补贴房”,专为低保拆迁户预备的。

  姚玉坤是第一家搬进玉带明苑的,今年80岁,拆迁前,33平方米的房子和儿子9口人住了50年。“越住越心窄 ,我都想死了。”老人搬来的时候玉带明苑还没建好,水没有通,小区里都是施工的砖石瓦砾。“但老爷子家太困难了,那边 搬迁了没有地方住,租房吧,老伴又病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人家不愿租。局长知道了这情况,亲自安排先住进来。这地方 没有水,现接上的——冲厕所用,饮用水我们给他买矿泉水。电也临时接过来。外面挖的全是沟,我们先给它平上。”开发玉 带明苑小区的和兴房地产公司副书记孙久远回忆说。

  就这样,老人和垂危的老伴带着25岁的孙子,买下这62平方米的住房,花了7万块钱,老人兜里9万元动迁补偿 费还有盈余。同王德增的老伴儿一样,姚玉坤面对记者,也是一连好几句“做梦也没想到”——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住上这么好 的房,没想到买房不借债,没想到遇上这么好的干部。

  罗士圈的梁清荣老人,祖籍山东德州,电气八级工,今年也是80岁,去年11月搬来玉带明苑,也是62平方米的 房子。儿媳李女士说:“老爷子那辈儿在罗士圈住了六七十年了,咱家老老爷子、老老太太就开始住那边了。”拆迁的时候李 女士的二大伯子和他们按两家拆分,有证房价加上违建的房子,一共拿到了三十多万补偿款,“这房子花了13万多”。李女 士难忘用电泵抽自来水、外面下雨屋里放脸盆接水的日子,“发水的时候,浑河的鱼都进来过,看紧孩子,决不敢往里走。” 住在玉带明苑,李女士现在还有点做梦的感觉。

  在院子里遇到梁清荣老人,他最满意这里的就是“房子好,空气好”,“1939年我住进罗士圈,那时只有三百多 户,住的大多是小日本和朝鲜族人。六几年的时候到处都是草,浑河的水有污染,政府给装了自来水……”老人的“活字典” 翻开的时候,小区里的妇女们纷纷围拢过来,很快就有了二三十人,她们七嘴八舌地回忆着罗士圈的拥挤、逼仄与艰辛,述说 着各自担惊受怕的过去。记者离开小区,她们嘱咐一定代她们“感谢政府”。

  罗士圈棚户区现在称罗士圈生态公园,走在里面,满眼绿色,沿江大道到环路之间都是草坪和树木。区城建局长唐家 锋介绍说,这个公园的建设只花了100天,建成庆功那天,遍地都是鞭炮。和平区仅在这一个地方的绿地建设就投入了资金 2000万。

  “浑河渡口”也建起来了,浑河晚渡的景观又可以看了。“历史好像转了回来,但仔细看看,它是大踏步前进了。” 陪同我们采访的区委宣传部新闻中心主任丛邦林补充说。

  发稿之前,记者得到最后消息:截至目前,和平区的另外8块棚户区——应急指挥中心、西塔、北市二期、解放电影 院、兰州北街、砂南路2号、大坝北、小西山,都已改造完毕,连同罗士圈,共安置棚户居民7154户,单位178家,总 共投入资金14亿元。至此,沈阳市和平区的棚户区改造工程,历时一年半,全部顺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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