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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8蒙难日:亲历者讲述30年前那一刻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9日15:11 南方新闻网

  历史将永远铭记这一坐标:东经118.2度,北纬39.6度。

  人类将永远铭记这一时刻:公元1976年7月28日,北京时间凌晨3时42分53.8秒。

  唐山大地震发生几天后,中国公布了经过核定的地震震级:Ms7.8级。

  30年前的那天凌晨,在中国唐山市地壳下12公里深处,长期聚集的能量骤然爆发,相当于数百枚原子弹在城市底部爆炸,一场人类历史上惨烈的灾难降临了,唐山在转瞬间成为废墟。震后的一组统计数字为:丧生者242769人,重伤者164851人,70多万人受轻伤(以上数字含京津地区),15886户家庭解体,7821个妻子失去丈夫,8047个丈夫失去了妻子,3817人成为截瘫患者,25061人肢体残废,孤寡老人3675位失去了儿孙,4204个10岁以下的孩子没有了双亲。

  自1976年7月28日之后,24万亡灵有了一个共同的祭日。每年彼时,唐山举城皆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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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8 蒙难日

  ——亲历者讲述30年前那一刻

  每个人都忙着扒自己的亲人,呼喊声,惨叫声,地壳开裂的声音混在一起,仿佛人间地狱。

  雷鸣山 75岁 唐山运输公司的职工

  雷鸣山是唐山运输公司的职工,住在职工家属大院,大院53户人家,死了50多人,好几家绝户。

  

地震来了,雷鸣山好像看到了特别近的流星,咣咣地一声一声从身边走了,然后就是整个大地在抖动,妻子还在屋里,父母、3个妹妹都埋在了地下,一个17岁的妹妹当场砸死了。

  “外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整个唐山城都毁灭,我到处找人帮忙。可是,每个人都忙着扒自己的亲人,呼喊声,惨叫声,地壳开裂的声音混在一起,仿佛人间地狱。”雷鸣山说。

  窗外闪过一道红色的光,接着又是蓝色的光。

  何慕贤 72岁 唐山机械车辆厂退休职工

  “那天蚊子特别多,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什么时候感觉地上下‘噔噔’跳了三下。”何慕贤惊醒了,她看见窗外闪过一道红色的光,接着又是蓝色的光,“我以为是打雷下雨,没想到是地震。”何慕贤的老伴冲出窗子跳到屋外。

  等何慕贤明白过来,房子已经塌了,她被埋住了,小女儿在她的两腿之间夹着,儿子在侧旁躺着。“我想,天塌了啊,地陷了!我活到42岁,钱没少挣,还没吃没喝啥呢,就这样死了,太亏了。”小女儿那年7岁,挣扎着喊:“天安门塌了吗?毛主席砸了吗?”

  逃到屋外的何慕贤老伴、何慕贤、小女儿和儿子活着出来了。“我听到大闺女在下面喊,我还活着呢,扒我啊!”这时,“老伴想着被埋着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可能已经死了,忙着去救邻居了。我赶紧找来老伴,把大闺女扒了出来,二女儿在外屋睡,扒出来死了。”

  何慕贤两个弟弟在新疆建设兵团,得知姐姐还活着也不敢相信,非得让姐姐亲笔写一封信。“我写了三天的信,哭了三天,眼泪把信纸都打湿了。”何慕贤写给弟弟的信,被新疆建设兵团的领导在全军大会上读了一遍,以安慰唐山籍的官兵。

  30年后,何慕贤还不能原谅老伴:“如果他能顾着我们娘几个一点,二女儿也不会死啊。”话至此处,泪已湿襟。

  一生写作都将与大地震有关……那时街道变窄了,尸横遍野,从此眼泪好像再也流不干。

  张庆洲 47岁 唐山作家,著有《唐山警示录》、《震城》

  张庆洲说,那场大地震,是他一辈子写不完的题材,他一生写作,都将与大地震有关,那是他的素材富矿。

  当时在外地的张庆洲赶回唐山,“一下子街道变窄了,尸横遍野啊”,张庆洲不敢相信这是他离开了才两天的家乡,“家没了,家乡没了,大姐没了……”张庆洲说,从此他的眼泪好像再也流不干。

