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年前，他在西藏教书

　　第22个教师节之际，我市第三批援藏支教教师戴光来前往雪域高原，开始支教工作。而鲜为人知的是，早在1984年，已有温州援藏教师的身影，他就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首批进藏教书的温州教师之一——王俭美。通过越洋电话，他给我们讲述了20多年前在西藏教书的故事。

　　王俭美在西藏

　　下飞机动作如慢镜头

　　1984年秋季，杭州火车站，“呜——”的一声长鸣，杭州开往成都的一列火车轰隆隆地启动了。

　　一名胸前戴着大红花的年轻人，静静地站在火车最后一节车厢的窗户前，车站越来越远，在秋雨中，年轻人突然掉下了眼泪。

　　“我看着外面迷离的雨景，黑色冰冷的铁轨，心里顿时忧伤起来，觉得自己要去的地方，是那样的荒凉。”王俭美先生回忆起自己去西藏时的情景，在越洋电话中他的声音，听来是那样的亲切，似乎我们都忘了彼此相隔的距离。

　　“1981年我从温州师范学院毕业后，分配在乐清中学教语文。1984年省里有通知说西藏需要教师、医生，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就去报名。不想，被选中了，当时和我一起去的还有大荆的一名中学教师，温州就我们两人，我们从温州坐汽车到杭州。当年，浙江省去西藏的教师有20多名。在杭州，开了一个盛大的欢送会。”那年，王俭美与现在的女友正在热恋中。

　　王俭美在大学时代，其写作才华就已经表现出来了。在温州师范学院中文系学习时，他同时编辑过两份刊物，一本是专门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的本系文学刊物《九山湖》，另一本是学院的综合刊物《瓯江潮》。“因为热爱写作，我一直很向往去西藏，觉得那是个神秘的地方，是创作的灵感源泉。”正是这样的原因，他怀着自己创作的梦想，响应国家的号召，踏上了前往西藏教书的旅途。援藏教师先从杭州乘火车至成都，再转乘飞机飞往拉萨。

　　第一次乘坐飞机的王俭美，对在拉萨下飞机的那个时刻记忆犹新。

　　“在飞机上，领队就一直不断地要求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动作一定要缓慢。”王俭美笑着说，“慢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我们看到的电影中的慢镜头那样。”几十秒就能走完的飞机旋梯，他们走了10来分钟。

　　一封信写出十几个错别字

　　“那天蓝得很特别，蓝得很深邃，很纯粹。晚上，星星像挂在藏式碉楼的楼窗口，伸手就能摘到一样。”这样的画面，在王俭美一踏上拉萨的那一天，就一直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了，一直到今天。

　　王俭美他们当时任教的是拉萨市第四中学，他担任班主任，教语文。

　　他们任教的学校是新造的，条件还可以。“刚开始，学校没有食堂，我们的老师就分成几组，轮流做饭。”由于高原空气稀薄，沸点比内地要低，这对于没有经验的援藏教师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考验。“最初，我们吃的经常是夹生饭。”王俭美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开心。

　　刚进西藏的人，大都会有高原反应。“那时我年轻，高原反应不是很明显。就是记忆力受到影响，特别是在写信的时候，一封信中有十几个错别字，为什么？缺氧，头脑反应迟钝了，一些常见的字都会写错。”王俭美说完后，哈哈地笑起来。

　　书信中虽然有错别字，但这些丝毫没有影响他与女朋友潘平微之间的感情，正是这一封封充满激情和异域风情的信，让他的女朋友一次次感动着。一年后，潘平微从哈尔滨飞到拉萨，与王俭美完婚。而他们的婚事，被刊载在当年的《西藏日报》上，成了一场浪漫的高原盛事。

　　从中学课堂教进中专

　　在当年援藏的教师中，王俭美的独特个性得到充分发挥，他除了在四中教学外，又到拉萨师范学校兼职教学。拉萨师范学校在拉萨市北郊，每天去上课的时候，王俭美总要骑半个小时的自行车。

　　一年以后，他成了拉萨师范学校的一名全职教师。这在当年那一批援藏教师中，他是惟一一名从中学进中专教书的教师。

　　在师范学校，让他最为得意的成就是，在他的倡议下，学校开设了心理学课。“在兼职教学的时候，发现藏族学生的各方面认识，都是很片面的，有一种强烈的自负意识。”如何改变学生的认识，王俭美认为只有从改变他们的观念入手，观念的改变则要从心理活动的改变开始，基于这样的认识，王俭美向学校提出，开设心理学课。

　　为讲好心理学课，王俭美特意从别的科室借来一个人体模型，通过模型，向同学们介绍人的感觉、知觉、感情、理智等知识，“这些知识，总是让藏族学生充满了好奇。”

　　当年，王俭美在拉萨师范学校首开心理学课教学的场景，还被新华社西藏分社的记者拍下，作为图片新闻发表在1986年的《浙南日报》上。

　　对于学生的记忆，20多年过去了，时间并没有冲淡王俭美脑海中的印记，“男学生一个个皮肤黑得发亮，眼睛清澈深邃，充满着对知识的渴望。”而让他难以忘记的是教室里，总飘荡着浓浓的酥油味。

　　今天，当王俭美与朋友休闲喝茶的时候，看到咖啡、茶、热牛奶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想起西藏教室里浓浓的酥油味。

　　为更好地与学生交流，王俭美认真地学起了藏语。电话中，王俭美给记者说了好几句藏语，并用藏语从1数到10。

　　西藏的义务宣传员

　　王俭美从1984年进藏，到1986年冬季离开拉萨师范学校。两年中，他除了完成教学任务外，利用寒暑假、休息天，采访和调查了上千名藏人，四处探访神秘的高原风光，穿过藏北无人区，追寻过文成公主的足迹，进过当代原始部落……。这些经历，也使他写出了一篇篇优美的文章，发表在当时的《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向国外介绍了一个真实的西藏。

　　“这都要感谢我的妻子。”王俭美的声音中，充满着深情和感激。

　　原来，那时他和潘平微正在热恋中，作为恋人，由于两人天各一方，在通讯远没有今天发达的时代，为解相思苦，只有书信了。“我都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在信纸上，寄给她，她总是认真地誊写一遍，整理好。”

　　这样，两年后，竟然积累成了一本书稿——《布达拉宫的金顶》。这实现了他去西藏之前的愿望。也因为他在西藏的生活经历和著作的出版，使得王俭美成为美国华人圈里的“西藏通”。他努力地向所有想了解、尚不了解西藏的人们，描述着自己记忆中美好的西藏。

　　王俭美告诉记者，现在要是有西藏代表团来美国，他都要去迎接，以了解西藏最新的变化。

　　如今，在美国加州，王俭美是华人圈中名闻遐迩的人物。他现在是美国贝佳天然药业公司总裁，创建了美国浙江经贸文化联合会，时任会长，现任荣誉会长，兼董事会主席。同时，他还担任温州旅美同乡会荣誉会长，南加州华人联合总会常务副会长，中国侨联青年委员等职，为促进中美民间经贸、文化交流，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本报记者王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