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忠骨沃秦岭(图)

　　大雪封山时，乔明友在事故处理现场。

　　大雪封山时，乔明友带领民警指挥过往车辆。

　　■记者吴克敬高亚平王昕

　　静静地他离去了，没有来得及告别朝夕相处的战友，没有来得及告别挚爱的妻子儿女，便倒在了自己熟悉的工作岗位上。2006年7月16日是周末，由于夏季到秦岭山中的游客增多，乔明友和所在的中队民警没有休假。下午5点刚过，在中队上班近一个月没有回家的乔明友，自己开车回大队汇报工作，并顺路回家探望病危的哥哥，给中队民警家属送点西瓜。当车行至郭杜镇时，他突感头部剧痛，遂将车放在路边，乘出租车到区医院检查，途中将自己情况电话告诉了家人。到医院后，乔明友即深度昏迷，经医院检查为脑出血。20时30分，医生告知有生命危险。闻讯赶来的战友和家属立即组织人力，将其转往西安的医院抢救，但终因脑部出血过多，于当晚9时许抢救无效不幸殉职。乔明友的遽然离去，让亲友和山区百姓骤感心中空落和悲痛。

　　“老乔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哀思如潮水，让思念他的人无不遥望秦岭，为他的碧血忠骨而垂泪！

　　得悉乔明友因公殉职的消息后，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丁健异常悲痛，8月7日，他专程赶到长安区，对乔明友的家人进行了慰问，并要求在全市公安系统，开展向乔明友学习活动。

　　一

　　他像山间的枣树，不惧风霜雨雪，扎根秦岭，春来开一树繁花，让淡淡清香氤氲人间

　　有人说，乔明友的工作像一条抛物线，工作每动一次，离家就更远一次，工作环境就更艰苦一次。此言不虚。在他短暂的44岁的生命历程里，乔明友在公安系统的工作共变换过三次，次次让一些世俗之人想不通，但却得到了同事和家人的理解与赞誉。分局副局长兼交警大队大队长王久明说：“没有人像乔明友这样调动工作的。别人调工作，都是寻情钻眼，想把工作换得好一些。可乔明友倒好，刚好是一个反反子。有人说他想出风头，其实，他是想干点事。”

　　1996年，正是金风送爽的初秋，乔明友从山西某部队转业，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长安区，分配到区公安局工作。工作伊始，组织安排他到交警大队韦曲中队，从事道路交通事故处理工作。这项工作对他来讲可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但同时又是一个热点岗位。乔明友没有辜负领导的重托，面对敏感的交通事故处理工作，他日夜钻研，虚心请教，很快便熟悉了这一业务。由于他处理交通事故从不吃拿卡要，生人熟人一个样，很快便赢得了里里外外一片叫好声。

　　时光如踢踏的脚步，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1997年，针对引镇地区交通混乱的状况，交警大队决定在当时还很偏僻的长安东塬地区成立引镇交警中队。听到这一消息，乔明友自告奋勇要求前往引镇中队，从事一线巡查工作。有同事劝阻乔明友说：“老乔，你到那地方干啥？听说引镇中队连办公的地方都是租的，生活用水都成问题。别人躲都躲不及，你去做啥？再说，去了也不给你官做。”乔明友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就这样，乔明友放弃了比较优裕的工作，告别了家人，毅然下到了距城区20多公里的引镇中队，做了一名巡查民警。由于乔明友和战友们的昼夜努力，短短半年间，他们便彻底扭转了引镇地区“三无”车辆横行、交通混乱的局面。

　　2002年底，乔明友的工作再次变动，他被分配到大山深处的秦岭中队工作。和上次一样，这一次工作的变迁，也是他主动要求的。很多人不理解，个别人甚至还说起了风凉话，说老乔当民警都不会当，竟然跑到山里去当，简直是傻透了。但乔明友不为这些言语所左右，还是乐呵呵地去了。其实他这时的高血压病已十分严重了。