  他永远忘不掉沿着枕木进入唐山城的一幕:“我看见了5具尸体,上面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条。”平时喜欢收集素材,张庆洲很好奇,仔细看了那张字条,“叔叔阿姨,我受伤了,我走了,请把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埋葬吧。”

  这一幕,扎了根,长在了张庆洲的脑海里,怎么也拿不掉。

  好多男女光着身子在大街上站着,我一下子懵了。

  王德良 75岁 唐山大地震时任唐山地委副专员、总工会主席

  “那天,我正在丰润县搞农业学大寨。”王德良是唐山大地震中幸存下来的地委领导之一,重忆当年感慨颇多。王德良骑自行车进入唐山市区后,看到震情呆了,“好多男女光着身子在大街上站着,我一下子懵了”,他迅速回家看了一眼,家人受了轻伤。但唐山地委、革委会遭到了重创:第一书记牛勇夫妇、地委书记傅景瑞、第二书记李悦农、地委秘书长劳伦昌等7个地委常委震亡,一般干部被砸死的则更多。“刘子厚(时任河北省委书记)当天赶到唐山。”晚些时候,“海军、空军的都来了,医疗队也来了。一车一车的塑料口袋接着也运来了。塑料口袋是拿来装尸体的。”

  “一个断腿的人挂在

医院六楼,喊声穿透了剧痛之城,3天后他在残阳中耗尽最后的血浆。”

  林声衡 72岁 河北理工学院退休教师

  72岁的林声衡老师大难不死的原因是他带了6名工农兵学生,在地震前六天去了秦皇岛,这6名学生成了震后河北矿冶学院侥幸存活的学生,其余600余学生皆葬身于瓦砾之间。“我们在秦皇岛住的草棚子震塌了,唐山那边传过来话说,唐山地震了,唐山没了!”他头皮一下发

  紧,求人借了一辆车,“我的妻子和儿子,还有一个侄儿在家中,当时情况不明。”

  林声衡见到的唐山东西主路新华道成了大地震惨景的见证,开滦医院的六层大楼倒下了一半,从墙壁中撕裂出来的钢筋无力地垂落,30年后,幸存的唐山人仍然记得那一幕:一个断腿的人被钢筋挂在医院六楼,7月末毒辣的太阳蒸发着从他断腿骨血管中流出的血液,他长长短短的叫喊声穿透了这个剧痛之城,透过断裂的地表直达地下的岩浆,三天后,他在残阳的余晖中耗尽了最后的血浆。

  “唐山那时候有两个大万人坑,说是万人,其实有十几万人。”

  王世雄 69岁 曾在唐山电厂工作

  那阵王世雄在唐山电厂上白班,“我爱人11点出去上夜班。我在公园里看人家下棋,然后喝点小酒就睡着了,地震的时候啥也不知道。”酒醒过来的时候,王世雄模模糊糊地看到家里什么都倒了,想开灯灯也断了,外面有人喊,他就一边夹一个孩子冲出去了。过了十几分钟王世雄爱人回来。

  “我骑车出去一看,外面房子基本上倒了,到市里一看,更是被吓着了,全平了。”

  唐山那时候有两个大万人坑,说是万人,其实有十几万人。黑夜突然行动,推车一推到大坑,一层人一层石灰,怕第二年春天发病疫。

  “你问我弟弟妹妹死了心痛吗,没法说啊,全唐山市的老百姓谁家没死个几口啊?”

  李连玖 54岁 人力三轮车夫

  李连玖现在下岗了,以前他是开滦赵庄煤矿的工人,“地震那天我正好倒班在家睡觉,地震就把我震到床下面去了,结果捡了一条命。李连玖耳朵里当时什么都听不见了,就只有轰隆隆的声音。他母亲是华新纺织厂的工人,“地震那天夜里带着大妹妹去上夜班了,结果也躲过去了,可地震一下子把我弟弟、小妹妹、奶奶都震没了。我家的房墙都是斜的,屋顶都没了。你问我弟弟妹妹死了心痛吗,没法说啊,全唐山市的老百姓谁家没死个几口啊?每年7月28日晚上上街看看,到处是烧纸钱的。”

