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对话“赌王”李为民“赌得很小也会上瘾”

　　“赌王”称可以还清赌输公款请求宽大处理

　　本报讯记者郑思琪、谢孝国，通讯员王创辉报道：昨日，东莞市塘厦镇原镇长李为民涉嫌挪用公款、受贿、贪污一案在东莞市中级人民法院历经5个小时的审判，终于完成了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程序。

　　上午9时，东莞市中院的大审判庭座无虚席，可容纳近300人的旁听席上坐满了人。9时20分，戴着手铐的李为民在法警的看押之下，进入法庭。9时25分，检察机关开始宣读起诉书。期间，李为民始终对照着宣读的内容，认真翻看摆在他面前的起诉材料。整整40分钟之后，长达30页的起诉书才宣读完毕。从上午9时30分开始到下午4时，李为民一案的开庭部分整整耗时一天。

　　李为民对检察院指控其挪用公款的大部分事实表示认同，但就通过鸿豪公司挪用公款、收受塘厦消防工程公司贿赂、贪污镇经济发展总公司土地转让款等指控提出异议。

　　在陈述阶段，李为民表示愿意积极配合纪委、检察院以及相关部门进行调查，希望法院能对其从轻判决。

　　据悉，李为民目前已归还挪用的公款5038万元，另有1400余万元的房产拍卖款等，有待划入公款账户。

　　昨天中午，在法庭休庭期间，本报记者对李为民进行了独家采访。

　　图：审判间隙，李为民低头沉思，不知在思考什么 谢孝国摄

　　赌博：赌起来哪容易收手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都是去澳门赌博吗？主要在哪一个赌场？

　　李为民（以下简称“李”）：都有去。澳门到处都是赌场，几乎每个酒店都有。

　　记：第一次赌博是怎么发生的？

　　李：当时是去澳门招商引资。晚上回酒店休息，就随手带上几万元港币到赌场里玩一把。

　　记：开始就玩得很大吗？

　　李：没有。刚开始，我一次只带几万元。结果，每次都赢。（说到这里，李为民的脸上透出掩饰不住的兴奋）后来，赌的数目大了，就开始有赢有输了。而赌场设置的规则让你输了以后，不能很快地赢回来。

　　记：输了钱，又很难赢回来，你不怕吗？

　　李：其实，如果能够保持平静的心态，每天只赢3000元就收手，是不会输钱的。可是，这哪里能控制得住！你想啊，赌博赢的钱跟上班挣的钱相比，来得多容易！

　　记：听说你还有通过电话遥控赌博，这说明你已经完全上瘾了吗？

　　李：也不是说上瘾，就是顺便搭一把。不过，我劝你真的不要去赌，赌得很小也不行，都会上瘾。你看那些人打高尔夫球，如果不赌，是没人玩的。只要你赌了，就一定会越陷越深。

　　赌资：高利贷就站在身边

　　记：用公家的钱去赌，输了不怕吗？

　　李：又不是一直输，也是有输有赢的。我也有赢很多钱，然后存回公家账户了。（李为民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我跟你讲啊，其实我根本没有用那么多钱。借出来，又还回去，是他们重复计算。

　　记：输了钱是找赌场的高利贷借钱吗？

　　李：不用找，他们就在你身边站着。看你输了，就会先借钱给你，以后你再还他。

　　记：怎么还？

　　李：他们会一直跟回大陆。所以，向他们借的钱还是要还上的。

　　落网：可以还清赌输公款

　　记：赌博的时候，有考虑到现在的后果吗？

　　李：当时哪里想到那么多。要是会想到有今天，我就不去赌了。不过，我已经让我的家人尽量变卖我的房产，还有公司的股份。据我估计，我这些钱应该可以把挪用的公款全部还上。

　　记：挪用公款是怎么被发现的？

　　李：就是离任后，做审计调查（发现的）。

　　记：是不是真的像坊间的传闻一样，纪委在赌场拍到你赌博的画面？

　　李：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看到有关我在赌场赌博的镜头。不过，听说自从2004年国家发文禁止公务人员境外赌博以后，有关部门就要求赌场提供赌场的录像资料。

　　受审：庭审不算“大风大浪”

