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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死兄弟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27日10:10 河北日报

  传奇 长征⑤--兄弟

  漫长征途上,他们是战友,他们更亲如兄弟。

  战斗中,他们互相救助;雪山上,他们互相扶持;草地里,他们相濡以沫。

  为了最后的胜利,他们牺牲了太多东西,生命,亲人,爱情……然而,就在最惨酷的考验中,他们得到了一份弥足珍贵的、血浓于水的兄弟情谊。

  这种情谊,穿越70多年时空,让红军老战士至今回味起来仍荡气回肠。

  1、战友伸出救命的手

  ■战友用绑腿把我从雪窟窿里拉出来

  王家树大概是我们这次采访的红军老战士中最为消瘦的一个,然而精神极好。而当他在邯郸市第一干休所的家里,谈起那一个个生死存亡的瞬间,你会知道,人的生命力是如何被战友们激发出来的。

  1935年6月,部队开始翻越终年积雪的夹金山。爬了一天一夜也未见山顶。次日上午才爬到半山腰,当时气温骤然变冷,冰雹、大雪直泻而下,令人触目惊心的雪山滑得像玻璃板一样,只好用镐刨一个印当落脚点才能往上爬。有一个身体较壮的湖北教导员刘真平,抢过我的枪对我说,“小鬼,鼓把劲,过了雪山就是胜利。”雪光耀的眼也睁不开,不小心就会滑倒,有许多同志就牺牲在夹金山上。

  我身上冻了好几处伤,走路艰难,又饿,一点力气都没有,头昏眼花,双腿发软,一次又一次摔倒,一次不小心踩在冰上滑倒了,掉进了十丈深的雪窟窿,没摔死,挣扎着要站起来,可两腿都冻僵了,又滑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地,我觉得盆口大的雪窟窿口旁边上站着好几个人,也看不清是谁,听不到说些什么。不大会儿,眼前显现了一条长索。

  是战友们的绑腿带!我顿时有了精神,也不觉得冷了,也不觉得饿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儿,一把抓住索子。几十名红军战士用绑带将我拉出来,马上把我抱住,灌辣椒汤,我这身体才有了点热乎劲。

  我当时身上一点劲也没有了,战友们把我扶起来,一起走,不走不行啊,停下来就可能送命,走不动也得走,大家还唱歌:“夹金山,高又高,注意事项要记牢;裹脚要用布和棕,不紧不松好好包。到了山顶莫停留,坚持一下就胜利了。病人走不起,帮他背东西。大家互助想办法,一定帮他过山去……”

  ■他们救了我,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两个战友救了我,可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感谢他们,我永远忘不了他们。”张方明坐在沙发上,眼中露出追忆的神色。

  那一次,我们在四川与敌军激战。敌人进攻很猛,火力也强,不断用炮轰击我们的阵地。由于我们的预备队没有赶到,敌人冲上了阵地。那时候我给师政委张成台当警卫员兼文书,政委让警卫班10来个人抢回阵地,身边只剩下我和一个司号员。

  警卫班还没跑到阵地,一发炮弹打过来,“轰”地一声,那10来个人就被炸散了。政委让我去督促这个班赶紧起来阻击敌人。我拿着手枪拼命向山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冲啊!快冲啊!”

  跑着跑着,忽然觉得右腿肚子上好像被一块小石头打了一下,我也没当回事,又往前跑了几步,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右小腿全是血。我咬着牙坚持。这时候一个战士从我身边跑过来了,满脸硝烟,头上缠着绷带,看我腿流血跑不动,二话没说,背起我就跑。

  后来我被送到医院救治,刚刚换完药,前面战斗失利,敌人快冲过来了,医院要马上转移。我动也动不了,躺在草铺上直着急。这时候进来几个人,其中有个大个子,看了我一眼,背着我就跑。

  我们冲过一个山垭口的时候,敌人的机枪子弹像雨点一样扫过来,我们前面一个战士倒下了,后面的一个也倒下了,我们俩却跑出来了。

  2、尽最大努力帮助战友

  与国民党军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红军有个传统:官兵平等。“那时候,干部看见锅里的饭少了,就放下碗不吃了,让战士们多吃一点。”钟枝棋老人回忆道。

  ■一块牛骨头一个班啃

  在省军区干休所居住的李光照方面大耳,接受采访的时候总是正襟危坐。战友中洋溢着的浓厚的生死之情永远难以忘怀。

  参军后,我在红四方面军总医院,不久,把我调到总医院院长周光灿身边当勤务员。1936年,我们准备二次过松潘草地,有一次反动武装四五百骑兵蜂拥而至,把我们包围在草地边上。警卫营用机枪扫射,打死他们不少人,还有牲口。敌人一看不行了,掉头就跑,我们就追,撵到一个牛场,哈哈,有一百多不到二百头牛,都杀了,一人分了2两肉。

  煮肉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棒子骨上头多少有点肉,让人啃没了,我拿了一块骨头棒子,嘬了一口就包在包袱里拿着,饿的时候拿出来再嘬一下。

  后来被战友们发现了。

  “你还有这个好东西呢,给了我吧。”