　　许多西安人不会忘记，1999年发生在210国道秦岭路段的那一起重特大交通事故，一辆小轿车和一辆载人大客车相撞，大客车坠入山沟，导致22名乘客丧生。由于当时分管这一路段的郭杜中队离出事地点太远，不但给事故处理造成了极大的不便，更重要的是，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可以说，一些受伤乘客完全是由于没有及时救援，流血过多而死亡的。痛定思痛，长安警方决定在大山深处的喂子坪地区组建一支交警中队，于是，2000年7月，由5位民警组成的秦岭中队诞生了。首任中队长为陈建忠，后因公牺牲，被公安部授予“二级英模”称号。继任中队长为刘亚民，在2003年“6·9”洪灾中，因抗洪救灾表现突出，荣立个人一等功。乔明友是在刘亚民任中队长期间来到秦岭中队的。刘亚民工作调配后，他才受命当上了中队长。

　　交警秦岭中队地处210国道977km＋500m处，距山口约20多公里，主要承担210国道长安段41公里山区道路的交通事故处理、秩序管理及沿线交通安全宣传工作。这里工作条件极为艰苦，不但路窄坡险，而且转弯特别多，仅大小急弯就近200处。至于生活条件，也不能和山外同日而语，冬天奇冷，滴水成冰，室外温度常常在零下十几度，如果没有取暖设施，就是穿着皮衣服都会冻得打颤。2002年隆冬，大雪封山之日，有过往车辆受困，记者曾跟随时任中队长的刘亚民上山采访过一次，路滑天寒，司机无奈的眼神，至今让记者记忆弥深。中队民警庞博告诉我们：“到了冬天，我们吃水用的水管常常冻裂，甭说洗澡，吃饭喝水都成了难题。”庞博在秦岭中队已经干了4年，他的话自然不是虚语。其实，即就是夏天，民警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这里林密草深，蚊子又大又多，常常把民警身上叮出一身的红疙瘩，痒痛异常。而这些还不是最难捱的，最让民警难过的是山上的寂寞。尤其是大雪封山之日，民警时常十天半月下不了山，山上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看电视也没有几个频道，那份枯寂，真是难与外人道。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乔明友和他的战友们如一棵棵枣树，扎下了他们生命的根。他们深知自己肩上担子的分量，也明白自己所肩负的责任，那就是把秦岭山区的道路交通秩序搞好。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乔明友与战友们曾先后驱车往返辖区山路百余次，考察地形，制定预防交通事故新措施。针对山路弯道多，与路政部门积极联系，在拐弯处安装10多块凸镜，设置减速带，从客观上预防交通事故；针对山区夜间车辆比较多这一情况，乔明友带头放弃晚上休息时间，在辖区路段巡查。多少次，他将不符合要求的拉矿、拉货车劝返。为此遭到不理解的少数司机的辱骂，而多数司机，则被他对工作的执着负责精神所感动。

　　2005年3月9日下午6时许，秦岭山中突然阴云密布，风雪大作。功夫不大，整个山区就变成了银白世界。尤其是黄峪寺和高扁子附近，公路上的积雪达到1米厚，南来北往的200多辆车顿时被困山中。司机们冻饿交加，心急如焚。乔明友得知情况后立即集合中队所有民警，带上铁锹、防滑沙出发疏导。细心的乔明友考虑到受困司乘人员长时间未吃未喝，让内勤专门到商店买来方便面、矿泉水装了满满一后备厢。当车离黄峪寺还有4公里时，由于积雪太厚，车辆无法继续前行，乔明友带领民警踩着1米厚的积雪，徒步来到受阻路段，立即组织民警铲雪、撒防滑沙，铁锹铲一下、受阻车队前行一步……汗水湿透了民警内衣，冷风又把衣服变得寒冷如冰。但民警硬是忍受着，累了顾不上休息，渴了饿了顾不上吃喝，艰难地疏导着交通。在民警们拼命地工作下，经过近10个小时的努力，受阻车辆才缓缓地完全通过。在疏导交通的同时，乔明友心里还牵挂着受困的司机，他让民警将带来的方便面、矿泉水分发给受困司乘人员，让这些异地受困的群众感动异常。重庆的一辆宇通大客车司机拉着乔明友的手，激动地说：“我一生走南闯北，还没有见到过像你们这样把老百姓的事挂在心上的好警察，真该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们这些外乡人还不知道要受冻挨饿到什么时候！”

　　同样感人的场景屡屡在秦岭山中上演。去年7月11日17时许，一辆微型面包车在西万公路46公里处不慎驶入公路外沟道边沿，车左后轮悬空，随时有翻车坠崖的可能，司机束手无策。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乔明友与中队几名民警途经此处，在无任何救助工具的情况下，冒着坠下悬崖的危险，将车辆移至安全地段。事后，山里人和乔明友开玩笑：“你真的不怕死？”乔明友笑着说：“说句老实话，我怕，我又不是神仙？但我又不能不管。因为我是警察。”

