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人权理事会首届会议侧记

　　“希望没摔掉历史性镜头”

　　——联合国人权理事会首届会议侧记

　　中国常驻日内瓦联合国代表团

　　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的成立掀开了国际人权事业新的一页，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6月19日～30日在瑞士日内瓦举 行的理事会首届会议自然引起国际社会高度重视。然而就在这历史性的会议上，也发生了一些小插曲，让各国与会代表难得放 松一笑。

　　6月19日9时，各国代表落座后，联大主席埃里亚松举起象征主席权力的小锤，宣布理事会首届会议正式开幕。然 而就在这历史性的锤音刚刚落定、各国代表还未来得及鼓掌时，主席台上负责向全球转播会议实况的、庞大的摄像机轰然倒下 。代表们被吓得嘘声一片。主席台上的埃里亚松主席、联合国秘书长安南、人权高专阿博尔女士等更是被惊得一跳。在明白过 来是摄像机倒地后，大家方才放下心来。安南首先询问“摔坏了没有”，埃里亚松则幽默地说：“希望它没有摔掉我们的历史 性镜头！”全场哄堂大笑，有惊无险的一幕并没影响大家的情绪。

　　类似的问题还发生在理事会第一次表决中，表决的内容是《土著人权利宣言》。这一宣言真可谓好事多磨。宣言的宗 旨是为了维护和促进土著人的权利，从1995年起就开始谈判。然而由于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土著人问题 比较突出，所以对该宣言采取抵制态度。因此，谈判进行了十多年，却仅通过了两段。粗略算起来，每年仅通过三个英文单词 。按照这一速度，即使100年后宣言也未必能够谈判完。针对这一状况，宣言起草工作组主席决定硬闯关，要求理事会强行 通过该宣言，加拿大等国则表示强烈反对。宣言遂于6月29日付诸表决。这是理事会成立后的第一次表决，无论支持一方还 是反对一方，甚至对该问题不甚关心者都有些兴奋和紧张。然而就在主席宣布表决开始后，电子表决器坏了！秘书处的人赶紧 抢修，但七手八脚鼓捣了半天，表决器也未能恢复工作。迫不得已，主席只好用原始的唱名方式表决。

　　众所周知，联合国有六种官方语言，无论用哪种语言发言，都会由同传翻译成另外五种语言。虽然大家并不能精通所 有六种语言，但耳濡目染，对于各种语言的“赞成”和“反对”，大家都还听得明白。所以在唱名表决时，同传未再翻译。根 据临时抽签顺序，中国最后一个表态。中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因而态度格外受各方关注，在当时双军对垒、剑拔弩张的情况下 尤其如此。沙祖康大使为突出中文地位，表态时未说“YES”，而是用中文说“中国支持”。这下全场傻眼了，代表们听不 懂中文，因此不知中国什么态度。待大家连猜带比划终于弄清中国的态度后，都会心大笑。

　　还有个插曲发生在闭幕式上。两周会议虽不长，但各国代表一直紧张忙碌，特别是会议最后一天正逢德国世界杯八强 首战，大家都盼着早点结束，回去“一饱眼福”。终于等到下午7时左右，会议通过了最后一项决议，主席开始总结会议成果 ，接着举起小锤表示，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宣布人权理事会首届会议圆满闭幕。大家相互告别，收拾“行囊”准备打道回府 。想不到小锤“咚咚咚”再次响起，主席又发话：“请大家安静一下，我还有个消息要发布，在阿拉伯国家的要求下并征得21 国同意，人权理事会将就巴勒斯坦问题举行紧急会议，具体时间五分钟后通知大家。”整个会场一片哗然，代表们纷纷议论， 没准今晚就要开，可能要挑灯夜战。无奈之下大家只好放下“行李”坐等。只见主席团、阿拉伯国家代表围坐一团，紧张地磋 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仍没有结果。大家早已饥肠辘辘。终于主席第三次敲响小锤说：“告 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不用开会了，主席团决定下周再宣布具体时间，祝大家周末愉快。”一场虚惊过去，代表们如释重负 ，开怀而笑。

　　摆脱阴影重塑声誉

　　陈士球

　　人权理事会宣告成立，取代了人权委员会，这是联合国改革的重点和最先实现的目标。人权委员会为什么要改革呢？ 因为大家对它不满意。

　　西方国家对人权委员会不满意。美国不能像以前一样得心应手地整发展中国家，也就是说人权委员会不能为其政治目 的服务了。他们认为，有些人权委员会成员侵犯人权，没有资格参加，但是这些国家都入选了，而且比较活跃。