  “不给,饿了我还吃呢。”

  说不给,哪能真的不给呢?一路上,你捅我一下,他捅我一下:“拿骨头来我啃啃。”

  就拿过去啃,有什么啃的?啃半天,也就啃点骨头沫。可是我们班就靠着这点骨头沫,一天一天熬,走了20多天,才走出了草地。

  ■“我可以没有马,但是不能没有战士”

  有一匹马、一个关于人与马的故事,让王家树印象深刻。

  我们第三次过草地更艰苦,那时,我们团的三个营九个连,只剩下五个连了,大部分是饿死的、冻死的、还有病死的。

  有一回,团长的马踩进泥潭里了,眼看着就要沉下去。那可是我们团的宝贝,跟了我们很长时间了,一个姓刘的战士扑上去使劲往外拉,马拉出来了,姓刘的战友用力过猛,掉进另一个泥潭中牺牲了。

  “同志们,我可以没有马,不能没有战士!”团长含着泪说完这句话,掏出枪来,把这匹跟了他很久的战马打死了,然后命令把马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每个战士发了一块,洋钱那么大。可是我们谁也不忍心吃……

  马肉还是吃掉了,当时的环境,有一块肉几口粮也许就生存下来了,没有它,也许他们无法走出草地。

  ■我骑着营长的马走出草地

  95岁的魏传递老人躺在病床上,说起长征中的战友,眼神中射出温暖的光彩。

  1936年,红四方面军二过草地的时候,我在红四方面军第四军10师28团3营一连当机枪班长。过了草地中间,大多数同志的粮食都吃完了,连长就让大家把剩下的粮食集中起来使用,发动大家拔野菜煮着吃,那时候大家都很自觉,尽管肚子饿得难受,谁也不肯多吃一口,省一些让给伤员和身体弱的战友。后来,我们的粮食全都吃完了,就把粮袋集中到一起,用水洗了,然后用洗袋子的水煮野菜,也就是有一点点粮食味。

  长时间这么饿着,我的身体也有点受不了了,快要走出草地的时候,一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到早上部队出发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肿得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牵着战友的衣襟走。

  这时候,黄营长看见了,二话没说,跳下马,想扶着我骑上去,哪能骑营长的马呢?我说什么也不肯,黄营长大声说:“这是命令!”

  我骑着营长的马,跟着营部一起行动,营长又找卫生院照顾我,战友们也不知道从哪里给我整了些米汤,还有鱼汤。

  三天后,魏传递走出了草地,高烧退了,眼睛也看得见了。“这就是我们的干部,这就是我们的战友!”

  3、最难受的是生离死别

  ■死也要爬得远一点

  “人这生死啊,也就是那么一下子的事情。”钟枝棋缓缓说道:“可是我们永远也忘不了那件事。”

  过草地的第五天,有一个炊事员,姓黄,上午还好好的,我们还跟他开玩笑。他是石城县人,那里人数数数到“四”的时候不说“四”,说“红数个”,我们从他身边走,用棍子敲他肩上挑着的空油盐桶,说:“红数个,快点走,别掉队死在草地喂了狼!”他也不生气,就说,走吧,走吧,没事。

  可是下午他就不行了,又病又饿,再也走不动了。我跟指导员两个人背着他走,走了没几步他就再也不让背了:“你们走吧,我不能连累大家。”我们怎么劝都不行,只是说:“反正我也不行了,等胜利以后,你们告诉我家里一声,我在草地上光荣了!”

  说完,他就往一边爬,爬到一个小水沟里,躺在那里,再也不动了……

  钟枝棋双眼有点发红,嘴唇无意识地颤抖着,大声说:“什么是红军,什么是战友,死也不愿意影响大家,还要爬远一点……”

  ■最怕的是战友受伤留在当地

  “红军不怕死,就怕受伤,干着急没办法。”雪山、草地、战争,再艰苦的难关都闯过来了,但在陈尔云记忆深处,最难过的是眼睁睁看着战友被伤病折磨,却束手无策,陈尔云长叹一声:“轻伤处理,重伤等死。”

  我当时在四方面军三十军一个师当护士长,护理伤员。那时候总是打仗,牺牲是常有的事,一仗下来,牺牲百儿八十是很平常的。

  那时候医疗药品紧张啊,大部分是打扫战场打扫来的。也没法消毒,就是用纱布蘸上开水,堵住伤口,然后绑住。如果子弹留在了身上,得做大手术,当时没有条件,能活就活,活不下来就等死。

  我们最不愿意的就是把伤员寄存在老百姓家。可是也有老百姓不敢收,怕国民党军队报复。

  那些战友啊,身负重伤,跟当地人语言不通,我见过无数这样的事情,伤员躺在那里,看着部队出发,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

  ■“我的两个兄弟都牺牲了”

  “我的两个兄弟都牺牲了,连葬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曾美眼圈不禁一红,声音也颤抖起来。

  弟弟在三军团,也就十五六岁吧。他因为身体不行,感冒发烧,掉队了。我们住下后,他正好知道总司令部在这里,就找过来了。他又黑又瘦,发着高烧,背了个米袋子,背了个军号。一进门就躺在地下了,我扶他到我们睡觉的稻草上面。他只是要喝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拂晓的时候,我们要出发了,他还是走不了。“你慢慢走吧。”我嘱咐完他,就跟着部队走了。