　　采访中，喂子坪村村支书谷小平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件事。今年正月初二晚，他正在家中吃饺子，乔明友突然驾车来到他家。他急忙放下碗，问乔明友有啥事。乔明友说：“快，招呼几个人，带上钢丝绳，一辆桑塔纳翻到沟里了。”谷小平一听，马上放下饭碗，和乔明友一块去找其他村民，村民们听说乔哥有事，急忙开上车赶往现场。他们到现场一看，只见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侧翻进沟里，车体已严重变形，司机被挤压在驾驶室里，已经不省人事。乔明友立即指挥众人，在路面上打上钢钎，绑上钢丝绳，将车拉了上来。车虽上来了，受伤的司机却依然困在驾驶室里。为了尽快抢救伤者，乔明友果断地指挥救援人员，用氧焊切割机割开车门，将司机救了出来。此时，司机的一条腿已被夹断，血肉模糊，由于流血过多已昏迷。乔明友匆匆向众乡亲道谢后，急忙将伤者抬上车，和中队民警一同将司机送往医院。途中，为了能让受伤司机躺得舒服一些，尽量减少伤者的痛苦，乔明友让司机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一直将伤者送到军工三院。由于救援工作及时，这位司机最终得救。讲完了这件事，谷小平动情地对我们说：“就我自己见到和听到的，秦岭中队每年至少要在泥石流、雨、雪天里疏导交通10多次，真是难为了乔哥他们啊。”

　　正是因了他和全队5名民警焚膏继晷的工作，才使这个昔日曾给过往司机心理造成阴影的秦岭路段，成了山中坦途。据统计，秦岭中队负责的210国道长安段41公里山区道路，2005年比2004年少死12人，2006年上半年仅死亡1人。这些成绩的取得，与乔明友和战友们的忘我工作，可以说密不可分。语云：“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乔明友之谓也。

　　二

　　他像山中的岩石，不畏雷霆闪电，公正执法，山尧山尧壁立千仞，清风明月一男儿

　　熟悉乔明友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外号叫“乔黑脸”。这不仅因为他生就一张黑脸，同时又是对他执法公正，铁面无私的一种褒扬。说起这个外号的来历，还有一个小故事呢。那还是8年前他在引镇中队工作时的事。这年的冬天，乔明友在巡查过程中，查扣了一辆“三无”机动三轮车。车主是引镇附近的一位村民，也不知道这位村民从那里打听到的，他家住在灞桥区的一位亲戚孙和平是乔明友当兵时的战友。于是，他一个电话，便把亲戚叫到了引镇。孙和平直接找到乔明友，战友相见，分外亲切，两个人自然有扯不完的话。谈话间，孙和平提到了替亲戚要车的事，不想，乔明友却脸一黑，严肃地说：“和平，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要说到放车，那肯定不行。你也得替我想想，我是端公家饭碗的人，办事得公道，不能偏偏子行事。如果因为咱们是战友，我把你亲戚的车给放了，别人会骂我没有原则的。”闻听此言，战友呆了半天，原来说好了一块吃饭也不吃了，拂袖而去。乔明友明白，这一下算是把战友给得罪狠了，但他也无奈，他不能背离了自己做人的准则。最终，他还是按规定处理了战友的亲戚。此事经人一传扬，乔明友很快便落下了“乔黑脸”这个外号。

　　乔明友到了秦岭中队后，“乔黑脸”这个外号也如影随形地跟他进了山，而且，在秦岭山区叫得更响。采访中，喂子坪村村支书谷小平和喂子坪加油站老板柏峰，都先后给我们讲到了这样一件事。2005年6月的一天，谷小平和柏峰都接到了在滦镇移动公司工作的一位姓苏的朋友打来的电话，说他骑摩托车被秦岭中队扣了，让他们过来给帮着说说情。柏峰先接到的电话，他早就听说乔明友执法不讲情面，故而不敢贸然前往，便三转两转，来到了谷小平家。俩人见面后一合计，心想，“乔黑脸”再难说话，两个人一同出马，他总该给点面子吧。再说，秦岭中队驻地就在喂子坪村，平时中队生活上的一些事，诸如用水用电啦，都离不开村里的支持，尤其是出了事故，抢救伤员时，更是需要村里人帮忙。怎么说，中队也得跟村上搞好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点面子，乔明友还是会给吧。这样想着，两人便结伴来到了中队，对乔明友说了替朋友求情的事。

