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扎根傻子村代课22年

　　“傻子村”里的高材生

　　万林村位于巫溪县天星乡大山深处，海拔在1000余米至2100米之间。多年来，因不少村民莫名其妙地患上痴呆症，又被称为“傻子村”。

　　1963年11月，一个孩子在“傻子村”出生了，父亲是51岁的张大华，母亲是40岁的胡成芝。老来得子的张大华因后继有人，高兴地给孩子取名为“张友仁”。

　　1984年8月，作为全村文化最高的4名高中毕业生之一，张友仁被乡政府、学校聘为代课教师。

　　从20世纪80年代农民大办教育时的和平、兴华、坪义3个教学点，到后来只剩下坪义1个教学点，他一干就是22年，成了这个高寒山村里惟一一名教师。

　　每天最远步行40公里

　　这些教学点先后有过数十个教师，但因为高山清苦寂寞，环境艰苦，工资又低，老师们都留不住。除张友仁外，教学时间最长的老师呆了一两年，最短的则只对付了一两个月。

　　为了保证上午9点按时上课，每天天还没亮，张友仁就要从家里出发———从他家住的渔拦溪到最远的兴华村小有近20公里，没有公路可通，也没有任何代步工具，必须用双脚丈量这些山路；即使是离家较近的坪义村小，也需要步行十二三公里。

　　而每次到乡中心小学开会，路程更远———来回得跨34道沟，走上百里路———即使是每次抄近路攀爬当地让人闻风丧胆的天星眼等绝壁，一个单面也有约25公里。

　　县教育局为张友仁老师粗略算了一笔路程账发现：代课22年来，张友仁徒步走过的山路达五万余公里，相当于4次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距离或者环绕地球1.25圈。

　　自家房屋轰然间垮塌

　　在学生的眼里，张友仁既是老师，又是父母。冬天到了，窗户没有玻璃，寒风凛冽雪花飘飞，“呜呜”的山风从门缝窗眼灌进来，他就自己出钱买塑料薄膜把窗子封上；“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他就自己动手更换教室檀子，将瓦片驮上房顶盖房；放学时，天突然下大雨、下大雪，近的，他就一个个送回家，远的，他就把学生留在学校，在附近农户借来柴火等，与学生一道生活，给他们做饭、辅导作业。

　　20多年来，他所在的学校从未出现过安全事故。村民们都说，“把孩子交给张老师很放心。”

　　尽管为了学生不遗余力，但张友仁却没空照看自家的房子。1997年，张友仁家里的土瓦房到处裂口，他却没时间搭理，直到2000年房屋完全垮塌，张友仁不得不搬到学校的一间寝室里。两年后，他才又搬到岳父家暂住。

　　工资从17.5元到280元

　　“我到学校总务处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17.5元，到店铺去付我购置炊具的欠款，还欠店铺8元。本月生活费是母亲卖猪剩下的钱垫付的。第二个月好不容易到来，照例领取17.5元。等我付清了店铺欠款，已是十月天气，寒冬降临，在这1500米以上的高寒山区，我不得不买双胶鞋。钱已花光，母亲病倒，我连买二两白酒的钱都没挤出来……”

　　这是张友仁在一个本子里对自己境遇的原始记载。20多年来，他作为代课教师的工资从每月17.5元到32.5元，全年下来收入才两三百元，甚至过年也喝不上一口散装白酒。直至2002年，他的月工资才涨到280元。而他和现在的妻子杨兴菊一共要养育4个正在上学的孩子。

　　尽管自家入不敷出，张友仁却不愿让一个学生失学。从1986年到1995年，他时常从微薄的工资中拿出钱，甚至卖掉家里的猪接济没钱上学的特困生，为他们垫付书杂费，确保了14名学生没有失学。

　　为提高业务知识水平，他还借钱3000余元自费完成了四年的中师在职函授学习。

　　选择教书一生都无悔

　　张友仁做出“当教师”的人生选择，并非一时冲动，即使是两条生命换来他一生内疚时，他仍然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他还记得，1979年农历九月初八，父亲久病无钱治疗辞世。当时16岁的他正在离县城不远的大河乡读高中一年级，见过山外的“大世界”。小小年纪的张友仁深知“要致富，靠读书”的道理。

　　为了读书，他到处捡烂红苕，晒干后背到50里外的大河街上卖给烧酒作坊酿酒。来回12个小时的路程，累得他喘不过气，这只能卖到的2元钱，刚好够他一周的生活费。

　　上高中时，张友仁被老师称作“大学苗”。他成绩优异，获过不少的奖。但最终，高考成绩3分之差，让他没能迈进大学的校门。但他毅然选择回到家乡，教书育人。

　　本版文图/本报记者刘虎（候选好新闻编号：601）

　　张友仁，今年43岁，巫溪县天星乡中心小学代课教师。21岁高中毕业起，他在海拔2000多米的高寒山村万林村代课至今。22年来，他是村小学里惟一一名老师。

　　他不是傻子，却比傻子还“傻”。他是“傻子村”的高材生，却甘心在大山深处教书育人二十余年。

　　22年来来，他往返于学校与家之间，走过的山路相当于4个二万五千里长征或者环绕地球1.25圈。他为“傻子村”的子子孙孙带去了希望，却穷得土瓦房垮了都修不起，穷得气死了妻子和母亲。

　　他获评全国复式教学先进个人，却至今还是一名代课教师。他就是巫溪县43岁的乡村老师张友仁。

　　大智若愚，大爱无声

　　代课22年，工资最低时17.5元，最高也仅280元。张友仁将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奉献给了大山，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他大智若愚，尽管出生在“傻子村”，但张友仁不仅不傻，而且有“大智慧”。因为他深知，要改变山村的落后面貌，要让山里娃不陷入“贫困—辍学—贫困”的恶性循环，只有教育才有出路，才能改变。

　　他大爱无声，张友仁代课22年，房屋倒塌，前妻自杀，已是“家破人亡”的境地。但他无怨无悔，默默无闻，这是心中有大爱。

　　正如巫溪县教育局副局长陈宗雄所言，该县至今仍有840多名代课教师坚守在最艰苦的山区。

　　张友仁是这个群体的缩影，代表了他们的优秀品格，体现了一种“自强不息，奉献不止”的重庆人文精神。王大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