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奴是谁的孟姜女？

　　《碧奴》是中国当代第一部首先签约英国出版公司的长篇小说。早在今年3月，《碧奴》定稿就正式上交，给“重述神话”项目的全球组委会，重庆出版集团再从组委会买回中文版版权”。

　　目前该书稿的其他语种版权目前已被十余个国家购买，德文版、英文版的出版几乎与中文版同时推出。《碧奴》新书受到各地代理商的追捧，订货量远超过10万册。《碧奴》

到底好看不好看，首先要接受中国读者的检验。最近苏童在上海出席《碧奴》的签售与研讨期间，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碧奴》简介

　　在古老的中国民间传说中，孟姜女是一位对爱情忠贞不渝、徒步千里为丈夫送寒衣的奇女子。在此番“重述”写成的小说中，苏童将主人公的名字由孟姜女改为碧奴。作者以丰富的想象力重构一幕幕令人目眩神迷的精彩场景———

　　为了生存而练就九种哭法，送寒衣前为自己举行葬礼，装女巫吓走顽童，被当作刺客示众街头，众青蛙共赴长城……小说展现了一个在权势压迫下的底层女子，以自己的淳朴、善良在沧桑乱世中创造了一个神话般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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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述神话”是由英国坎农格特出版公司发起的全球首个跨国出版合作项目。各国作家以本国神话故事为原型，融合个性风格，重塑影响世界文明中沉淀了数千年的神话经典。该项目去年3月启动后，目前已有美国、加拿大、法国、中国等30个国家和地区的重量级出版社加盟。

　　入选作家的作品将在30个国家联动同步出版发行。苏童凭借《碧奴》入选，成为“重述神话”的首位中国作家，获得高达百万元人民币的版税。此外，中国著名作家叶兆言和李锐，也已加入了“重述神话”的写作，将分别阐释中国古代《嫦娥奔月》与《白蛇传》的故事。

　　古老传说的新解读

　　王：听说神话小说《碧奴》的写作非常神速，你仅仅用四个月便完成了。在接受这个写作项目后，你有没有花时间查阅相关的资料？民间的文本对你的写作有帮助吗？在完成小说后，你觉得隔着两千年的时空，自己对这个古老的民间传说有什么新的解读？

　　苏：据顾诘刚先生的说法，孟姜女是战国齐人，比秦始皇的年代早了二百年，最早的传说发韧也跟长城无关，是杞梁妻路上拦住齐国君王，要他去灵堂为战死的丈夫吊唁的故事，是个关于民女犯上的记录，渐渐地经过民间的口口流传，变成眼泪和长城的故事。奇妙的是民间的流传一次次提炼了故事的品质，吸引我的也是这一部分。

　　眼泪哭倒长城，我怎么也摆脱不了这个意像对我的吸引。当然如果按照史料，她要哭长城，哭的也是齐长城。但我不考证孟姜女从哪儿来，只关注她到哪儿去，所以大燕岭变成了碧奴的长城。

　　所有的传说也好，神话也好，其实都是用另一种安全的方式诉说民间的心事。当我们谈到神性，其实是在谈论世俗的另一面。我对这个故事的新解读其实很简单：鸡蛋碰石头。有可能是石头碎了，泪水打在城墙上。泪水也有机会获胜。

　　好坏评价如何看

　　王：你在完成《碧奴》后感叹：“如何说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永远是横在写作者面前的一道难题。”你对自己完成的难题很满意吗？有位评论家在读了《碧奴》后，有这样的看法：小说的语言清丽秀美，想象力也是丰饶而灵动，整部作品如玉树临风般丰姿绰约，但小说的情节编排和推动不够有力，有散文化的倾向。你对这样的评价怎么看？

　　苏：我很满意《碧奴》。但一部小说写完以后，我再也没能力主宰它的命运了，包括别人的评价。别人的评价永远都有两种，好的和坏的。好的评论大多是由于你完成了评论者想象中的一部作品(或者是从某一方面)；坏的评论复杂一些，要辨别。有的能说到你最心虚的地方，你会有痛感；有的则是“拍砖一族”，他自己也是拍着玩的，不认真，你没有感觉，所以就更不必认真。

　　眼泪何以哭倒长城

　　王：你是一个想象力丰富，很善于虚构的作家，比如你早期的作品《妻妾成群》、《我的帝王生涯》和你的个人生活是毫无关联的，当然你也创作了与你的青春期体验相关的“枫杨树系列”作品。神话小说的创作是你长期的写作经历中的新尝试，是不是有一种不同以往的挑战和刺激，这次写作和你以往的小说创作有什么不同？

　　苏：《碧奴》的创作与以往最不同的是失去了一个“大悬念”，一个正常的写作状态是不知道作者要往哪儿去，也不知道人物最终要往哪儿去，这次却是个预知结局的故事。

　　孟姜女(包括我自己)要去长城，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我要彻底颠覆这个故事，也许可以扭转这种局面，但是如果孟姜女不到长城，哭不倒长城，我也就不会着迷这个故事了。

　　所以我必须完成一个阳谋，必须把她去长城的旅途作为唯一的悬念，挑战主要是在这里———如何去说服大家，一个女人的眼泪是可以哭倒长城的。

　　说到底，我是在写一个关于哭泣的仪式，大家知道仪式的结局，仪式的过程是模糊的，却是更加重要的。我努力把那个过程表现出来，接受这个仪式就接受了我心目中的孟姜女。但很有可能读者有他心目中的孟姜女，他不接受这个仪式。那么这个碧奴，就仅仅是我的孟姜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