　　“这事恐怕不好办，这个姓苏的是无照骑摩托车进山，按规定必须行政拘留。”乔明友说。

　　“乔哥，这个人是我们俩的好朋友，你抬抬手，放他走算了，就算帮我们一个忙。咱们谁跟谁，你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柏峰说道。

　　“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你们也替我想想，这是在违反规定呀！”

　　“那能不能变通一下，缴1000元罚款……”谷小平正对乔明友说话，突然，隔着窗户看见他的朋友已被民警带上警车，开出了中队大院。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朋友肯定被乔明友送去拘留了。他一时气急，破口大骂。并狠狠地对乔明友说：“别人都说你是‘乔黑脸’，我还不相信，看来你真是个六亲不认的人。咱们走着瞧，我还不信你没有求到我门上来的时候。”骂完，拉了柏峰，摔门而去。

　　乔明友心里也充满了歉意。事后，他曾多次找过谷小平，试图修复关系，但谷小平就是不理。直到有一次，谷小平眼见着一辆无照驾驶的摩托车掉进了沣河里，驾车的小伙子负了伤，他才理解了乔明友的这番苦心。是呀，说一千道一万，乔明友又是为了谁呢，他不徇私情，公正执法，还不是为了山区能有一个良好的道路交通秩序，为司机的生命安全负责。他主动去了一趟中队，找乔明友谈了一次心。很快，两个人尽释前嫌，又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乔明友日子并不宽裕，他每月只有1300多元的收入。妻子高纯雪在一家保安公司工作，每月仅有四五百元的收入。用这些钱维持一家的生计，供养一对儿女上学，可以说相当困难。其实，无论是当民警时，还是后来担任中队长后，他都有许多捞钱的机会。可他的心就是不往这方面想。为了能对得起头顶上的国徽，为了执法的公正，他宁可甘守清贫。采访中，乔明友的妻子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件事。去年12月份的一个深夜，乔明友在执勤期间查获了一辆黑车，司机当即掏出了一万元送给乔明友，想让放他一马，当即被乔明友严词拒绝，并将司机带回中队接受处理。事后，在家中聊天时，乔明友将此事告诉了妻子。高纯雪说，她当时吓了一跳，还劝乔明友说：“咱们做人要堂堂正正，再苦再穷也不能拿那些没有名堂的钱。”乔明友笑笑，劝她放心。

　　对亲朋好友能做到执法如山，打击违法犯罪，乔明友就更不会手软。在平日工作中，他总是语重心长地告诫同志们，放纵违法犯罪就是渎职，就是对老百姓的不负责任。秦岭中队作为连接陕南与西安的交通要塞，这一特殊的地理位置，也决定它成了打击犯罪的前沿阵地。多年来，乔明友和中队民警凭着练就的一双双火眼金睛，屡屡截获翻山越岭、异地作案的犯罪分子，使他们闻风丧胆。

　　2005年1月24日上午9时，秦岭中队接到宁陕县广货街派出所报案称：有一辆白色面包车从广货街驶往西安，该车车内可能装载有盗取国家稀有金属钼矿石若干公斤，车号不详，请中队注意拦截。此时，正值春运高峰期，乔明友接此情况后，在大队春运服务小组中专门抽调两名民警对此进行专项检查。10时许，该车最终被执勤交警查获。经中队民警对车上嫌疑人进行讯问，查明车上所载矿石为盗取的矿石。

