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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青报冰点特稿:电影摄像师眼中的青藏铁路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9日06:26 中国青年报

  本报记者 徐百柯

  在唐古拉车站,扎西旺加确信,自己正在拍摄的是一条“天路”。

  摄像机机位与钢轨平行,紧贴着地面。直直一条线,镜头从蓝天白云间徐徐拉过来。画面:钢轨破空而来。切换。镜头缓缓推过去。画面:钢轨冲天而上。

  拍完这两组镜头,扎西自信找到了“天路”的感觉。

  在他脚下,钢轨正翻越唐古拉山口。5072米。这里是青藏铁路全线海拔最高点,同时它也超越了南美洲秘鲁境内安第斯山高原铁路上海拔4817.8米的拉奇车站,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铁路海拔最高点。

  扎西在资料片里看到过,秘鲁人在拉奇车站竖了一个巨大的标牌:“世界准轨铁路最高点”。而他要让自己的镜头里出现一块新立的标牌:“世界铁路海拔最高点5072米”。正在拍摄标牌特写镜头之时,扎西忽然听见由远及近的汽笛声。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藏铁路还没正式通车,格尔木车务段也没通知摄制组这个钟点会有试运行的车辆通过。他原本只望拍摄几组唐古拉车站的空镜头。

  瞬间,扎西急忙回身,镜头对准了钢轨。一辆货车正隆隆驶来。急速的车轮闯入镜头,速度使火车的画面略显发虚,但火车背后的标牌却异常清晰。

  想想看,拍摄这些镜头时还是5月。在7月1日青藏铁路正式通车之前,漫长的铁路线上只会偶尔有试运行的火车零星经过。能够捕捉到这样的镜头实乃可遇而不可求。

  “光拍车站和标牌,实在太静啦!”扎西摇着头感叹道,“在那样高的海拔,有时静得简直叫人有窒息的感觉。只有火车穿过,整个画面才会动起来,镜头也才会更有冲击力。”

  静与动

  扎西旺加是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的摄像师,现在为

中央电视台拍摄专题片。这个藏历属马的汉子,此次专门被调往自己的家乡,拍摄《青藏铁路》专题片的后期镜头。给他拍摄的周期很短,4月中旬到5月。因为专题片要赶在7月1日之前播出。

  “将近一个月,天天跟火车较劲儿。”为了拍摄出火车和青藏沿线地貌的关系,扎西和摄制组以格尔木为基地,每天依据格尔木车务段提供的试运行车辆通过的时间,及时赶往标志性的地点等候火车出现。

  5月的一天,他和摄制组获知当日下午6时会有一列火车通过当雄特大桥。摄制组一早便从格尔木出发,直到下午才赶到拍摄地点。他选择在桥对面一座山坡上架好摄像机。此刻,大风怒吼着,沉重的摄像机若是没有人护着,瞬间就会被吹跑。

  到达预定时间,火车没能出现,老天却下起了暴雪。在海拔4000多米的地方,像这样变化无常的天气几乎是家常便饭。雪停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但火车仍未出现。

  焦灼中,扎西依稀听见汽笛。他没在意,每天和火车较劲儿,都有些神经过敏了,常在旷野中出现幻听。直到看见机车的两个头灯,光束从远方射来,他才确信,火车真的来了。结果,“映着晚霞,那组镜头特漂亮”。

  见着一列火车实在不易,所以摄制组不时要和火车赛跑。一次,他们在三岔河特大桥拍完一列客车,又马不停蹄地冲下山去,驾驶越野车以170公里左右的时速在公路上狂奔,为的是超过这列客车,好到前面再“迎”拍一次,以便展示不同地貌条件下钢轨的雄姿。

  扎西告诉我:“当时也顾不上多想,等拍完了,连司机带摄像人员都觉得后怕。那种路况,开到那个速度,简直就是玩命。”

  雪山、草地、帐篷、羊群,还有铁路桥和隧道,在这样的背景下,扎西旺加完成了火车行驶区间的一个个镜头。

  在扎西的镜头里,全景覆盖了远古的高原、遥远的地平线,万物异常平静,一切如他所言,“过于宁静了”。只有火车驶入镜头后,才会让他感到,画面一下子被“破”开了。火车非常快速地穿过,打破镜头的固化平衡,给整个镜头带来一种活力和动感。

  “以你的专业眼光,这样的镜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问他。

  “感觉非常美。”他答。

  “会不会不和谐?”

