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思想的“出口”和软力量的使用

　　庞中英

　　中国在世界各地创办以学习中文为主的“孔子学院”，从理论上讲，有助于发扬和光大本已属于全人类的孔子思想。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以孔子的名义“出口”和真正“出口”孔子思想是两回事。

目前，多数情况下孔子不过是这种 “出口”服务的一个标签。

　　在讨论中文的世界影响时，有两个例子也许值得借鉴：一是英语的世界普及，二是伊斯兰教的世界扩张。

　　英语本来是西北欧一个航海民族的语言，最后却成长为属于全球的“世界语”。英语的世界影响不断扩大有许多人所 共知的因素。“英语人民”的贸易、移民、殖民和一系列英语国家的出现、军事扩张、以英语国家为中心的国际制度的建立， 是英语走向世界的根本原因。这仅仅是一方面。世界其他民族习得英语的强大需求是英语普及的另一个原因。

　　中文要在世界上普及，最根本的要靠中国继续不断地融入世界主流，深入全球化，也要靠世界继续保持对中国的兴趣 和关注。走向世界各地的华人和来到中国的“地球人才”是中文传播的主力。在扩大中文的影响方面，官办的“孔子学院”能 发挥些作用，但仅是辅助性或媒介性的。中国人在世界各地求学、通商、移民，中国在外交、国际组织和会议中的作用上升， 中文和中文的重要性自然就带到了世界各地。与此同时，由于认识到中国重要性的提升，学习中文的外国人必将越来越多。

　　通商和旅游在语言传播上是关键性的，像伊斯兰教的传播。美国已故历史学家斯塔夫里阿诺斯在《全球通史》中指出 ：“伊斯兰教之所以能够不断扩张是由于它有力地改变了非穆斯林的信仰，尽管穆斯林并不像基督徒那样惯于使用强制的手段 。比起强制性的粗暴措施，穆斯林商人和传道士潜移默化的传教工作要有效得多，他们在文明程度较低的民族中尤为成功。” “伊斯兰教创立之时起在争取皈依者方面就远比其他任何宗教都更成功，即使在今天，伊斯兰教在非洲与基督教进行的竞争中 仍然占据上风，因为它对非洲土著文化的适应能力之强是独一无二的，而基督教则往往被认为是代表白人奴隶主的、外来的文 化”。(见《全球通史》，董书慧等译，

　　目前真正“中国制造”的出口货物和可以统计为“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FDI)还不多，这就制约了通过通商带 动语言的“出口”。尽管这些年来中外学术交流频繁，但所使用的语言大都是英语，中国人到世界上还不是去普及中文和中国 文化，而是去学习和求知，所以，中国语言文化的“出口”规模不大，缺少“民营”性质的语言文化“出口”。同时，“出口 ”了的中文能否在世界各种不同文化的大环境中适应和发展，仍有待实践的检验。

　　国人时下十分热衷于讨论软力量问题，似乎十分重视如何发展、增进软力量，而对“软力量”和“软力量的使用”问 题不那么关注。有无力量是一回事，使用不使用和如何使用力量是另一回事。有“力”不见得会用“力”。

　　在最近关于中国软力量的众多讨论中，有人认为中国缺乏软力量。这是一个值得指出的糊涂观点。在形式上，外国有 的软力量，其实中国也都具备，诸如文化力、语言力、文明力、思想力等。无疑，中国是软力量大国。问题不在于我们有没有 软力量，而在于我们如何使用软力量。“出口”中文，建孔子学院，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说明中国人开始重视软力量的使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