　　今年4月3日上午，秦岭山上风雨交加，乔明友带领中队民警在210国道981km处疏导完因交通事故造成堵塞的400余辆机动车后，刚回到中队，即接到群众举报称，一辆白色面包车沿山路由南向北行驶，车内载有机动车电瓶若干个，车上人员形迹可疑。接报后，乔明友结合210国道沿线频频有驾驶员反映机动车电瓶被盗的情况，迅速行动，组织民警在中队门前堵截由南向北行驶的类似车辆。中午12时55分，当一辆车牌号为陕AAR583＃的白色重庆长安车刚进入民警视线，他们立即驱车上前盘查。经对车辆检查发现，车内载有机动车电瓶21个，部分电瓶上有明显被剪断的痕迹，同时在车内发现了作案工具。民警立即将车辆予以暂扣，对嫌疑人冯波等4人（均系旬阳县人）予以留置。经审讯，4名犯罪嫌疑人承认车上物品确系赃物。经与滦镇派出所民警进一步审查深挖，查明了冯波等4人在柞水县盗窃机动车电瓶的犯罪事实。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正是因为能公正执法，认真工作，乔明友和战友们才得到了上级和百姓的肯定和赞誉。他所领导的秦岭中队在2005年上半年除被分局评为“打抢反盗缓堵”专项行动先进单位称号外，中队还被省公安厅授予“预防特大道路交通事故百日竞赛先进中队”，2006年，中队党支部被市局党委命名为“五个好”党支部。乔明友个人也是连年被分局、交管支队嘉奖，2003年、2004年、2005年连续被评为优秀公务员，2005年被评为全市政法系统人民满意政法干警，同时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

　　三

　　他像山涧清澈的溪流，不惮艰难险阻，千回百转，四季吟唱不绝，涓涓清流润民心

　　乔明友工作扎根在了秦岭中队，也把自己对百姓的一片深情融进了秦岭山里的村村沟沟。在喂子坪和周边村镇，不论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大家都喜欢称乔明友为“乔哥“。“乔哥，咱学校有俩娃晚上跑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快帮个忙。”“乔哥，有一个过路司机把牛丢了，你看咋办？”……类似的求助电话经常在秦岭中队响起。对于没有见过多少穿警服的山里人来说，秦岭中队和乔明友不仅是普通的交警队和平凡的交警，他们还是大山的守护神，是山里老百姓心中最可信赖的人。110巡警、家庭调解员、消防员、紧急救援人员……乔明友除了扮演着称职的交警，还用一名普通共产党员的爱心和热情尽量兼顾着多重角色。44岁的生命尤如一簇燃烧旺盛的篝火，用自己的热量温暖了别人也迅速耗尽了自己。

　　地处深山，少人问津。繁重单调的工作结束后迎接乔明友和同事的往往是无聊和寂寞。大雪封山没有车辆经过210国道时，只有默默无语的大山和队员们相伴。实在没事就到乡亲们家里串串门、聊聊天，周围村落里的百姓也渐渐和乔明友熟悉了起来。回忆起乔明友，不善言辞的山里人虽然大多只会用“是个好人”形容，可言语和眼神中透露出的真诚和深情却一下就能让人读懂。

　　77岁的喂子坪村民胡比秀不会忘记，乔明友给她和重孙女孟云苦难生活里带来的希望和温暖。身体瘦弱的胡比秀是村里的低保户，惟一的儿子1981年因为脑溢血去世。随后只剩下老人和孙子、孙媳妇生活，可好景不长。因为生活拮据，孙子五年前说去南方打工，可从此却一去不复返，孙媳妇没过多久也撇下自己的女儿离开了大山。从此，老人和11岁的重孙女孟云相依为命。没有经济来源，老人和重孙女只好靠捡拾山里的破烂为生。可大山里不同于城市，每天能捡拾的瓶子废纸很有限。由于老人和重孙女经常在交警队附近捡破烂，乔明友也渐渐和她们熟悉了。只要交警队里有什么不用的瓶瓶罐罐，乔明友总会特意留着给胡比秀。而当小孟云周末在马路上穿梭着捡破烂时，乔明友也会时常提醒孟云小心过往车辆，时不时还会招呼孟云到中队来吃饭，孩子也亲切地叫乔明友“乔伯伯”。

　　2005年8月，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雨冲毁了胡比秀家的三间大房，其他几间偏房也岌岌可危。乔明友到滦镇给领导汇报工作的途中，无意从一位村民们那里得知了这一情况。回到中队还没坐稳当，就和同事商量着怎样帮老人一把。随后，他和同事杨涛提着一桶油、一袋面送到胡比秀家里。临走时，乔明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送到了老人手中，热情地告诉老人：“有要紧的事，过不去的事都吭声来寻我，给我打个招呼。”乔明友言语中散发的温暖气息让胡比秀老人久久不能忘记。如今，中队又接过了老乔的接力棒，继续帮助胡比秀和她的重孙女。9月份开学了，队里人又凑了一百多元给小孟云买了书包和文具，让孩子能继续快乐地读书。