  我心里头也放不下,解放后四处打听,才知道他牺牲了,长征半路病死了,也就是跟我见面没几天以后的事。

  我们弟兄五个,三个参加了红军,有一个哥哥,自从参军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解放后打听,怎么也打听不着,肯定是牺牲了,我们兄弟从小感情就好……

  曾美承认,其实他心里也很难受,可是没办法:“我们是红军,部队要出发,要打仗,要守纪律,为了革命胜利,我们只能放弃个人的一切。”

  文/本报记者 徐国栋 解丽达 汤润清 本报实习生 李敏 李娟

  在冀红星谱 ⑤

  张方明,1916年8月出生,湖北省黄安县人。1932年2月参加红军,1933年8月入党。历经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曾任天津军分区司令员、河北省军区后勤部政委、省军区顾问等职。1981年4月离休。现居石家庄。

  李光照,1920年7月出生,四川苍溪人。1934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1936年入党。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建国后曾任河北曲阳县武装部政委、河北省军区五七干校副政委、邢台军分区干休所政委等职。1977年离休。现居石家庄。

  王家树,1919年11月生,四川省巴中县人。1933年参加红军,1938年加入共产党,红军时期任红四方面军4军42师28团通信员,经历了数百次大小战斗。建国后曾任邯郸军分区副司令员。1970年离休。现居邯郸。

  档案揭秘

  平均年龄18岁:

  长征中最年轻的部队

  长征中曾有过一支几乎全部由同龄人组成的部队:全师平均年龄18岁,历任师长都是20多岁,师政委肖华上任时年仅17岁。这在世界军事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

  这支1933年8月5日成立于江西博生县(今宁都县)的部队叫做“少共国际师”,全称为“中国工农红军少共国际师”。全师共一万余人,党团员占70%,下辖三个团,归红一方面军总部直接指挥。

  “少共国际师”的成立,反映了当时苏区青年的参军热情。但也从侧面说明了当时的兵源状况有多紧张。

  不久,第五次反“围剿”开始。“少共国际师”的将士们唱着“列宁的青年们,武装起来上前线”的战歌,誓师出征。

  首战闽北拿口,“少共国际师”歼敌500余名,缴获了大量枪支弹药。朱德、周恩来等发来专电表示祝贺,称他们是“铁拳初试”。

  此后,“少共国际师”又在将军殿、邱家隘等地进行过几十次战斗,其中石城保卫战一役伤亡过半,一万多人的部队只剩下5000余人。

  总的来说,“少共国际师”打得很惨烈,胜仗不多。一方面,“少共国际师’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缺乏军事经验,作战训练也相对仓促了一些;另一方面,他们正好赶上了第五次反“围剿”和湘江之战等敌我形势异常严峻的时期。

  1934年3月,“少共国际师”改称15师,由在第四次反“围剿”中丢掉左臂、日后被称为“独臂将军”的彭绍辉出任师长。7个月后,5000余人的红15师开始长征,担负掩护和殿后任务。

  湘江战役中,红15师派出一个团配合红5团佯攻牵制敌人,另以两个团阻击追敌,保卫湘江界首渡口。面对敌人飞机和重炮的狂轰滥炸,部队拼死实现了战略意图,但官兵伤亡惨重,仅剩下2700余人。

  遵义会议后进行的部队整编中,为充实主力部队,红15师被撤销,人员编入红1、2师,存在不到一年半的“少共国际师”走完了短暂而光辉的战斗历程。

  从“少共国际师”走出的许多将士成了共和国第一代开国将领。师长彭绍辉和政委肖华双双被授予上将军衔。

  据新华社

  链接

  数字长征

  ■翻过18座大型山脉

  长征的各路红军为摆脱敌军,一般都在山区跋涉。仅中央红军就爬过了18座山脉,其中有5座终年积雪的雪山。可以说,二万五千里几乎全是山路:从罗霄山脉中段的瑞金、于都和武夷山脉南段的长汀、宁化出发,向南进五岭山脉;继而折向西入乌蒙山、大娄山脉和云贵高原;再转向北入川西高原,最后进入黄土高原的陕北安营扎寨。

  ■渡过24条主要河流

  于都河是红军长征渡过的第一条河流。当年,8.6万名红军将士在此集结,踏上了战略转移之路。红军在长征中渡过的大河有24条,主要有江西的章水、贡水、信丰水,湖南的潇水、湘水,贵州的乌江、赤水河,云南的金沙江,四川的大渡河、小金川、甘肃的渭水等。

  ■穿越1.52万平方公里草地

  据史料记载,长征时红军穿越的草地位于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的过渡地带,纵长250余公里,横宽150余公里,面积约15200平方公里,海拔在3500米以上。红军经过的大草原,包括松潘大草原、红原大草原、阿坝大草原、若尔盖大草原,其中被人记录最多的,是中央红军走过的松潘和若尔盖大草原。

  整理/李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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