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海：暴富之痛后的走向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23日07:24 工人日报天讯在线

　　本报记者李元浩　

　　近3年来，晋陕蒙宁交界地区一直是国家环保总局和监察部门的重点环保整治地区。日前，记者随中华环保世纪行采访团深入到该地区的乌海和石嘴山采访。一路走过，眼见耳闻，这一地区“村村点火，处处冒烟”的情况已经看不见了，环境质量得到初步改善。然而，如何在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找到一个双赢的结合点却又成为新课题。

　　能到遍地是宝的“乌金之海”来当市长，白向群在外人眼中是挺风光的。但在这位44岁的市长看来，要当好内蒙古自治区乌海市的父母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乌海资源丰富，发展潜力大，但如何解决历史遗留的环境问题，进一步推动可持续发展却让近两届政府都感到压力巨大。”

　　初见白向群，直觉他是一个健谈开朗，善于制造活跃气氛的人。果然，随后的交流中，他曾经在共青团工作过的经历证实了记者的想法。在乌海采访的两天时间里，一句“是该痛下决心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时候了”是白向群对记者说得最多的话。痛与动，是白向群开展环保工作的关键词，也是整个乌海面临的发展抉择。

　　暴富之痛

　　在广袤的内蒙古版图上，乌海几乎就是一个小黑点。但就是这座只有30年建市历史的新兴城市，却接连创下了内蒙古自治区经济发展的数项第一，也成为在国家环保总局“挂号”的环境整治重点城市。

　　单就自然环境而言，乌海并不是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全区植被稀少，遍布沙地、戈壁和荒滩，风沙天气很多。但就在这片看似贫脊的土地下面，却蕴藏着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据介绍，乌海煤炭已探明储量30多亿吨，以优质焦煤为主，占全内蒙古已探明焦煤储量的60％左右；铁矿石储量600多万吨；煤系高岭土储量在11亿吨以上，约占全国探明储量的1/5……

　　因煤而生，靠煤而富。改革开放特别是上世纪90年代以后，乌海依托丰富的矿产资源发展火电厂，再依托电力发展高载能（即高耗能）工业区。随着电石、铁合金、焦炭、硅铁等企业在乌海遍地而起，当地的经济发展突飞猛进。

　　“十五”期间，乌海市GDP年均增长21.8％，2004年GDP增速更是高达30％，其增速连续3年居全国之首。“十五”末期，当地的财政收入是“九五”末期的3倍多，GDP也增长了两倍多，人均GDP达到两万多元。

　　极速到来的富裕，让乌海本地人都有些不太适应，“看着乌海由一个只有一条独街的小镇变成真正的城市，街上的好车也越来越多，我还真有点不太敢相信”，从出生就一直生活在乌海的小学老师金林告诉记者。

　　然而，在经济增长的背后，当地的生态环境却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上世纪末本世纪初，这两个地区烟囱林立，黑烟滚滚，生态环境遭到极大破坏，甚至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也受到威胁。”说起当时的情景，国家环保总局环境监察局副处长任隆江记忆犹新。“当时我们来乌海，待两天肯定就会觉得嗓子不舒服”，内蒙古电视台的一位同行如是说。

　　这一情况引起了国务院领导和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从2003年起，国家开始对耗能高、污染重的电石、铁合金、焦炭行业清理整顿，整治的重点在晋、陕、蒙、宁4省区交界处，乌海就在其中。

　　白向群，正好坐在了这一敏感时期的“火山口”上。“来之前只是想着如何更快地发展，没想到环保的压力却是这么大。”白向群坦言。

　　据介绍，今年3月，监察部与国家环保总局对晋陕蒙宁交界地区进行了联合检查，并依据2月20日监察部和国家环保总局公布实施的《环境保护违法违纪行为处分暂行规定》，对有关地区的市长、环保局长进行了诫勉谈话。“那阵势就如同和贪官谈话，先要问姓名，年龄，谈完了还要按手印。”白向群笑言。“其实，按手印都没什么，都是为了搞好工作。只是在搞好环境整治的同时还不能让经济发展出现大滑坡，对于乌海这样的资源型城市来说，真得需要动动脑筋。”

　　乌海，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夜暴富带来的满足感，却又不得不陷入到经济发展遭遇环保瓶颈的阵痛中。

　　发展之动

　　“要想继续发展，走以前的单纯消耗资源，牺牲环境为代价的路子肯定是不行了。再苦再痛，该动还得动，该变还得变。”坐在宾馆的咖啡厅里，白向群对记者说出了这番话。

　　2005年下半年，在监察部与国家环保总局的要求下，乌海市关停了全市32家20万吨以下的焦化企业，并对60万吨以下的焦化企业通过加倍征收排污费的方式促进其淘汰。今年4月，国家环保总局、监察部等4部门在北京召开了“晋陕蒙宁电石铁合金焦炭行业环境污染整治工作会议”。会上公布的数字显示，去年下半年以来，4省区先后关闭了213家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污染严重的企业。

　　对此，白向群坦言：“关停这些企业对乌海这个经济还不发达的城市来说确实存在难度。不说别的，单是这些企业留下的职工就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人家也要吃饭，也要养家糊口啊！”

　　经过一阵急风暴雨般的关停整顿之后，乌海市长期以来的经济高增长率终于在今年出现了反复。2006年第一季度与去年同期相比，乌海的生产总值增速下降了7.6％，财政收入下降了66.2％。“GDP下降并不可怕，只有淘汰了那些落后的生产工艺，才能腾出资源和环境容量，发展那些技术含量高的大项目。”增长率的下滑并没有吓倒白向群。“和国家环境整治的大局相比，和乌海市长期发展的需求相比，这样的变动非做不可。”

　　据介绍，乌海在“十一五”期间的生产总值目标是年均增长24％以上，而单位生产总值能耗要比“十五”期末降低30％以上，这比国家规划还要高出十个百分点。对此，白向群认为资源型城市要想突破发展瓶颈，必须要摆脱资源依赖。“高载能并不是洪水猛兽，关键是要加强产品深加工，延伸产业链。”

　　如今，乌海的老百姓在闲暇时间最爱去的地方就是人民公园。对于乌海这样一个在荒滩上建起来的城市而言，这个拥有一个小人工湖，一大片树林子的公园实在是弥足珍贵。“以前城里连树都没几棵，要想看到树林和湖水根本不可能。现在的公园虽然不大，但能在这里散散步，坐一坐却让我们很开心。现在的环境比以前是好了不少。”一位正在公园里带着小孙子玩的老人告诉记者。“真希望他们以后能天天看到蓝天白云。”老人望着可爱的小孙子自言自语。

　　“天天看到蓝天白云，是乌海人的心愿，也是我们的工作目标。当然，要达到这个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了经济发展，我们曾忽视了环境保护，但这个债一定要还，更要防止新的破坏。从目前来看，发展循环经济将是突破环保瓶颈的最佳途径。”白向群说。

　　“乌海的经济转型不管有多艰难，我们都会坚持下去。”白向群的目光中透露出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