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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是最好的结局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8日12:16 新闻晚报
□文 /风谣铃 图片 /孙燕君

  关键句

  ⒈粗大的针头扎进她血管的时候,她总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⒉她光脚走到我身后,抱着我的腰哭了。

  ⒊我要她俩都能在这个世界上,正常地活到老死———只要能这样,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口述 清平 31岁 物流主管

  在深夜的电话里,清平的声音显得儒雅平静,亲切而遥远。这是个有故事的人,我没有猜错。

  我是她的稻草

  遇见冰蓝之前,我的生活里没有任何传奇。

  那时,我专科毕业,在老家一所中学教书。安静的小城镇生活,平息不了我对外面世界的渴望。高中毕业的弟弟早就结婚了,带着妻子在上海打工。他打电话回来,叫我索性辞职,去上海闯荡一番。

  而在上海的冰蓝呢?那年的5月8日,长假过后正在用心工作的她,忽然发现电脑上的字越来越模糊了。去医院的眼科诊治,却怎么也查不出原因,直到专家指出她血压太高,需要联合会诊。会诊结果凉透了她的心:她得的是肾炎引起的肾功能不全,慢慢会演变成尿毒症。她打电话给相恋8年,正在另一个地方打工的男友。没想到那个人说,他在那里已经喜欢上别的女孩了,两个人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因为她和我弟弟、弟媳合租一套房子,我们两个原本天南地北的人,悄然走到了一起。刚来上海时,我住在他们的小客厅里。没有招聘会和面试的时候,我就留在那狭小的客厅里发呆。冰蓝每天来来去去,脸上总带着温婉的微笑,我常常疑心自己看错了,因为那微笑里有着藏不住的凄凉和忧伤。她老是一个人在厨房里熬药。中药的味道从厨房散到客厅,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我莫名其妙地感到有点揪心。

  我很快得知她的故事。我开始和她聊天,帮她熬药,有时陪她去医院复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她越来越依赖我。一个多月后,我找到一份做物流的工作,犹豫几番,却没有搬出去。认识三个月后,我终于没有把此住自己,我和她品尝了甜蜜的禁果。尽管那种亲热是轻手轻脚的、如履薄冰的,但冰蓝似乎很幸福。她看我的目光,让我觉得她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无望的挣扎中看见一根稻草,重新有了生的希望。而我,就是那根稻草。

  无法说分手

  冰蓝的病不适合结婚,更不能生育。她亲口告诉我这些,让我对她充满怜惜。她是那种特别善良的女孩子,生病时只有25岁。一个人在上海打拼的她,身上有着同龄人少见的坚韧和懂事。对我工作上遇见的困惑,她总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生了这么大的病,她却始终坚持工作,而且业绩很出色。

  我和她关系的改变,很快被弟弟看出来了,弟弟说我太不现实。老家的父母更是三番五次打电话来,跟我分析利害,叫我不要乱管闲事。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内心里彷徨挣扎,表面上还要不动声色。渐渐的,我下班后开始晚回家,留在办公室加班,或者用QQ聊天。酒红就在这时走进了我的生活,鬼使神差地,我没有告诉她冰蓝的事。

  第一次跟酒红约会,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她高挑、美丽,整个人像一团小小的火焰。我们几乎一见钟情。原来恋爱的感觉是这样的啊,可以狠狠拥抱,可以缠绵不休。但每次约会完,回去总看见冰蓝在等我。

  那是2002年10月,天已经凉了,她缩在沙发上耐心地翻看专业书籍。我没法子亲口跟她说酒红的事,罪恶感和恋爱的甜蜜在心里混战不休。终于有一天,我决定搬走,离开她和那些中药,去平常地恋爱、结婚,去享受一个普通人应享有的小幸福。

  但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冰蓝出事了。那天,她在下班路上被一辆出租车撞倒。当我赶到医院,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她,肋骨断了10根,骨盆受伤了,一只胳膊也断了。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她昏迷了七天七夜。漫长的黑暗里,她却经常无意识地重复一句话:“清平,不要离开我。”

  我握住她的手,她就会重新安静下来。昏迷得太久,连她从老家赶来的亲人都觉得已经没有希望了,但我不信。为了她醒来时能看见我,我请了假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很难说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只知道死亡离她那么近,而我不希望她被死神带走。