  只要唐山上空的直升机低低飞过来,空投罐头、饼干、面饼时,父亲就会振臂高呼。

  韩久芬 41岁

  韩久芬当时特不理解父亲的一些举动。每次只要唐山上空的直升机低低飞过来,空投罐头、饼干、面饼时,父亲就会站在废墟上,举起双手,振臂高呼“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热泪盈眶。

  绝对不是夸张,那喊得特真实,而且有时候会哭出声来。当时韩久芬觉得父亲有点神经质,现在看来,确实是那么回事,对毛主席的感情特别深厚。

  “我家在路北郊区一带,受灾不是特别大,我那时11岁。听母亲说,地震来时,东边有团大火球,但我不知道。我醒来后,听到父亲大叫一声地震了。之后他抄起我就往外面跑,母亲也跟拽着父亲的衣服。父亲的力真大,硬是直生生把母亲拽出了屋子。”后来余震不断,还是个11岁孩子的韩久芬蹲在菜地里,感觉特有意思,像站在一只小船上,一波一波荡来荡去。

  各种车上挂着白旗,载着伤员和尸体呼啸而过,就像在战场一样。

  李毅刚 河北省唐山市解放军第二五五医院

  李毅刚家在唐山,地震时,他正在河南医学院进行毕业前的临床实习。第二天,他跟着医疗队赶赴唐山,过了天津看到烟囱,房屋倒塌。到了宁河看到迎面疾驶来的各种各样的车辆,车窗上挂着白旗,载着伤员和尸体呼啸而过,就像在战场一样。

  穿过临时浮桥,走在卢台镇街上,这里房屋已经全部倒塌,废墟上到处都是尸体和渴望救助的伤员。唐山市区的情况尤其惨烈,这里是地震震源的中心,尸横遍野,堆积成山,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更有那不知是生是死的躯体被挤压,悬挂在砖石,瓦砾,房梁,水泥盖板下面,没有被解救出来。所幸生还的人们眼睛都直愣愣的,木然的脸上看不出悲伤。

  妈妈腿脚受了伤,弟弟和妹妹都奇迹般的没有受到大的伤害,被北京赶来的姐姐刚刚接走。与这么大的灾难相比,他们家算是幸运的。

  姐姐对我说,你不去孤儿院,大家都没活路。

  王莲如 43岁

  王莲如当时家住路南区小山和平街,老供电局附近,地震后全没了。“那晚特别热,我突然一睁眼,看到墙角特别亮,我忙招呼奶奶开灯。就在这时候,整栋房子倒塌了,我们全家7口人都在里头埋着,嘴巴里都是沙子。之后,我父母奶奶都死了,只剩我和姐姐两个人,我们成了孤儿。我老家大爷的哥哥找过来了,把我和姐姐接到丰润县住了几天。后来,解放军在那里帮我们盖了简易房,我和姐姐又回到唐山来了。住了没多久,街道找我们上

石家庄。我不去,姐姐对我说,你不去孤儿院,大家都没活路。于是我成了第一批去石家庄育红学校的孤儿。”

  四周的灯光都不见了,他闻到了刺鼻的灰尘,如同吃了一嘴的泥沙,想喊却不能出声。

  金景海 55岁 唐山市人大常委会内司委主任

  “如果不是那几天肠胃出了问题,我可能随母亲、妹妹同时死去了。”

  1976年7月28日凌晨3时38分,金在唐山市人民医院门诊接受了一位护士的药物注射,他在两分钟之后走出了工字楼,又两分钟后,他已距离家门很近了,“突然,我摔倒在了地上,想爬却爬不起来,大地好像没有了吸引力。”在倒地的那一刻,他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四周的灯光都不见了,他闻到了刺鼻的灰尘,如同吃了一嘴的泥沙,胸腔被堵住了,想喊却不能出声。

  “我看到了一道光,紫色的光”,多少年后,金景海都要强调,“那道光,不是蓝色的。”

  金景海在裂开的马路中跌跌撞撞回到家:家没了,妈妈和妹妹死了。“打击太大了,我当时就傻了。”他连续三天不能闭眼,不停地哭,“后来,一个哥递给我一瓶酒说,喝了忘掉吧。”从此以后,金景海每日必饮酒,否则痛苦难安。

  □本报记者 喻尘 王吉陆 姜英爽 龙志 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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