　　记：很多人坐到被告席上以后，情绪都会变得激动，甚至当场痛哭。而你看起来很平静。

　　李：我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场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我在和你聊天，不笑，难道哭啊？（说这些话的时候，李为民还是满脸笑意）

　　记：挪用公款、受贿、贪污，对你来说都不算大风大浪吗？

　　李：其实有些罪名我是不认的。比如，我将公家的钱借给公司，他们说我挪用公款。其实，我是考虑到这些公司经营状况比较好，可以为公家创收。

　　记：但钱是公家的。具体怎么用，不是要集体讨论吗？

　　李：我是直接领导人，可以决定钱怎么用，这是惯例。不过现在还在审判，我也不方便说太多。

　　生活：警告家人不要赌博

　　记：你老婆来了吗？

　　李：我不让她来，怕她一哭，会影响到我的情绪。

　　记：你有孩子吗？

　　李：两个。大的今年中考，700多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她会考得更好。

　　记：他们会恨爸爸吗？

　　李：不会。我对家人很好的，他们跟我的感情很深。不过，我一直警告他们以后不要赌博。

　　记：有过离开东莞的念头吗？

　　李：到哪里？我的根就在这里。

　　■庭审焦点

　　白得干股是否属于受贿

　　检察院指控李为民未投入资金、也未参与经营，却获得塘厦消防工程公司23%的股份，并得到171万元的分红，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

　　对于检察院的指控，李为民表示“有失公允”。李为民辩称，他参股消防公司确实是为了经营，而且还签了合同，并在合同中注明了出资的份额。加入公司伊始，他确实没有直接投钱，但是这笔钱已在公司首次分红时被扣回。此外，李为民还表示，当时他只是分管外经工作的领导，并不负责消防工作，因此参股消防公司与职务无关。其辩护律师也称，不能因为与李同案的参股人被法院判为受贿罪，就对李也作出同样的认定。

　　针对李为民的说法，检察院提出李为民所谓“以利润参股”的股权并未经过相关部门的登记，没有法律的确认。而且许多接受消防公司安装工程的企业都出具证言，证明他们是经过李为民的推荐，才找消防公司做工程的。因此，李为民参股消防公司，并享受分红的行为符合受贿罪的事实构成，即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并为他人谋取利益。

　　“借”款未还算不算贪污

　　李为民持两张空白支票以及一张盖有公章的白纸，从东莞市天宝公司收回106.2万元。结果，这笔钱在庭审现场引发激烈争论———这究竟是李为民的民事借款行为，还是李为民的刑事贪污的证据？

　　李为民曾代表镇发展总公司，将一块土地以35.4万元的价格转让给深圳德高利公司。随后，他又代表镇发展总公司承诺，同意德高利公司将土地以106.2万元的价格转让给东莞市天宝公司。事实上，德高利公司始终未向发展总公司付清土地转让款，而李为民又以借款的名义，将天宝支付给德高利公司的价款全部借走，至今未曾归还。

　　在法庭上，李为民辩称他借走的只是天宝公司归还德高利公司的土地转让款。这笔钱发生在天宝公司与德高利公司之间，不属于公款。而检察院认为，即使德高利公司将土地转让给天宝，但是土地权属最终还是属于镇发展总公司。因此，由于土地转让而产生的钱款应该属于公款。根据刑法规定，贪污罪是指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侵吞、窃取、骗取或者以其他手段非法占有公共财物，李为民的行为符合这一规定。

　　■庭审焦点

　　退赃可否作为减刑情节

　　李为民表示，他的个人财产足以将挪用的公款还清。为了对李为民的陈述予以佐证，李为民的辩护律师也算了一笔账：撇开李为民自认为没有挪用的部分公款，他共需清还9041万元。在开庭以前，李为民已经归还了5038万元，另有价值1400万元的房产及公司股份马上就可以兑现。由此算来，李为民还欠2200多万元。而剩余的部分也可以由其他待拍卖的房产，以及转让的公司股份予以填充。

　　但是，检察院对此提出不同意见。检察院认为，李为民虽然向法院提交了1400万钱款的收据等证明，但是这些钱款并没有真正归还到公款账户中，尚属于待定状态，并不构成还款事实。而且，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的相关司法解释，个人挪用公款用于赌博等行为，不论其挪用的数额大小、挪用的周期长短，一律要加重处罚。

　　（紫／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