  火焰一样的女孩

  事到如今,回头想来,也许我是个很自私的男人,以为自己对冰蓝好,其实是伤害了她;以为自己爱酒红,却一再辜负她。那七天七夜,我没有去见酒红,烈性的她,当然不肯接受我不明不白的消失。她千方百计地找到我,也看见了躺在床上裹满绷带的冰蓝。我很尴尬,也很痛苦;酒红很震怒,也很惊奇;只有冰蓝,刚刚醒来的她,神情十分镇静。

  酒红打了我一巴掌,我以为局面会不可收拾。出乎我意料,她没有进一步大闹,只是轻轻说了声:“我怀孕了。”

  因为车祸,冰蓝原先的病情加重了,仅仅靠服用药物已经不行了,她开始做血液透析。酒红走后,冰蓝温和地说,“酒红是个好女孩,你不要错过她。”她说的时候,我们互相看着,我从她平静的眼底看见了绝望,而那绝望令我痛如刀割。

  我搬去和酒红同居了。很多个晚上,我都梦见冰蓝在透析室的样子,粗大的针头扎进她血管的时候,她总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我总是叫着冰蓝的名字醒来,然后看见酒红在灯光下静静坐着。我更加卖力地工作,每个月拿到薪水,第一件事就是把其中的一半打到冰蓝的账户上。每天晚上,我和冰蓝通电话,聊她的病情。她总是在安慰我,但声音里那种平静后的心灰如死,却叫我怎么也放心不下。

  酒红的脸色越来越阴郁,终于,我们开始吵架。其实,我们两个都意识到我并不能真的放下冰蓝。在又一次吵架之后,酒红去医院做了流产。晚上我回去,看见她苍白的脸。她用一种奇怪的声调跟我说:“你自由了,你还是去照顾冰蓝吧。”

  一场凄凉的婚礼

  如果,我先看见的是酒红,而不是冰蓝,是不是就不会有我们三个人的痛苦和挣扎?但是没有如果。有时候觉得命运像一盘棋局,但这个棋局,其实没有悔棋的机会。一切重来又怎么样呢?按我双鱼座的性格,大概一切仍会原样上演。也许我们都没有错,是命运的错。把所有的事情,都赖给命运,我会不那么痛苦。

  我回到了冰蓝的身边,她什么也没问我。深夜里,我终于不再梦见扎向她的粗大针头,却不知为何,仍然辗转返侧。为什么呢?为什么?

  那年春节,我带冰蓝回老家。没想到,性格温柔、手脚麻利的冰蓝得到了全家老小的一致喜爱。她身上就有那种魔力,单单是眼神便会让人身不由己地信赖她、关怀她。爸妈都是老实人,他们对我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你就要对得起冰蓝。你年纪也不小了,就趁过年,大伙都在,你俩把事情给办了吧。”

  晚上,我和冰蓝坐在火炉旁聊天。冰蓝说:“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婚礼,堂堂正正做一回新娘。但我知道这个很为难你,对你不公平。这样好不好,我们不领结婚证,就给我个婚礼好吗?”她哭了。

  我也哭了:“结婚证照领,明天我就去打证明去。”

  那时新《婚姻法》还没有实施,我很快打到了证明。冰蓝却又犹豫了:“清平,我太自私了,这辈子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们还是别结婚了。”

  我柔声说:“傻瓜,也许我还活不过你呢。”酒红的脸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的热烈,她的暴躁,她的大哭大笑,她的大叫大闹,像一幕幕电影镜头,转眼成为往事。我把冰蓝轻轻拥在怀里,小心翼翼,像抱着容易碎裂的水晶娃娃。我们俩都流了一脸的眼泪。

  我们的婚宴如期举行。但冰蓝一直说她的证明没法开出来,我知道她是怕一纸婚书会约束到我。婚礼上,冰蓝的妆化得很仔细,因为太紧张太在意,她的眼圈画得过分黑,腮红也有点重,她笑魇如花。那笑,不知怎么却有着凄艳的味道,让我不忍多看。敬完一圈酒,她低声跟我说:“有人的生命就像昙花,但我到底如愿盛开了一回。谢谢你,清平,我没有白来这世界一遭。”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筹钱给她换肾

