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岚:反对小姐合法乃鸵鸟心态

　　就单身男人是否可以找小姐的问题，写了篇短文。文章主题有两点：“一，法律未禁止你去做的，你当然有权利去做。二，建议在中国尽早成立红灯区。”稿件发出后，又引起了一阵波澜。支持者甚多，但反对者反对的态度也十分激烈——甚至有人提出了，这是亡国灭种的前兆，比如古罗马，就是妓女盛行后而国家衰落的。

　　正好前一阵我在读罗马史，古罗马的衰落原因，从体制、民族性、战争扩张之道等

等等总结下来，所谓小姐盛行而导致衰败，则是从来都没有进入历史学家正论的一个笑话。罗马之前有小姐，罗马之后有小姐，何以独独罗马是因为娼盛而败落？

　　当然，写这篇文字不是为了纠正以讹传讹的历史知识，要纠正咱们国人的常识之讹，出一套百科全书或者才能够。

　　只是从反对者一致的叫嚣中：“小姐怎么能存在呢？红灯区在社会主义国家决不允许存在！”我仿佛看到一群鸵鸟，将头埋在沙子里，掩着耳朵，翘向天空的屁股上贴着一张白纸：我不在。

　　从个人道德观点来看，我是非常不赞成找小姐的。即使我捍卫人有这个权利，但就个人而言，我会认为和这类朋友相处风险几率比较大，而自觉远离——我无意从道德上指责他们，但如果得知某人会出入性交易场所，那我是断然不能请他来我家吃饭的：无他，我可不想用沸水煮我家的碗筷或者用浓硫酸一遍遍地刷洗抽水马桶。

　　但是，个人角度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去找小姐，社会不希望有红灯区，这些希望能抵御得过现实么？扫黄从建国起就扫，扫到今天，成果如何？

　　2002年，我在上海念德语，偶然的一次机会，朋友请客去一家KTV唱歌，我们去的较早，经过楼下大厅时，我被黑压压坐在那里的美女的数量大大震惊。那大厅里有数只仿罗马式的白色柱子，柱子环绕着一圈皮沙发，沿墙也是黑皮革的凳子，大约有50-60人的女子坐在那里，无一例外地浓妆艳抹，我们经过时，她们略带诧异地看着我们一行经过——从那数十双有敌意的目光中，我骤然明白，我们走错了地方。和我同行的另一位女子，也尴尬地拿手肘碰我。

　　这是欢场，宛如从前的妓院，是杜绝良家妇女进出的。于是我们狼狈而逃。

　　2003年，我在北京木犀地，因为第2天要上央视的一个节目，赶晚也就近找了一个发廊吹头发。我一进去，看到一个男人从发廊里间，挑开帘子出来，后面跟出一个16、7岁的女孩，卑下而殷勤地说：“大哥以后常来啊。”

　　坐在那里，由另个女子打散我的头发时，看到那个后面出来的女孩，正在水龙头那里簌口——我忽然明白了刚才这间屋子里发生过什么，以及，这间发廊真正是做什么生意的。

　　2004年，我回家乡，在席间，所有的高中同学均已经结婚，而他们，10个人中有9个人都在女士面前可以津津乐道地谈论找小姐的经验——这也让我获得了非常丰富的第一手资料。补充一点的是：这些公然谈论找小姐的男人年龄都只在30岁左右，已婚，并且多是国家公务员。甚至，在他们的公务接待中，招待洗澡、按摩、找小姐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

　　当时我真是感觉到了一种末日之象。一个民族道德可以沦丧到这个地步，我不知道它的希望何在。

　　法律管什么用呢？道学家们管什么用呢？他们自己也许就是在网络上叫嚣着处女宝贵，一转身就扎进了桑拿房。

　　与之偕行的是可怕的性病猖獗，爱滋病的预防已经被政府提到了一个警戒高度——但，在咨询有关专家时，她很简洁地说：被报道出来的数字只是冰山一角。考虑到小姐从业人数的庞大，流动性，性防护意识低下、健康检查几乎为零，我觉得她所说的，比某些官方提供的数据更让我信服。

　　我无力回天，但我知道，我的同胞里每天也许每秒都有人，在感染上性病，有的是因为找小姐，有的是因为间接传染。流毒之广之无穷尽，也许比SARS还可怕。不是有个笑话么：俺和楼下的小姐搞了，俺回家过年，俺老婆被传染上了，俺们村长也被传染了，接着，全村都传染了。

　　是的，你自己洁身自好，但千丝万缕的社会链连接着你，国民整体健康水准的下降，迟早会灾及于你。

　　中国人有个很坏的心态，即使屁股上的褥疮已经腐烂流脓，也要穿上长袍马褂风光盖住，洗头房都开到学校门口，桑拿中心里小姐都在表演乱交，性病泛滥，无序的色情业已经成为社会治安的重大隐患，在这种状况下，社会学家战战兢兢出来呼吁一句：“我们是不是该及早成立红灯区，对色情业进行管理？”

　　小姐的存在、泛滥已经成为现实，而且越演越烈，性病的传播也是事实，已经腐烂成社会的大毒瘤，政府又没有能力解决这个毒瘤，一，你有那么多工作机会提供给那些妓女么？二，你有能力解决和控制堕落的男性性道德？三、适龄男女的比例差已经达到非常大的一个缺口，这部分人的性能量你往哪个方向引导？在这种状况下，呼吁成立红灯区，把事实已经存在妓女群落组织管理起来，定期卫生检查、控制、疏导、征税，只有利国利民，而不是看着祸患在黑暗中坐大，最终不知道烂到哪一步好。

　　但如我这样的务实分子出来说话，几乎无一例外地被骂得狗血淋头，如果靠辱骂社会学家可以让小姐们都回家找上工作，可以让男人们蠢蠢欲动的生理需要消除，那我建议，大家使劲骂，可惜因果关系不是这样的，是先有了这个事实，才有了社会学家出来说话，而非有了社会学家出来要求成立红灯区，中国才有了小姐。

　　天可怜见的，也不过是希望能少发几个凶杀案，少几个同胞感染爱滋而已。我不知道具体谁会撞这个大运，我只知道一个事实，如果坐视不管，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下一个——无论你多么洁身自好。病毒这玩意，它可不会因为你装成鸵鸟，屁股上贴个“我不在”的标签，它就不选择你做宿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