  “没有。丝毫没有不和谐。要说完全原始状态,那么汽车、穿非本民族服装的人,都是不和谐的。人的动作、汽车行驶,都是一些有节奏性的东西。步伐的节奏总是从慢到快。铁路给拉萨、给西藏带来一种新的节奏。我是在这里长大的,我觉得,这块土地过去的节奏过于缓慢了。”

  慢与快

  十几年前,扎西旺加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专业毕业,在中央新影厂拍了20分钟的纪录片《拉萨韵律》。和新影厂传统的宣传片不同,这部片子没用一点背景音乐,没用解说词,完全用画面和拍摄到的原声来表现拉萨城从一天清晨到傍晚的景象。

  清晨,邮电大楼的钟声与寺院的法号几乎同时响起。接着,传来喇嘛的诵经声和学校孩子晨读的声音。然后是小商贩的叫卖声和交警上岗的动静,夹杂着外国游客的英语……扎西迷恋于这座城市异常丰富的声音。他的镜头是跳跃的,一个接一个特写,反差相当大。他希望以这种拍摄手法表现拉萨城内传统与现代的并存。“但是它们非常和谐。”他强调。

  扎西坦承,也许是他本人的出生背景使他非常乐于看到这种“和谐的并存”。1983年,他高中毕业,新影厂从西藏自治区选了两个人进厂培养,他便是其中之一。

  扎西属于“团结族”,妈妈是藏族,爸爸是援藏汉族干部,家住日喀则。当年,从日喀则到拉萨,他整整坐了一天多汽车。东风大卡车敞开的后车厢,加之全是土路,等到了拉萨,他像穿了件盔甲,“像只土猴”。

  “现在,都是柏油公路,3个小时就到了。”扎西自豪地说。

  从拉萨乘飞机到成都,再从成都坐火车到北京,那是扎西对火车最初的记忆。坐的是硬卧,他的感觉,一是“舒适”,二是“好玩”,“像一个大房子,人在上面可以来回走动,和汽车上只能固定一种姿势不一样。还有餐厅,摆朵小花,非常干净”。

  在此之前,他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火车。小时候,听爸爸妈妈讲得更多的是汽车。父母到内地出差办事,火车只通到青海,从青海到日喀则得坐汽车。出藏有飞机,但需要到一定级别才可以乘坐。父亲出差次数虽然很多,但级别限制只能坐汽车。

  那时,汽车票特别不好买。买上了,也只能坐在“大解放”(卡车)的后车厢里,车况极差,一上山水箱就开锅。沿途天寒地冻的,一路上得裹在军大衣里,所以人们到内地办事,随身总带着军大衣和棉手套。路上要颠簸4天,全靠饼干充饥……

  扎西说,那会儿的家庭记忆,大多与遥远的路途相关。他常常在家盼着,爸爸妈妈经过漫长的旅途,能够早早从内地返回家。

  这样一条路,从最初的土路到后来的柏油路,时间从4整天到两三天。现在,一般的车只需要不到20个小时。4月中旬,接到拍摄任务后,扎西从拉萨赶到格尔木和摄制组会合,越野车只开了12个小时。

  7月1日青藏线通车后,乘火车从拉萨到格尔木,需要13个小时。

  扎西在新影厂跟着师傅拍了4年新闻纪录片,拍西藏农牧区的变化,“主要是些反映民族地区变化的宣传片”。然后他便进入北京电影学院开始专业学习。

  上世纪90年代,他开始为中央电视台拍摄电视纪录片。在一部反映西藏社会生活的片子里,他担任其中一个组的编导和摄像,选了两个点,跟拍了整整一年。一个点是山南地区的一个村庄,另一个是拉萨附近的一个渔村。

  山南地区是藏族的发祥地,也是最早开垦农田、形成农耕文明的地方。扎西在这里看到,藏民已经习惯使用拖拉机等现代工具进行劳作,只是在开耕第一天,还遵循古老的传统,将自家牦牛精心打扮一番,在田间举行祈求丰收的仪式。

  然而摄像机对村民们来说还是新鲜玩意儿,很不习惯,甚至有明显的抵触。这使得初期的拍摄很困难。扎西和同事们想方设法与他们沟通,拍一些镜头,便给他们回放,让他们看到镜头里的自己,逐渐熟悉这个陌生玩意儿。后来,村民们接受了天天对准他们的摄像机,也接受了这群穿着大红大黄户外服装的电视人。久了,彼此十分融洽。

  在拉萨附近的渔村,扎西了解到本民族一个奇妙的传说。藏民族信奉佛教,不杀生,所以忌捕食鱼类。而这个渔村的存在,是因为相传很久以前,天上落下大量的鱼,堵塞了河流,为疏通河道,佛祖特意命令这个村庄的人去捕鱼。于是,他们世世代代便以捕鱼为生。

  拍完这部纪录片,扎西的镜头开始对准更广阔的世界。他加入“走进非洲”摄制组,4个月间足迹遍布非洲20多个国家。他参与重走郑和路线,一路拍过15个国家。他还参与了三峡截流的纪录拍摄。

  扎西说,走进非洲,让他和同事充满疑问。他拍镜头的内涵,就突出好奇。重走郑和路线,他的镜头试图表现600年前远洋航行的不易。为了拍三峡截流,他在三斗坪待了3个月,镜头的内涵,是这项工程的庞大。

  那么,回到西藏,拍青藏铁路,镜头的内涵是什么?扎西思考了片刻,说:“海拔摆在那儿啊。镜头要拍的,就是它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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