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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未未:父亲影响了我的态度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07日10:09 竞报

  

艾未未:父亲影响了我的态度

  

艾未未:父亲影响了我的态度

  

艾未未:父亲影响了我的态度

  艾未未

  著名诗人艾青之子。艺术家,研究领域涉及建筑、雕塑、绘画、家具、编书、策展等多个方面。1957年,生于中国北京,曾就学于北京电影学院并有旅美经历。

  钟南山院士街头被抢,而后呼吁恢复收容制度;

  艾未未予以反驳的博客文章引发媒体关注

  

  他的博客点击率猛升,原因是他针对钟南山院士丢失电脑之后的一些言论,写了一篇反驳的文章《钟南山的价值几个亿的电脑和不可修复的人脑》,措辞十分激烈,其中包括“无耻”、“丧失基本的良知”等。网友纷纷评论,有人称快,有人断言“艾未未对钟南山的抨击有着巨大的、不可估量的社会公共话题的价值”,也有人说艾未未自己没丢电脑,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此事也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昨天见面采访,是在他的好像大仓库的有着后现代味道的家里。他不说客套话,语言流畅,富有逻辑。

  谈话持续了一个半小时。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下来,自嘲地说:“我是不是很傻?”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

  

  记者(下称“记”):你当时是怎么想起要写这样一篇文章的?

  艾未未(下称“艾”):当时我在报纸上看到报道,但如果光是谈收容的事,我不太会写,现在是涉及到钟南山这样一个院士,而且在常识问题上出现这样的过失,我觉得是不可想象的。

  我自己并不知道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你昨天说了以后,我一查,哎呀,怎么有七八万人同时看我的这篇文章?看来,这件事还是比较触动中国人的神经吧。

  “我不觉得我说的过分”

  

  记:你核心的观点是什么呢?

  艾:要这样说话就长了。我们生长在一个阶级斗争的年代,一切价值观都是由这个来决定的,你要么是革命的,要么是反革命的。这就出现简单的好人和坏人的划分,我们永远处在“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的理解中。中国曾经在这样的情况下走了很长的时间。

  今天我们又说城里人和乡下人、本地人和外地人,这是非常简单的划分方法。这种简单的概念是非常反人性的。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处在一个思想水平上,就是简单的利益,而没有另外一个,就是人的尊严。人到底是什么?什么是与生俱来的?什么是不可取代的?这些探讨我们都没有。

  我们怎么可以去说外来人口、无业者、社会闲杂人员或者是流浪者,他们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跟罪恶有关?这种思考方法是有问题的。你在林子里走,被树枝划伤了,你旁边有豺狼虎豹,你都不觉得危险,你认为树枝都应该伐掉?如果一定要说他们跟罪恶有关,是不是跟他人的罪恶有关?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记:你在文章中使用了“无耻”这样激烈的措辞,你觉得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过分?

  艾:我觉得还不够,我找不到更好的词。这远远超出无耻了。无耻是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或者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应该有愧。而他是知道的。

  假如我是钟南山

  

  记:你可不可以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来考虑这个问题?假如你是钟南山,假如你的电脑被抢了,你会怎么办、怎么想呢?

  艾:第一件事,如果我有那么贵重的资料,我是不是要把它放在电脑里?因为这个资料不属于我,属于国家。

  第二,警方的力量是来自于全民,这个力量就包括流浪者本身。假如100个警察在为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大概有100个案件要被搁置一边。

  记:我们抛开钟南山的院士身份不谈,单纯地来说一下被抢的问题。很多人像钟南山一样,提着包走在街头,突然包被人抢走了。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抢包的人太恶劣了,希望警方能够惩治他,这是很多人都持有的一个逻辑。

  艾:我不这样认为。我在纽约生活过12年,我生活的那段时间是非常乱的,乱到你晚上走路都必须回头。但是,没有人会说把这些人全部收容起来。我相信任何人被抢100次以后也不会说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网上有那么多人说被抢过,这就更说明不是外来人口、无业者的问题,而是社会管理的问题。

  有人问我敢不敢去广州火车站呆一天,我还真想去那拍一个片子,我就拿个手提电脑,让他们去抢。让他们高兴一场,晚上去喝一次酒。然后他们可能会锒铛入狱。

  “我不会失去基本的感觉”

  

  记:有的不了解你身份的人看到你的文章以后猜想你肯定是个流浪者。

  艾:大家喜欢这么去理解问题,觉得你生活没有问题,过得很舒适,就不是下层。那么,我必须说,我得坐在街上去乞讨才能说话吗?或者才能为我说话吗?我觉得这个逻辑是很奇怪的。

  记:那你觉得你什么地方跟他们是一致的呢?

  艾:痛感、冷暖、善意、任何的屈辱。在这点上是一致的。我不会丧失这些最基本的感觉。在这点上可能我跟我的父亲有相像之处,就是我们对不正义是不可容忍的。

  记:你也有过很长时间漂泊的经历,这对你的观念应该会有影响?