  回到上海后不久,我升了职,加了薪水。我决定找个好点的房子,离医院更近点,也适合冰蓝的休养。于是,我找了个环境比较好的小区,租下了一室一厅。冰蓝此时体质已经相当虚弱,向来敬业的她,不得不开始断断续续请假。好在她人缘好,公司从没因此扣过她薪水。我更加努力地工作,想多攒点钱,给她换个健康的肾。你不知道,每天晚上看着她的睡容,想到她每过一天,就离死神更近了一步,我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沉的,有不可言说的痛苦。

  老实说,婚后,我们几乎无法同房,冰蓝的身体不允许。但我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没有苦闷的。慢慢的,酒红有消息传进我耳里:分手后,她时常酗酒,夜夜笙歌,生活得荒唐而颓废。是我辜负她,我对不起她。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又有什么资格惊扰她呢?

  一天深夜,正在加班的我忽然接到酒红的电话。她发高烧了,说话已经不大清楚。我打车过去,把她送进医院,吊盐水,打退烧针。把她送回去后,看到她狼藉的居所,我忍不住动手开始打扫。不知什么时候,她光脚走到我身后,抱着我的腰哭了。曾经充满活力的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从性格方面来说,她没有冰蓝骨子里的韧性,我真怕她打碎自己。我怎么舍得看她破碎?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上个月,医院通知我说,冰蓝的肾源找到了,可以住院做手术了。冰蓝病情已经很严重,她每个星期要做两次透析。我到处筹钱,但还是不够。是酒红告诉了我红羽毛的电话,她说这个电话是帮助单身妈妈的。冰蓝不是单身妈妈,但我还是决定拨通试试。筹不到钱,我可以再借。至少,我可以倾诉一下心事。作为一个男人,有些话藏在心里,其实并不容易。但,也许我所有的悲欢都不值一提。

  这几天,我刻意不去想将来,不去想这场情爱的困局。我只希望,能尽快为冰蓝做完手术,我要她能够健健康康活下去。也许到最后,我们3个人都会分道扬镳。是的,无论怎样补救,我都已经对不起她们,但我要她俩都能在这个世界上,平常地活到老死———只要能这样,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健康是“锦”,悲欢离合不过是“锦”上的“花”。我们都能好好活着,能够享受阳光、空气、水,能够心怀希望———这就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最美的结局。

  (编注:本文人物均为化名,本版配图与文章内容无关。未经授权,文章不得擅自刊用。)

  编后走笔蝴蝶飞不过沧海

  □文/杜晓红

  一场“碧利斯”台风,横扫酷暑溽热,但也造成了一系列的灾难,它再一次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事物会给人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这使我联想到清平的倾诉。

  这是三位外省年轻人在大都市陷入生存和情感双重困境的经历,而主宰他们情感走向的台风之名叫“善良”。

  其实,清平的行为是否可以用“善良”和“爱”来解释,开始我有些把握不定。他跳来跳去,交叉游走在两个女性之间,说起来是“爱”,看上去却怎么都有点“始乱终弃”的味道。可是,他对于冰蓝种种违反一般人趋利避害的本性的做法,以及对于酒红,他的喜欢,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的忏悔,也是那么的真实。这些似乎都可以用“心本善良”、“良知未泯”来解释。

  说实话,这三人在我看来都属“善类”。但生活并不会因人心善,而让他与非理性认知绝缘。造成这场情爱困局的原因,从心理上分析,源于清平更多带有胆汁质兴奋型的特点,他感情丰富但不稳定,因此,他在情感上有激情,但又优柔寡断,跳跃无羁;从星座上分析,他双鱼座的性格,也使他有爱心,浪漫多情,喜欢把爱情融入幻想中。可惜的是,蝴蝶纵然有心,但飞不过沧海;而生活也不是偶像剧,能够让人以拧巴的姿态来成全自己浪漫的事。更何况,即便“举眉齐案,到底意难平”。

  现在对于冰蓝的病,我们已与红羽毛进行了沟通,作为女性慈善组织,他们愿意提供某些援助,冰篮可与他们联系。而站在三岔口上的清平,倾诉心事,释放心理上的压力,只是情绪管理的措施之一。如果你感到力不从心,想要退出,没人能够勉强得了,但尽可能减少“拗断”给对方造成的震荡,却是你的良知必须面对的。

  (作者为国家注册心理咨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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