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与江南文化刍议(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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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18日06:00 光明网-光明日报 | |||||||||||
以国学的核心儒学为例,它在江南的传播与孔子的两个弟子相关,一个是子贡,“多次南下吴、越,政治目的是主要的,但在不经意间也宣扬了儒家的思想观点”。另一个是澹台子羽,“南游至江,从弟子三百人”,足迹到达“长江下游以南吴国中心地带,儒学的种子随之播往东南”。(何成轩《儒学南传史》)这可以看做是儒学南传的“文化路线”,而以后的江南学术,则大抵是它们在这一地区传播与再生产的结果。但由于忽略了江南文化的独立性,人们往往只看到儒学一方面的传播,至于江南特有的文化传统对北方儒学系统的改造与影响,人们即使不完全忽视,也基本上是不看重的。在实际上,南北之别是一种跨文化现象,如丹纳在《艺术哲学》中就谈到,由于气温、自然环境与水文条件的不同,意大利南北人民在思想、性格与风俗上就有许多重要差别。这也适用于解释江南文化与北方与中原文化的关系。所谓江南,主要包括苏、松、常、镇、应天(江宁)、杭、嘉、湖八府与太仓州,它们“在地理、水文、自然生态以及经济联系等方面形成了一个整体,从而构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经济区。”(李伯重《多视角看江南经济史》)不同的地理环境与经济生产,会直接影响到主体的思想观念与生活方式,这是从地域视角关注江南国学的重要原因之一。 江南文化对国学的意义,可从三方面加以了解。一是南北学术发展的物质条件不同。在北方,人与自然的矛盾表现较为突出,如明人丘濬说:“不幸而有荒年,则伐桑枣,卖子女,流离失所,草芽木皮无不食者。……而淮北、山东为甚。”(《天下衍义补》)而北方与中原频繁的战争,也是“中州老师存者无几”的直接原因。与之相比,江南的经济基础要好许多,如范仲淹说“苏常湖秀,膏腴千里,国之仓庾也”。如苏轼说:“两浙之富,国用所恃,岁漕都下米百五十万石,其他财赋供馈不可悉数”。物质文明是精神文明发展的前提,所以“民既富,子弟多入学校”(王世懋《二酉委谈摘录》)就成为江南社会的一个表征。这是刘师培说“魏晋以后,南方之地学术日昌,致北方学者反瞠其后”的重要原因。二是不同的物质条件直接影响到南北学人的精神生态与学术生产。由于现实生存条件恶劣,北方学者多关注国计民生,在学术生产上,也多持“述而不作”的态度,容易保守与守成,而于思想解放与学术创新上显得不足。在生活方式上也如此,他们一般都能严格遵守礼法与规范,以至于常常显得拘谨与呆板。与之相比,江南学人则要自由、开放许多。不少江南学者都很有个性,并表现出江南学人特有的优雅气质。如与孔子同时的季札,自然通达,博学清言,就是一例。我曾把江南文化与齐鲁文化的差异描述为“审美-诗性”与“政治-伦理”的对立,它同样再现于南北学人的深层生命结构中。如果说北方学人的最大特点是功利性,那么江南学者则更多地体现出非功利的审美品格。这以文学上的表现最明显,如《北史·文苑传》说:“江左宫商发越,贵于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不同的生命气质,自然会影响到学术的接受、传播与再生产。由于个性与思想比较解放,在江南地区,既容易出现戴震那样的“怀疑论者”、顾炎武那样的“职业化学者”,也会经常出现李贽一类的异端人物。而历史上褒贬不一的乾嘉学派,与江南民族细腻的个性也是密切相关的。三是江南文化直接产生了独具个性的江南学派,西方汉学家艾尔曼将之称为“长江下游的学术群体”(au-nifiedacademiccommunityintheLowerYangtzeRe-gion)。如由沈彤、江声、余萧客、褚寅亮、洪亮吉、孙星衍、王昶、王鸣盛、钱大昕等构成的吴派,还有与之相辉映的皖派(包括程瑶田、金榜、洪榜、段玉裁、王念孙、孔广森等),江南学派的出现,不仅使“一代学术几为江浙皖所独占”,也为中国传统学术的现代转型提供了重要的基础。从江南文化角度予以研究,可以更好地揭示中国传统学术的现代性价值。 从江南文化角度关注国学,既显示出国学存在方式的多样性,进一步开拓了研究的学术空间,同时也可以使我们的理解在内容上更加丰富,在细节上更加真实与生动。(作者系上海师范大学都市文化研究中心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