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艾滋西瓜"谣言调查

　　7月中旬，四川盆地遭遇历史上罕见的高温闷热天气。对于德阳这个城市来说，笼罩在上空的，不只是沉闷的空气，还有一层暗暗涌动的恐慌与不安。一个“艾滋西瓜”的流言，让德阳西瓜市场遭遇历史上从没有过的“浩劫”：骄阳似火，德阳瓜市却如降冰霜，销量跌到历史最低点。

　　“艾滋西瓜”流言已经不是第一次，安徽、湖南等地均有先例，如今流言入川却是

第一次。为什么单单“击中”德阳这座城市？是彻头彻尾的空穴来风，还是有根可寻？它挑战的仅仅是老百姓的神经，还是一座城市的承受能力……

　　8月3日上午10时，德阳市天仙南路二段，水果批发交易中心里，女老板江一芳站在摊位前，指挥着工人卸下货车上的西瓜。来不及擦去额头的汗水，江一芳先摸出了一把100元钞票。“7000多\(块钱\，你点点?”她眼皮也没有抬，把钱递给了货车司机，然后叹了口气……

　　谣言·煎熬 瓜贩:怎么就卖不出去?

　　这些从宁夏远道而来的西瓜，大而油亮。江一芳担心的是，这些新来的“成员”，不知道能够“熬”多久。上一批宁夏瓜，堆放了十多天，坏了一些，剩下的还堆在原地，卖出去的寥寥可数。“宁夏瓜，只比云南瓜差一点，又脆又甜，吃起来爽口得很，你说，怎么就卖不出去?”江一芳无奈地望着堆在脚下的一片西瓜。

　　8月3日，天气依旧闷热。这个德阳最大的、惟一的水果批发中心，由于人烟稀少，即使地上堆满了西瓜，依旧显得空旷而寂寥。正是这天上午10时，时间仿佛被凝滞。

　　“你即使早上7点来也没用，人少得很。”坐在一堆瓜前面，瓜贩周光淑有气无力地说，“即便这样，还是辟谣后才变得好点了。”

　　因为“艾滋西瓜”的到来，“煎熬”着的不只她们两个人，还有整个水果批发交易中心，以及炎炎夏日下，不敢吃西瓜的德阳市民。

　　谣言·流传 版本众多，由外省变为德阳

　　7月中旬，一个流言悄悄在德阳城中流传开来:一瓜农是艾滋病患者，为了报复社会，把自己的血液稀释后，注射到西瓜里出售。

　　有关“艾滋西瓜”的流传，版本最初有几个:由外省瓜农，变成了绵阳、绵竹瓜农，到7月20日左右，摇身一变之后就成了德阳瓜农。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德阳城的角落里传播着。7月17日出发，19日晚，余文安拉着一车西瓜，从陕西回到了德阳。20日一早，他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水果批发中心，正准备卸货，就听到了旁边瓜贩的议论:“你怎么还在拉西瓜?说德阳有‘艾滋西瓜’，现在卖都卖不动!”这样的话，让余文安很不信服。后来，走上街头，他才发现，“艾滋西瓜”仿佛已经渗透到沉闷的空气中，无处不在了。

　　“怎么不晓得?那时候，整个德阳，敢说90%的人都晓得。”8月3日中午，西瓜经销商唐冰回应着记者。冷清的店面前，“自产自销”四个大字特别显眼，唐冰笑着说:“即使有这个牌子，还是有点卖不动。”

　　唐冰的西瓜店也在天仙路上，属于自产自销，在德阳仅此一家，所以店里有了不少回头客，再加上靠近一个菜市场，来往人多，生意一向不错，消息也很灵通。有关“艾滋西瓜”的流传，正是顾客反馈而来的。流言传到唐冰耳中时，“艾滋西瓜”版本主角，已经由不同省份的瓜农，变成了德阳罗江县的瓜农。“你想嘛，开始想到是外省，后来突然有了德阳具体一个地方，大家就想，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

　　谣言·恐慌 流言下，吃了瓜就不踏实

　　7月下旬，继续蔓延的流言引起了德阳媒体的关注，并请出德阳市疾控中心专家进行辟谣，指出艾滋病的几个传播途径，来证明“艾滋西瓜”的荒诞。

　　“少数来买瓜的人，首先都要问，哪里产的?”唐冰说，纵然德阳当地媒体请专家出来辟谣，买西瓜的人还是寥寥可数，有人问得小心翼翼，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凉快要紧，还是命要紧?”8月3日中午，市民刘大姐反问记者，“不是一个人在说的嘛，大家都在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刘大姐认为，记者是外地人，感受不到当时的那种恐慌。“就是心慌，如果吃了西瓜就觉得不踏实。”

　　7月19日前后几天，无论去商场还是菜市场，刘大姐都听说了“艾滋西瓜”。“开始还半信半疑，后来发现，真的没人买西瓜了。”回家后，刘大姐把冰箱里的西瓜全丢掉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这样想法的，不只刘大姐一个。市民的这个心理，德阳日报晚报版的记者程果在采访中也有所察觉。“听市民的口气，明明知道不可能，心里还是很虚，感觉情绪很烦躁。”市民的原话是:西瓜是红的，血液也是红的，哪里看的出来?

　　炽热天气下，“艾滋西瓜”流言飞快蔓延，像病菌一样。烦躁、忐忑、惶恐，德阳被这些情绪包围，继而变成“艾滋西瓜”流言下的恐慌城市。

　　谣言·影响 冰火两重天瓜贩在喊“痛”

　　仅仅几天，抗暑的西瓜，成了避之不及的“毒物”。也就几天，德阳瓜贩有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德阳从来没有这么热，瓜市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卖西瓜已经十多年的余文安很是痛心，“今年做得太辛苦，这种天气不应该折本。”

　　伴随着“艾滋西瓜”流言的到来，德阳水果批发交易中心市场，西瓜价钱一路狂跌。由六七角一斤，跌成了三四角一斤，然后是一角钱一斤，到谣言最厉害的时期，瓜价跌到最低点，每斤5分钱都难以卖脱。

　　折本———8月5日，记者在水果批发交易中心听到最多的词语。害怕———这一天，记者在德阳城中感受到最多的市民心理。

　　谣言·结果 从20万斤降到2000多斤

　　作为德阳惟一的大型水果批发交易中心，市场的生意一向红火。负责人唐顺杨介绍:德阳市面上70%的西瓜来自这个市场，批发市场主要供应水果零售贩和超市、大酒店。

　　唐顺杨清楚记得，7月15日之前，市场每天1吨载量以下的车，起码“走”15车，超市平均每天有2000———3000公斤的需求，每天“出去”的西瓜总量达10万公斤左右。7月15至7月底，随着“艾滋西瓜”谣言渐起，市场每天“出去”的西瓜总量只有了500———1000公斤左右。零售商的西瓜销量，由以前的每天一两百公斤，到后来每天只卖出两三个西瓜，于是停止了进货。

　　这个情况一直维持了半个月，直到月底，德阳本地媒体出来辟谣。唐顺杨告诉记者:情况在缓慢好转，即使到现在，每天也只有五六车的西瓜出量。

　　庆幸的是，在谣言刚起时，当地的西瓜已卖得差不多了。但周边一些地区却由于谣言的影响，瓜价降到了几分钱一斤。

　　《天府早报》供稿

　　(来源：山西新闻网 山西晚报网络编辑：董春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