　　对人权委员会更不满意的是发展中国家。大家一致认为人权委员会存在信誉危机，归纳起来有以下四个方面：

　　搞政治对抗、利用人权问题干涉他国内政。这是大家最反感的，也是人权委员会最为突出的问题。人权本来属于社会 、人道的范畴，但人权委员会开会没有一点人道的味道。人权委员会本来要通过国际合作来实现世界范围内的人权，结果却沦 为政治斗争的工具。此外还有意识形态化的问题。西方认为社会主义国家实行一党专政和社会主义(集权主义)，必然侵害人 权，就利用这些国家所谓的弱点来攻击他们，甚至赤裸裸地要改变他们的政治制度和推翻他们的领导人，干涉他国内政。

　　双重标准和选择性。两大阵营都是以政治标准去攻击对方。西方在整发展中国家时有所选择，专门攻击不听话的、亲 近苏联集团的、不站在美国一边的发展中国家，不以客观的人权标准来衡量这些国家的人权问题，而主要以这些国家的政治制 度和政治倾向性为标准。西方向来强调只有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个人自由才是人权，否认其他权利或将它们置于次要位置。

　　人权委员会会场的气氛很不文明，语言粗鲁、手段恶劣。人权委员会开会根本不是对话或者善意批评，而是政治攻击 ，有时甚至带有谩骂性质。人权委员会和小组委员会都有很多非政府组织参加，这些组织多来自西方，攻击的目标是发展中国 家的某一两个问题，即所谓的“个案”。在这种气氛下，根本没有平心静气的商讨与对话。

　　人权委员会下设很多特别机制，比如设立很多报告员，包括国别问题报告员、专题研究报告员、专题报告员等。现在 这些特别机制大概还有30多个。但这种特别机制的产生、运作缺乏透明度和公证性，所以信誉不佳。这也是不公正的一种体 现。

　　人权委员会这样搞下去，既没有威信可言，也不可能促进或改善世界人权状况，而纯粹是一种政治斗争。成立人权理 事会是大势所趋，但围绕着人权理事会的规模、活动和运作方式仍然存在较多分歧。人权理事会最终成员是47个，亚洲国家 13个、非洲13个、拉美8个、东欧6个、西欧和美国7个。人权理事会没有常任制度，成员国顶多可以连任一届，即最多 当六年。

　　人权理事会的一个变化是普遍定期审议制度，即理事会成员在任期内必须接受一次审查，联合国成员国的人权状况也 要得到平等、公平的审议。但这个机制只是文字规定，将来怎么实现、能否实现还很难说。因为192个联合国成员国要一个 个审议是非常困难的，仅审议47个理事会成员也很成问题。

　　另一个变化是人权理事会的会期增加，过去一年一届会议，现在每年至少三届会议。必要情况下还可以开特别理事会 。人权理事会的工作职责还包括关注世界各国的人权状况，可以审议国别人权问题。但发展中国家认为，只有一国人权遭到严 重、大规模、粗暴的侵害，才可以审议。但标准是什么尚无定论。人权理事会能否彻底摆脱人权委员会过去的弊端还有待观察 。

　　目前人权小组委员会还没有取消，它原是人权委员会的下属机构，由国家推荐，经选举产生26个专家。每个国家至 多只能有一人当选，所以这26人实际上代表着26个国家。由于名额按地区分配，因此具有一定地区代表性。由于人权委员 会已经解散，所以小组委员会的去留要由人权理事会来确定。人权理事会尚无时间讨论这一问题，所以暂将人权委员会下的机 制都延长一年。

　　大家对人权理事会的期待有以下几点：

　　摆脱人权委员会信誉危机的阴影，重塑联合国人权机构的声誉。

　　要回到《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宪章中有关人权的规定是“促成国际合作以促进人权”，而不是把人权问题变成政治 对抗。这包括去政治化：继续搞政治对抗实现不了《联合国宪章》和国际合作，所以要平息政治对抗。搞政治对抗必然激起反 抗。弃双重标准和选择性与实行公平原则：普遍审议制度应该是公平原则的表现，但还有如何实行的问题。真正发扬、促进对 话与合作：通过交流、对话、研讨会和培训可以帮助欠缺法治的国家、新独立的国家、比较封闭的国家或者政治社会制度比较 特殊的国家。

　　大家要兑现承诺。成立人权理事会时各国政府都做出承诺，就是致力于促进和保护人权。

　　合理改革和优化联合国人权机制及其规则、程序，创造一种理解、和谐、信任和合作的工作气氛。过去人权小组委员 会气氛很紧张，有游行、示威、请愿，有高端发言和拉票等，这种环境和气氛根本不是理解和谅解的气氛。将来的议事规则、 如何审议国家的人权状况、如何实现普遍审议制度、人权公约和机制的重叠审议问题，都要实行改革。

　　如果做到上述四点，人权委员会过去的弊端会大大减少，人权理事会会取得很大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