　　喂子坪小学的二三十名孩子们同样不会忘记：因为有了乔明友，他们每周末的回家之路变得平坦且安全。地处山区的喂子坪小学有120多名学生，其中90多名孩子都是寄宿生，其中20多名孩子因为家境贫寒，有时每周五下午放学后坐车回家的钱都没有。稍近点的靠一双脚走回家，路远的学生只好每周省吃俭用，留下几块钱的车费。大坪乡距离学校27公里，秦岭梁距离学校17.8公里……家住这些地方的孩子们尤其让乔明友挂心。

　　2003年乔明友被聘为学校的法制副校长后，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周五放学后，路远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们先来到距学校不远的交警中队集合，然后由中队民警分别站在朝南和朝北的方向拦过往车辆，请求一些好心的司机将这些孩子免费捎回家。这样一来不仅让孩子们省下了车费，还能安全到达。于是，这里的村民时常在星期五下午四五点能看到这样的景象：身材壮实的乔明友带着二十多名孩子，如同家长一般将孩子一一送上来往的长途车，并嘱咐司机车要小心开，而且一定要把孩子放到离家最近的地方。学校校长李珍学说：“有了乔明友，娃娃们回家更方便了，家长学校都省心了，只是让老乔费心了。”

　　乔明友和山里的娃娃们还有不少故事。2005年10月底，喂子坪小学四年级的肖坤和五年级的王力因为被老师批评后从学校逃了出来。晚上10点多，山里已经很冷了。学校老师们在附近寻了一圈也没见到两个男孩的踪影，学校校长无奈地找到了乔明友。接到电话，乔明友二话没说抓起衣服就和一名同事开车来到学校。随后，两人分别开着队上仅有的两辆车，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分头寻找。夜已深，黑黢黢的山路格外难行。乔明友和学校老师走走停停，使劲喊着两位孩子的名字，终于在摸索了近一个小时后，在快到枣儿岭路边的一座玉米垛里找到了躲藏在里面正瑟瑟发抖的孩子。没有批评只有急切的关心，乔明友又和同事一起将两名孩子分别送到了枣儿岭和余家湾的家中，在学生家中喝了杯热茶。乔明友又连夜赶回了中队，这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1点多了。

　　在乔明友看来，他不仅是一名普通的交警。身穿制服、头顶国徽，而当他出现在老百姓面前时，他就是附近村村沟沟里不论大小事都要操心的公仆，他要对得起自己肩负的职责和百姓的信任。

　　2003年8、9月，秦岭山里出现了连阴雨。不少地方随时都可能出现滑坡塌方危险，河道里的水也比平时涨上来不少。乔明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拉起中队的同事就要去附近各村子和书记村长见个面询问有无危险情况。可当车走到210国道980公里处的黑风桥时，乔明友的车前突然掉下三块石头，开车的杨涛心里猛得一惊，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杨涛拉了拉乔明友：“老乔，算了吧。咱回去给每个村打个电话，有事情咱再去。”可乔明友却依然坚决说：“那咋行，没事，走！”乔明友和杨涛开着车到大平村、黎元坪村等五个村子，询问村里房屋的塌方情况。在喂子坪，体重100多公斤的乔明友跳到了河沟里，用皮尺丈量河水距离岸边的距离。走到奇秀山庄门口时，看到河水距离路面只有一米多，乔明友担心水随时会漫上路，硬是在车上和杨涛轮流睡觉守着。夜晚的雨一直在下，两人在车上冻得浑身凉冰冰，可乔明友却没有一丝撤退的想法。直到天亮两人看没有什么危险才脱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中队。

　　“其实这些事并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当时队里好多人都不理解老乔多管闲事，现在我们总算明白了，老乔就是这样的人，谁都改变不了他。”杨涛回忆起这些时眼眶泛红。

　　王家沟村主任陈小民家就在秦岭中队附近，很容易就和中队混熟了。陈小民闲着的时候也会帮队上开车或临时处理些交通事故，时间一长他和乔明友也以兄弟相称。由于陈小民的家地势较低，只要天一下雨，乔明友总会打电话提醒他小心河道里涨水。陈小民睡觉很深，乔明友只要想起夜里两三点都会给陈小民打电话提醒他，不行就搬到队里的空房里住。

