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拮据成唐锡阳“最痛”

　　10年前，妻子马霞离开了人世，唐锡阳于是去了白马雪山，完成妻子生前他们曾经的约定。10年后，他一个人实 现了两个人的梦想……

　　-本报见习记者杜会娇

　　摄影雷晓寒

　　在《大自然》杂志的工作，让唐锡阳有了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机会。就是这份在大自然中的自然，竟然给他这个已知 天命的人一次新的爱情。

　　“认识马霞是1981年，那时候她去西双版纳观鸟，我去采访野象。两个人说话还是要通过翻译来的。”那时唐锡 阳对马霞的印象是有点古板，对她提着香蕉皮走几里地不能理解，但还是惊诧于她对于大自然那种清教徒似的爱慕。5年中， 他们结伴探寻了中国的许多自然保护区，虽然语言不通，与自然结缘，又让他们息息相通。这是一对为共同理想而结合的夫妻 。后来，他们共同成立了大学生绿色营，以期实现他们的环保理想。遗憾的是，马霞患了食道癌。唐锡阳于是开始了他艰难的 征程……创建了绿色营。

　　来自雪山那无奈的最后呼喊

　　绿色营的诞生起源于云南的一次政府砍伐原始林事件。当时唐锡阳的一个从事林业工作的朋友奚志农告诉了唐锡阳这 件事。“滇西北的德钦县为了解决财政困难，决定在白马雪山自然保护区的南侧，砍伐100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林中还生 活着200多只滇金丝猴。这个信息使我震惊，我在欧洲走了十多个国家，连一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都没见过，他们一开口就 要砍伐100平方公里，而且这里是世界罕见的低纬度高海拔的暗针叶林，珍稀动、植物的种类非常丰富，滇金丝猴更有其特 殊的珍稀价值。当时我就联系奚志农，和他商量了一个办法——给宋健写信反映情况”。唐锡阳感慨地说：“宋健当时是国务 委员、环境保护委员会主任。奚志农说他写不好，要我帮他修改。我说没有问题。好在宋健批了这事，虽然是困难重重，但还 是解决了问题。”

　　过后，在奚志农的邀请下，唐锡阳就想亲自去看看。当时唐锡阳想，不如带着大学生跟他一起深入环保的焦点中，让 他们去调查研究，去接受锻炼。他立刻就和妻子马霞商量，马霞非常同意，并出资1万元支持大家。当时马霞已经病入膏肓， 却没有因为自己的病情影响到唐锡阳和这次行动。令大家悲痛的是，在他们出发前一刻，马霞却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绿色营像星星之火一样燎原

　　1996年，绿色营的成功使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到环保队伍中。10年来，虽然没有办公室，绿色营也在不断发展 。1997年开始，绿色营的一半成员来自于北京地区以外的学生；1998年，在上海、云南开始出现绿色营；现在，安徽 、山西、江西等11省都和北京绿色营一样，这些学生在不同的地方，用他们自己的方法演绎着环保的故事和路程。

　　当问起为什么绿色营发展这么快时，唐锡阳总结了两个原因。他说：“一，绿色营每年都在吸收外地成员，他们把绿 色营的精神带回了学校，影响更多的人；二，我在全国各地经常举行巡回演讲，去年3月到12月期间，在17个城市讲了1 30场，其中在96所高校讲了103场。如果按每场平均240人计算，听我讲的人数是3万多人。如果把历年听讲的人数 累计在一起，就是一个可观的数字。作个夸大的比喻，孔子有弟子三千，我有听众十万。”

　　各地绿色营都是独立的，没有附属关系。“他们之所以用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是一种精神理念的传播。”

　　坎坷的十年路

　　绿色营十年中，资金是叫人最头疼的事。“今年的资金比较好些，拜耳公司给了我们赞助。有时候也是机遇，为这事 我很苦恼。没有办法我就只能自己出钱，从开始到现在大约有三四万吧”。唐锡阳感慨地说，“在我参加活动的6年里，我都 一直在找钱。学生拉赞助还是比较困难的，只有几百块钱，差得太远了。”

　　唐锡阳还提到了一次尴尬的经历，一个记者帮助绿色营在沈阳筹集资金。“他把沈阳的企业家召集在一起，之后我苦 口婆心地说了一个多小时。可是那些人没有吭声的，我很尴尬。最后有个企业家可能是看到我难过，就说他给1万块钱”。他 会心地笑了笑，“我觉得很难，没有办法，只能还是我个人给出一些钱。”

　　说到2002年获奖时他表现出了由衷的高兴。“2002年我申请环保奖，得了第一名，有15万的奖金，这才让 我松了一口气，这些钱一直用到今年”。唐锡阳停顿了一下，“说实话，如果不为了拿15万元奖金，我是不会去申请的。”

　　绿色营的成功也引来了各界不同说法，有人觉得绿色营是一种旅游而已，唐锡阳却不这么认为。他说：“总是会有人 有不同意见。营员中也有人开始抱着旅游的心态，可是在一个月之后，在这个集体中的经历改变了他们的看法，同时也把这些 精神带回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人领会，有人反对，都可以理解。我们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

　　在谈到绿色营的将来时，唐锡阳告诉记者：“筹委会的学生打算整改呢，我是不管了。我准备把这十年的东西都整理 成文字资料，保留下来。编写《绿色营的十年》这本书，把主要的经历和经验告诉别人”。唐锡阳说，“绿色营能够办下去最 好；办不下去，也没有关系。不要看得太重了，也许再过10年，有人觉得有意思，会重新开始。我不想把这些看成我个人的 成绩。”

　　两代人在前进中交锋

　　说起和学生们的关系，唐锡阳带着欣慰。

　　“指导他们不容易呀”，唐锡阳和记者说起他们之间的故事。“比如说这次设计卡片，不怎么听我的话，就像打架一 样的。我告诉他们设计不能太繁琐，要有中英文对照，可他们不同意。我不太满意他们的设计，但是独生子女很固执。我说多 了，他们还说我爱生气呢，最后还是我的不是呀！”

　　“这是两个世纪不同的人的思想、观念碰撞。”记者说。

　　“他们不觉得我是一个70多岁的老头儿，弄不好，还给我扣帽子，说这个老头落后了，跟不上形势了”。唐锡阳话 语中充满了一种父爱。“在一些事情上我和他们的观点不同。像这次论坛，他们分析了为什么现在的大学生对环保越来越不积 极，他们认为：一，搞环保没有回报；二，过分强调这种奉献精神，对大学生没有吸引力；三，搞环保不能太狭隘，不能光是 捡垃圾、保护动物什么的。”而从唐锡阳的角度来看，他认为不能否认奉献精神。奉献不是完全无私的，只不过它的回报是大 家付出之后获得的一种精神上的回报。“在校的大学生头上悬着三根鞭子：分数竞争、市场冲击、寻求职业。这种情况的原因 在于，一方面，市场经济冲击了大学的领域，现在连大学的教授都变了；越来越多的大学合并，使大学的含金量越来越少；大 学里人文教育越来越差；学生的道德情操越来越不好；独生子女越来越多。没有一点奉献精神能搞环保吗？现在他们还能做环 保已经很好了。”

　　1996年被纽约时报称为“唤起了中国群众的环保意识”的绿色营，正是这些不同的观点和看法在碰撞中产生了更 多的智慧，使绿色营的道路越来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