  艾:是的。在美国我必须去解决我的生存问题。我当时是带着30美元去美国的,到了一个星期以后我就沿街去敲门,说我是一个没有工作的人,我希望能挣一些钱,做什么都可以。那些美国妇女会说,你看看你能做什么。我说刷刷碗或者打扫地,她们说,很欢迎,你要多少钱。我说最低工资就行。我要离开的时候,他们会挽留我说,你干得太好了,你把我们的卫生间洗得太干净了。我觉得作为一个人到另外一个国家,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想,你是把自己放在危险之中的,但幸运的是,没有人说要把我关起来。

  “其实我不是针对个人”

  记:你对钟南山的反驳是不是并不针对个人?

  艾:对。实际上我主要谈的不是钟南山,我谈的是背后的问题。是什么使人丧失了良知?什么使人没有了羞耻感?

  记:可不可以这样说,你是在对知识分子中的一个群体,可能是其中相当多的人,做你的一种表达?

  艾:相当准确。

  记:你觉得你属于知识分子吗?

  艾:我不属于,因为我知识结构特别差,我没上过小学。但我是属于有点社会性的知识分子,因为我在街道上学到的东西很多。当然我懂艺术,我是一个常识性很强的人,是对社会了解比较多的人。

  记:那你觉得你和你批评的知识分子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

  艾:最本质的区别是我有很强的归零的能力,我能回到起点,我能回到作为一个人第一天或者是最后一天所拥有的态度,而他们大多数人永远回不到这里。

  “博客带给我惊喜”

  

  记:这次你的文章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响,除了文章本身,是不是与博客很有关系?

  艾:我也在想,其实我的观点一直是有的,如果没有博客,确实不会有这么多人知道。

  我觉得博客满好的,它提供了个人发表意见的可能。我认为互联网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事情。

  记:你觉得有喜悦吗?

  艾:当然有惊喜了。我这个人好奇,我想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我愿意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或者看那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怎么过的那一天。这些事让我觉得很好玩儿。

  记:你会去看别人博客?

  艾:会看的。

  记: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写博客的?

  艾:半年多了。一开始我不会打字,就全发照片。人家就说这个博客很特殊,怎么一句话也没有,全是照片。后来我想这不行,也得说两句,就从哑巴博客变成敲几个字了。我都是用一个指头打。所以里面有时候有错,磕磕巴巴的句子我有时候也不爱去改了。因为你打的慢的时候,你的思路会受到影响。

  记:那我看你写的有关钟南山的那一篇博客是很长的,要写很长时间吧?

  艾:是。我写博客要很长时间,从早上7点写到差不多中午12点,都是一个指头敲的。

  “父亲对我的影响就是态度”

  记:想了解一下你和你父亲艾青之间的关系。你是否继承了父亲的一些个性特点?

  艾:小的时候我知道他是诗人,但我不知道诗人是什么。我懂事以后,我们家也没有他的诗集,当时我们把书全烧了。当时我只觉得他是一个跟别人很不一样的人。他早上起来会看植物,他的兴奋、他的不快乐都跟周围的人关系不太大。我也知道他忍受了很多痛苦,他必须清扫所有的厕所,经常挨斗。

  所以我小的时候基本上没受到他什么影响。但我后来看他的诗的时候,是很喜欢的。他的那种朴素的感情,那种正义感,对灾难和不幸的同情都打动我。他也是一个很有激情的人。当然这也体现在他打我的时候,他完全忘乎所以,就是要把我灭掉的那种感觉。他会忽然很愤怒,但之后也会很快乐。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非常弱,因为他和我的年龄相差很大,虽然我们住在一起,但我觉得没有这种关系,我既不为他骄傲,也不为他羞耻。

  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我是忘掉这件事情的。多数情况下是媒体在说起,这使我想起来。很大程度上我觉得他的公正对我有很大的影响。父子之间的影响可能就是一种态度。

  记:有人说你是“老愤青”,你觉得准确吗?

  艾:准确啊。

  记:你的愤怒为什么如此持久?

  艾:我觉得有很多原因吧。首先你对生命对死亡始终处于一种很迷芒的状态,容易很困惑,很不安,这些不安肯定要找对象来发泄。

  记:你理想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艾:就像马丁·路德金一样,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希望每个人都按照他们自己的方式在生活。只有这样他们才成为每个人,否则他们不是每个人,他们是一个人。

  本版文/本报记者 刘淑清

  新闻背景

  5月8日,中国工程院钟南山院士在广州医学院门口,被盗贼飞车抢夺手提电脑。广东省、广州市高度重视。警方出动了百余警察,历时10天破案。

  钟南山回应时表示,非常感谢广州市公安部门破案迅速,他还建议出台严格规定,加大打击飞车抢夺的力度。

  新闻报道中提到,钟南山曾做如下表述:“收容制度存在之时,尽管有不该收容的人被收容了,但一下子否定和废除收容制度,我有不同看法。”“广州、深圳这些城市,外来人口太多了。”“为什么打击了半天,(抢劫)还不少,问题的核心就在于对这些人有没有恰如其分的、刑事上的处理。我感觉处理得太轻了,所以这些人能够这么猖狂!”

  6月27日,著名艺术家艾未未在其个人博客上反击钟南山院士呼吁收容的说法。由于言辞火爆,引起网友热烈讨论。其博客中包括如下表述:“是什么力量使一个人丧失基本的良知,丧失判断能力,丧失理性、是非观,丧失羞耻的能力。”“连丢一个手提电脑,也和国家利益挂钩。人可无知,不可无耻。”

  艾未未的文章被纷纷转载,也成为传统媒体关注的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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