　　村里的百姓同样也不会忘记，乔明友连夜开车帮加油站老板柏峰追回油钱300元、将和丈夫吵架后酒精中毒的碌碡村的丁师梅送到医院急救、帮助面临泥石流危险的河沟桥头村民杨凤勤家抢救财物、执勤途中碰到山里人都会想法让他们搭自己的顺风车、联系城里的医生给村民义诊送药、中秋节和村民一起搞联欢晚会、过年二三十名乡亲到他家吃饭聊天……每件事背后都透露出乔明友热情、善良、淳朴、憨厚的个性。

　　四

　　他像山巅的明月，阴晴圆缺心自知，圆的给百姓，亏的给家人，留几多欣慰几多遗憾

　　一天只有24小时，可乔明友一天似乎有25个小时甚至更多，忙碌的工作将他每天的生活拉长了，可这些时间似乎对他还不够用。工作需要他，山里的百姓需要他，家里的儿女和妻子需要他……可就是这样，不论在那里碰到需要他帮忙的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儿女的呼唤似乎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走时，乔明友连一张全家福照片都没有给妻子和儿女留下……

　　2005年10月6日晚，7名到秦岭山中探险的大学生在中队附近的大寺村迷了路，茂密的山林、寒冷的山风让大学生们被困在山中。值班的乔明友立即带领3名民警，由当地群众做向导，向大寺村进发。从光头山到大寺村的道路只有一米多宽，泥泞的土路两侧都是茂密的植物。由于多处路段被山洪冲毁，每走一步都非常危险。队友都劝患有高血压的的乔明友在外等候消息，但他坚决不肯，一个劲儿说：“快赶路，要是延误时间让这些娃娃有个三长两短，咱对不起孩子父母。”途中，山路不时有或大或小石头挡住大家的去路，乔明友一步一喘地和同事一起清除了挡路的大石头，几次因为太累乔明友差点晕倒。15公里的山路，民警们跌跌撞撞走了6个小时，途中乔明友在同事的搀扶下才能向前行进。在大寺村一组，乔明友找到了被困大学生，看着被冻得脸色苍白的学生，乔明友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一位女生身上：“不救这些娃娃，我心上过不去。”

　　乔明友调到秦岭中队后，帮助过多少过路人和陌生人，队里的同事早已记不清楚。可滦镇枣儿岭村村民强志让却清晰地记得，是乔明友改变了一名兔唇女婴的命运轨迹。2004年8月的一天早上，强志让在王家沟沟口瞎转，突然发现乱石滩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循着让人生怜的声音，强志让从河沟一块大石头背后找到了一名还在襁褓中的女婴，女婴身边除了一袋奶粉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强志让抱起孩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明友。“他一定有办法，他是穿警服的。”强志让的想法简单而直接。可当他将孩子送到交警队乔明友手上时，老乔却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仅有的90元钱送到强志让手中。这让强志让有些诧异，乔明友告诉强志让这钱算是他捡拾孩子送来的奖励。随后，乔明友和同事一起开车将孩子送到滦镇派出所，孩子最终在儿童福利院里安了家。

　　乔明友在秦岭中队工作的几年里，几乎每年他都会救助一些陌生人。2003年，在秦岭中队门口，乔明友发现一智障老太太后连夜和同事一起将老太太送回北郊的家中，夜里回来已经是两三点了；2004年夏天，乔明友在滦镇鸭池村发现一名智障的女孩，随后他把女孩送到了救助站；2006年1月6日，他又一次在中队门口发现一位智障女子，便踏着厚厚积雪将人送到郭杜派出所……这些看上去并非他分内工作范围的事让他觉得是那样的自然和应该。

　　西安医学院附属医院体检中心的主任宋小梅说起乔明友，话未出口眼泪已涌出了眼眶：“老乔的心眼太好了，他心里的美围成了一个湖，湖水是湛蓝湛蓝的。”和乔明友认识的几年里，2005年12月21日这天叫她难以忘记。

　　那天中午，乔明友和一位同事准备到大队开会，当车走到郭杜镇的一个十字路口时，一大群人正围在这里议论纷纷。乔明友扒开人群，只见一个女孩仰面躺在冰冷的马路中央浑身是血，旁边被撞击变形的自行车表明女孩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车祸。乔明友立刻和同事将女孩抬到了自己的车内，并电话联系了宋小梅，让她准备好救治。这时乔明友的脑海里压根没曾想过，这里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管辖区，打个电话给郭杜中队完全可以。他顾不得多想，和同事心急火燎地将女孩送到了医院。到了医院门口，不顾自己高血压行动也不方便，他将女孩背下了车。当女孩顺利地躺在医院的急救室内时，大冷天里的乔明友早已浑身是汗。后来得知，女孩家住长安区兴隆乡共子村，名叫康乖娟。要不是乔明友及时将她送到医院，29岁的她可能早因为重度闭合性颅脑损伤和弥漫轴索损伤等重伤离开了人世。宋小梅说：“老乔身体不好，还总是热心帮人。他多次联系我们医院去村里面给老百姓送药义诊，可老乔却从来没有问她要过一瓶药。”

　　人的精力毕竟都是有限的，乔明友把更多的时间和热情交给了工作，奉献给了山里的百姓，留给妻子和孩子的时间变得少得可怜。虽然离长安区的家并不算远，可乔明友在秦岭中队工作的700多天里，在家里待的时间算起来只有60多天。家庭琐事和照顾孩子的责任都落在了妻子高纯雪身上，10岁儿子也因时常见不到父亲而和乔明友有了隔阂。

　　1989年阴历12月26日，乔明友和高纯雪踏进了婚姻的殿堂，从此开始了两人忙碌的生活。特别是乔明友当上秦岭中队的队长后，两人更是见少离多。而即使回到家里，乔明友也总不忘睡觉前给队里打个电话，询问有什么紧急事没。

　　2004年11月18日是乔明友女儿的10岁生日，已经许久没有和父亲一起过生日的女儿特意给乔明友打了个电话，希望爸爸能特意回家一次。虽然中队的工作任务很繁忙，但乔明友还是在女儿的恳求下在晚上9点多回到了家。女儿的喜悦，妻子的笑容让乔明友体会到了家的温暖，可到了晚上11点，一家人都准备睡觉了。乔明友突然接到了中队的电话：辖区出现交通事故，中队人手不够。乔明友匆匆和妻子告别，又开车驶向了秦岭山中……

　　工作繁忙的乔明友对家的大事小事根本无暇过问。去年家里盖房子，他只得将事交给哥哥和嫂子；妻子生病住院，他没时间陪护；岳父母生病了，乔明友顾不得前去看望；侄子乔鼠盟大学毕业想托乔明友帮忙找个好工作，可乔明友不仅不帮忙，还劝侄子一切要靠自己；儿子想吃肯德基，乔明友答应了不知多少次，却从来没有兑现过……这些看似不近人情的事虽然遭来了一些抱怨和不解，可乔明友依然固执地坚守在大山里，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就在自己高血压高到180／220mmHg需要住院治疗时，乔明友却只在医院住了一周随后拿上药和针剂，让村上的医生到中队给自己打针。喂子坪医院的医生王满民当医生五六年了，可从来没有见过血压如此高的病人。他说：“乔哥血压高他自己也知道，可就是工作一忙经常不注意，这些都为他的健康埋下了隐患。”

　　自从和乔明友结婚，妻子高纯雪没享过什么清福。琐碎的家务活，一双需要照顾的儿女、年迈的双亲，高纯雪都得用心承担。自从当上秦岭中队队长后，乔明友几乎没有在家里过过大年三十，对于丈夫的来去匆匆她虽然也会抱怨，但拗不过丈夫的她也只得默默接受这一切。眼含难以割舍的深情，高纯雪回忆说：“他身体那么胖，回家换鞋都要我伺候。可下雪天他能跪在地上给来往车辆换防滑链。这就是他的工作，没办法。他就是一个认真老实的人。”丈夫的去世让高纯雪一时无法接受，她时常自言自语：“他自己知道自己血压高，要能再注意点就会没事。”

　　去世前，乔明友已经连续在秦岭中队工作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没有来得及和妻子道别、没有来得及带孩子到城里吃次肯德基、没有再见一面躺在病床上的哥哥……而最让高纯雪遗憾的是：由于乔明友工作太忙碌，十多年来一家四口从来没有拍张全家福。更多的遗憾和怀念不仅留在乔明友的家人心中，也留在了众多认识乔明友的山里人心中，更深深地留在了巍峨秦岭群山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